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是柔软的手,它从窗户探了进来,抚着木木的满头碎羽青丝。
她的头发还是短短的,只到耳垂边,打着一个小小的内弯弧度,像一枚上弦月。
左恩抬手触到她的刘海,不知道为什么到了嘴边的话,终于停顿了一会儿,转了个方式询问:“夏天到了,把头发剪这么短,也会比较凉快。”
正在跟饭桌上的食物奋斗的木木,愣住,然后抬头,眼睫笑得晶莹又弯弯的,说道:“嗯,所以,决定以后就一直留短发了。也比较好打理。”
这次换到左恩沉默了。
以后不留长发了吗?这一句话,他一直没问,不问,也就代表以后不会再问了!
木木的心底里翻腾了一阵子的潮水,她依旧记得当她决定把长发剪短时的那股愤然与哀悲!
那股悲愤,让她拿剪刀的手一阵抖呀抖个不停!
她剪了短发后,炫也从来没问过。没有人问,她会更轻松……
只是,那些最美丽的黑色檀发,那些她认为扎得最漂亮的辫子,再也要不来了,永远的留在那个充满童话的国度里了,她不再是那个没心没肺的女孩子了。
不再轻易相信任何人,也不再随便把天真单纯的心敞在大地上,让人任意贱踏了!
她小心翼翼地保护着自己、也保护着她想保护的人……
那些粉色又青涩的回忆,已经永远也回不去了!
她只是不想去伤害任何人,也不希望任何人来伤害她。
她可以很勇敢,很勇敢去争取她想要的东西,可是,勇敢的同时,她也变得相当的脆弱……
脆弱到最信任的人对她随便一句话,也会使她强装的坚强外表不堪一击的溃散。
所有,她受过的伤害,都使得她的心缩成一个小小的自我防卫的壳……
别人进不来,自己也出不去。
她耿耿于怀的事,她总想去逃避。对于舒洛的下安眠药对她软禁的事——她知道,她没有勇气去责问。
对于炫突然解除婚约的事,她也不想去过问——她知道,她没有资格去责问。
在她的内心深处,一直很小心很小心地珍藏着,舒洛曾经是她心底里最想去信赖的人。
从第一次遇见那位拿着三色迷迭香的少年开始,她一直都觉得她可以毫无理由地相信他,信任他,依赖他,他是这个世界上最不会去伤害她的人……
而炫,是她这一生愧疚最深的人,炫是她人生中最想、最想、最想去保护的人。
炫是天使呢。在她的心底里,炫是这个世上最适合当天使的人;她可以伤害自己,深深地伤害自己!可是,她不能去伤害炫,是真的不能!那比凌迟她的血肉更让她痛苦。
可是……为什么上帝会这么残忍呢。她亲手拿着锋利的刀去刺进天使的心脏……
“花痴,吃完饭,去把课本搬给我看一下。”
“哦,好的。”
木木点头,眼眶内泅紧的泪又逼进肚子里,她到里屋拿书本。
有一阵子,她拼命地逼自己去学习,除了投入学业使自己变得繁忙以外,她别无它法,可以减压。
左恩起身,开始收拾碗筷。
月华如冰冷的水,流淌得满地银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