就在基隆硝烟尚未停息,尘埃还未落定,狂热的叫嚣还隐约可闻时,闯入台湾的法国侵略者便发现,自己已经深深地陷入了困境。他们终于发现炮台和煤矿被毁以后,基隆港无非是一片废墟和荒滩而已,攻占基隆实际上的军事和政治意义完全不像他们原来想象和吹嘘的那么有利和重要,攻陷基隆也并不像他们原先想象和吹嘘的那样已经给予中国军队摧毁性的打击。相反,法国自己的舰队和陆战队却被钉锁在基隆海岸,置身于被动挨打的地位。中国军队几乎在撤出基隆之后便立即组织了频繁的偷袭和反击,斗志不但没有涣解,战斗力反而有所提高,这也是孤拔及其幕僚们始料不及的。
撤基保沪战略虽然一时不为兵将及百姓所理解,但刘铭传深信对法战争局势的发展将会证明这一决定是多么明智与关系重大,实际上以后战事的一切发展正如刘铭传事先料想的那样,沪尾之战的胜利与否对整个台湾保卫战来说至关重要。沪尾之战胜利之后,法军不仅士气低落,一蹶不振,而且失去了军事占领台湾的最好时机。
刘铭传一方面指挥清军有条不紊地撤出基隆,雷厉风行,令行禁止,派遣撤出基隆的士兵火速驰援沪尾,命令清军守将曹志忠和土勇林朝栋率3个营的兵力凭借天险坚守基隆街后的狮球岭;另一方面派遣章高元、苏德胜率军火速驰援守卫沪尾的孙开华部。下令撤出基隆驰援沪尾的同时派曹志忠等部坚守狮球岭其实是刘铭传基沪大战军事谋划中的一招妙棋。大军撤出基隆后,法军在孤拔的指挥下随即予以占领,这样就在一定程度上分散了法军的兵力部署,以至于法军不能集中优势兵力全面取得沪尾之战的胜利,另外曹志忠等部死守天险狮球岭,不仅牵制住了占领基隆的法军,使之不能在沪尾大战的危急时刻驰援法军,而且始终牢牢地占据基隆的战略制高点,这样就为后来清军取得沪尾大捷后顺利收复基隆提供了优越的条件。
沪尾守军在法军猛烈炮火的袭击之下,本已死伤累累,损失惨重,在生死存亡的危急时刻,基隆援军的及时赶到,重新点燃了兵将们杀敌报国、浴血奋战的决心与勇气,兵士们在守卫将领的指挥下同仇敌忾,奋起反击,战争的形势正在悄然地发生着改变。利士比见清军活力依然凶猛而且兵将士气正旺,一时不敢盲目登陆,急忙向孤拔求援。孤拔得讯之后,立即派出5艘战舰赶到沪尾,会合原来的3艘,共8艘战舰,杀气腾腾地想要一举歼灭守护沪尾的清军。
1884年10月8日上午8点45分,法国8艘军舰一齐开火,向沪尾各个据点狂轰滥炸半个小时,然而天公不作美,这一天沪尾港口突起弥天大雾,弥漫的雾气阻挡了法国士兵的视线,法舰狂轰滥炸半个小时之后,以为在如此强烈的炮火袭击之下,沪尾港口清军的炮台必然在顷刻间被夷为平地,清军的防御设施必然化为灰烬,清朝守卫将领肯定亦是陈尸水下,然而当雾气驱散,冉冉红日升起的时候,他们却震惊了,失望了,以致手足无措了,因为赫然展现在他们面前的是清军阵营一排排森然的炮口、清朝兵士一双双怒视的眼睛及在阳光下那耀眼的锋利的剑的光芒。
法舰轰炸的并不是清朝森严的壁垒,而是一些无关紧要的物体,厚重的雾气使法舰迷失了攻击的方向。法舰大炮轰炸过后,清军大炮亦是不甘示弱,一排排大炮相继发出此起彼伏震天的吼声,法国舰船的桅樯铁甲相继被击碎,在清军猛烈炮火的冲击之下法国舰船逐渐向四处散开。清军将领知道,等到舰船完全散开之后该是法军登陆作战的时刻了。于是按照刘铭传事先授予的“四面埋伏,聚而歼之”战术,孙开华率军埋伏在假港,李定明率军埋伏在油车口,章高元率部埋伏在北台山后,李彤恩率部埋伏在北路山间,四处互为表里,互相声援,四向冲杀,可聚歼来犯之敌,一切准备就绪。法舰在发动第二次轰炸之后,法军兵分两路,猛攻沪尾炮台。
一队队的法兵凭借手中精良的武器长驱直入,直扑清军而来,埋伏在四处的清军也各自从壕沟中冲杀出来,一时间拼杀声响彻云霄。由于法军武器精良,清军在拼杀中渐现颓势,正在清军伤亡惨重之时,一群披头散发、浑身赤裸的“天神”从天而降,从茂密的树丛中射出密集的枪弹,法军面对如此人鬼难辨而又弹无虚发的“天神”不禁霎时魂飞魄散,四处逃窜,溃败之势不可收拾。却问“天神”何许人也?原来,所谓的天神不过是梨园戏子张阿火组织的一支500人的高山族土著居民的一个神枪手队,士兵各个披头散发,嚼槟榔,吐红沫。他们兵分两队,一队隐身树丛,以右脚作为支撑枪架,以左脚脚趾扣动扳机,以250支枪齐发射;一队隐身山后,以250名士兵齐拼杀。500名士兵齐配合,弹无虚发,左右拼杀,直杀得法军落荒而逃,死伤累累。此次战斗,由上午9时一直杀到下午1时,清军阵亡哨兵3人,死伤兵勇100余人,法军被斩首25名,被击毙300余人,被俘虏14人,另外七八十人因慌不择路溺水而亡,清军此役大获全胜,这就是台湾历史上著名的“沪尾大捷”。
沪尾大捷,不仅使刘铭传的“撤基援沪”的战略战术得到了大家的口服心服,而且使法国侵略者嚣张的气焰受到了沉重的打击。曾经参加过此战的一些法国士兵,他们在日后通过上大学,进学校,有了知识,曾经给这一次战斗写下了回忆录。有人这样说:“这次失败,使整个舰队的人为之丧气,因为事前大家都喜欢说,这次行动不过是一种军事的游戏散步,一枪也不用放的,所以感受到的痛苦更为沉重。对于这不详的一天的悲惨景象,又加上惨重的损失,大家的谈话总不能脱开这么令人伤痛的话题,我们在绝望地悲鸣。10月8日,对淡水,也就是沪尾所做的任何企图,我们不能再试了。”
沪尾大捷不久,中外报纸纷纷地刊登消息。法国方面一些反战人士,还把沪尾大捷绘成一个巨幅的画像挂在巴黎街头。他们惊诧地认为这是近世奇功,法国茹费里内阁一小批好战分子,原先骄横不可一世,如今愕然无措,他们的骄气已经被普遍的沮丧而替代了。沪尾大捷的获得再次证明了刘铭传卓越的军事眼光及高超的指挥才能,撤出基隆非但没有让清军一败涂地,反而让清军赢得了一场久违的大胜利,因为刘铭传知道,他留给法军的不过是一座基隆空城,法国侵略军过高地估计了攻陷基隆的军事和政治价值。在他们看来,攻入基隆就是对中国防卫台湾的致命打击,不难进一步解决台湾全局的问题。但是,前线的法军正副司令长官在进入基隆后不久,便开始意识到自己的失策和不利处境。因为当时的法国侵略军只能在基隆海岸旁的炮台原址和附近活动,不能也不敢轻越雷池半步。炮台既然已经被轰毁,煤矿也已经全部被破坏,全副武装的法国士兵不过是在据守一小块荒滩废墟而已,要想扩大占领并继续前进是极其不易的。法军为他们的骄躁求胜付出了沉重的代价。
在一个敌强我弱、任人宰割的时期,刘铭传凭借着自己的智慧与谋略,依靠全体将士报国杀敌、同仇敌忾的决心与勇气,取得沪尾大战的辉煌胜利。沪尾大捷的实现沉重打击了法国的侵略势力,维护了祖国的领土与主权的完整,不仅打破了外国侵略势力不可战胜的神话,而且大长了中国人民的志气,鼓舞了中国人民的信心,为所有在水深火热中苦苦挣扎的中国人民带来了一缕黎明的曙光。沪尾大捷彻底打乱了法国侵略者的侵略计划,让法国侵略者举步维艰,在台湾会遇到如此激烈而又顽强的抵抗对法国侵略者来说是大为意外的,他们的本义不过是“踞地为质”,从而攫取侵略权益,然而就形势而言,要想实现“踞地为质”的战略目标并不像盛气凌人的法国统治者所料想的那样轻而易举,外强中干的法国侵略者并没有足够的实力来打一场旷日持久的战争,武力入侵迭遭挫折之后,法国统治者退而求其次,决定武力封锁台湾洋面,困守台湾,从而让台湾不战自降。
法国的军事封锁确实给驻守台湾的清军造成了严重的困难,刘铭传领导的抗法之战也深受其苦,一时间兵源短缺,物资匮乏。坐镇台湾的刘铭传更是为此夙兴夜寐。一直以来刘铭传苦苦思索着打破法军此种封锁的良策。刘铭传坐在爵帅府里走来走去,走去走来。苦思过后,计上心来,他决定要利用列强之间的矛盾来打破法军的军事封锁。
他邀请英国驻台领事来府上赴宴,借机挑动英美两国对法国封锁行为的不满。刘铭传一番苦心谋划,最后终于收到了意想不到的效果。2天以后,英美关于反封锁的方案公之于世。
方案有两条:第一条,鉴于现在中法两国是交战国,我们英美两国作为中立国,应守中立,因此,香港等地严禁法国的军舰在这里加水、添煤、停泊和修理。第二条,坚决反对、强烈抗议法国军舰对台湾海峡的封锁。为了贸易的需要,英美两国打算以武力护航。英美反封锁方案一出,一下子就使法国政府和孤拔中将目瞪口呆,因为他的军舰在基隆加不到煤,基隆的煤矿已经被刘铭传破坏殆尽,甚至连15000吨的储煤也被刘铭传在撤退以前烧得精光。反封锁方案的出台给法国侵略者以重要的打击。
禁海令不仅没有拖垮当地的守军,反而使当地守军与人民更加紧密地连接在了一起,加强了守军与当地住民的凝聚力,提高了军民同仇敌忾之决心与信心,台湾人民有钱出钱有力出力,众志成城,共保台湾美丽山河。不仅英美国家出手援助,大陆人民更是想方设法支援守台清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