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末初春的时候,我新理了一头落肩发,买了人生中第一支口红,修改了QQ个性签名:追逐繁星的孩子。结果第一个评论的人是李南北,他说:你转身向北,侧脸还是很美。
我回复他:我不喜欢周杰伦!
情人节那天一大早,我收到了两个人的短信,李南北约我晚上看电影,我没理会。刚放下手机不久,乔星耀的消息弹出来,上面写着:今晚七点往事,我等你。
县城里最有名的酒吧叫做往事,就在一中后街,它有名在于县城里大部分年轻的俊男美女都去那里买醉,我曾听方园园说,如果你想尝一尝坠落的滋味,请在往事里点一杯血腥玛丽。当然,我决定赴约绝不是想尝尝坠落是什么滋味,想来想去,我用走火入魔这四个字来形容自己。
终于等到晚上六点半,我草草吃了晚饭,跟田慧珍说方园园找我出去,临走前老蓝特意强调说:“晚上早点回来,太晚就给我打电话,我去接你。”
我在卫生间整理头发,含糊地应了一声:“知道啦!”说完我在嘴唇上轻轻涂了涂口红,然后飞快地跑下楼去。
结果却被一个人拦住,竟然是李南北,他脸色泛白,手里拿着两张电影票,像是等了很久,见我第一句就说:“快走吧,电影六点半已经开演了!”
“我什么时候答应你的?”我问。
他一脸无奈,说:“我今天给你发了十多条短信,你没看见吗?”
我看见了,但是我一整天都琢磨晚上去见乔星耀穿哪件衣服,梳什么发型,根本没心思理他,想到这,我歉意地说:“对不起哦,我忘了回复你,我现在不能跟你去看电影。”
“为什么?”李南北立刻问。
“因为我——”我的话刚说一半,忽然被一个声音打断,“因为我约了蓝天蓝!”
我闻声转过身,迎面而来的人正是陆河,他身穿很酷又有型的棕色皮衣大步走到我身边,伸出长长的胳膊将我环抱在臂弯里,露出一脸得意地笑容,对李南北说:“Sorry,等到七夕的时候我让给你,今天不行。”
李南北难以置信地怔忡了半天,就连我也是,他认真地看着我,大声问:“蓝天蓝,你为什么跟这种人混在一起?你忘了他以前是怎么对你的吗?”
陆河冷哼了一声,“同学,我是哪种人?”
李南北瞪着他搂在我肩膀上的手,讽刺地说:“心术不正的小混混!”
陆河哈哈大笑,调侃地问我:“你前男友用词精准吗?”
我不耐烦地扯开陆河的手,“别闹了!你们赶紧走吧!”
李南北再次争取机会,说:“蓝天蓝,我买的是《爱》的电影票,今天上映,你以前不是说阮经天很帅的吗?”
“哇哦!真浪漫!”陆河打趣说。
“你别啰嗦了!不行就是不行!你去找方园园吧!”说完我转身朝大门口走去,没走几步陆河就追了上来,他一边走一边歪着脑袋观察我的脸,油嘴滑舌的说:“抢手的感觉是不是很棒?还不快谢谢哥哥?”
我瞪他一眼,跑到路边,看了看时间,六点五十一分,东张西望拦出租车时,陆河开着他爸爸的车停在我眼前,他打开车窗,对我说:“上来!”
二话不说,我飞快地钻了进去,立刻说:“送我到往事,快点儿,我谢谢你!”
陆河没动,两只胳膊压在方向盘上,不紧不慢地问我:“你,去往事干什么?”
“有朋友在那儿。”我说着又看了一眼时间。
他凝神看着我,又问:“是谁?”
“你到底送不送?”我提高了嗓门说。
他冷冷地哼了一声,挂挡开走时,他埋怨的声音响起:“你就不想问问我今晚为什么来找你?”
“情人节你能找我干嘛?开你的车吧。”我说。
陆河叹了一口气,没有回答,他打开音乐电台,耳边传来萧敬腾版本的《新不了情》:
回忆过去
痛苦的相思忘不了
为何你还来拨动我心跳
今夜的你应该明了
缘难了情难了
......
我不由得看了一眼陆河,昏黄的光影不断划过他侧脸棱角的轮廓,像是无情地碾碎了他曾经的爱情,爱错一个人到底会如何从伤口中学会自愈?我不得而知,恍惚间,这种忧伤的情绪吞没了我一整天的甜蜜。
下车后,我友好地对陆河说:“谢谢了。”
他的脑袋探出车窗外,笑盈盈地看着我说:“口红颜色很漂亮,乔星耀没准会喜欢。”
我将一缕头发掖向耳后,大步走进了往事酒吧。
虽然我第一次来到这类场所,但我一点也不胆怯,无非灯红酒绿,男男女女互相找找乐子而已。好在这个酒吧没有想象中那么喧杂,此时舞台上一个女孩正在唱《没有情人的情人节》,台下坐满了客人,我穿过几个小道,终于找到了乔星耀,他正坐在靠墙角落里的卡台沙发上,而他左右围满了人,其中坐在他身边女孩让我心头一惊,是于婧雯。
那一刻,我想转身离开,没错,我犹豫的唯一理由是,自卑的无可救药。
可要命的是,乔星耀发现了我,他起身喊着我的名字,面带灿烂的笑容,我咬了咬牙来到他身边,他脸颊微红,有点醉意,很大声地向所有人介绍我,“她叫蓝天蓝!一个非常特别的女孩!”
于婧雯弯着眉眼对我微笑,“蓝天蓝,欢迎你。”
我试图让自己自然一些,也对她微笑回应:“谢谢。”
乔星耀半个身子倾过来,在我耳边解释说:“今天是我生日,静雯说要庆祝一下,这些人都是静雯找来的朋友,但是我今天希望能看见你,所以...”
“没关系,生日快乐!”我笑着说。
这时,于婧雯挽起乔星耀的胳膊,美丽的脸蛋贴在他的肩上,“我不想你长大,以后你就不会再保护我了。”
乔星耀转过身宠溺地对她说:“我能保护你到死,我保证。”
我的脑袋突然嗡嗡作响,又听见于婧雯伤感地说:“你不能死,等你一百岁的时候我还在你身边陪你过生日。”
“好。”乔星耀说。
话音刚落,季恒出现,就是于婧雯的新男友,他带来两瓶红酒,于婧雯欢喜地给在座所有人的酒杯倒满,包括我,共同举杯后,季恒认出了我,他对我说:“美女,好久不见啊。”然后季恒建议大家玩游戏,游戏规则是抽扑克牌,从1到10,四种牌型抽四次,谁手中的四张牌相加最大,谁就脱光上身,女人可以留胸衣。
我难以接受看着乔星耀,他说:“别介意,他们玩的很开,但是你不用怕,轮不到你的。”
季恒继续说:“谁都不能作弊,过生日的那位也没特权。”
我等待发牌,第一张竟然就是9,第二张10,第三张10,他们相互比点数,当我收到第四张牌后非常确定,我被人设计了,又是9,总数38,没有人比我更大,所以,这个游戏由我来表演脱衣秀让所有人开心。
在所有人起哄让我脱衣服的时候,乔星耀挡在我身前,大声说:“蓝天蓝绝对不行!我替她脱!”
于婧雯撅嘴说:“季恒都说了呀,不准耍赖的,这么多人呢,星耀,你这样很扫兴,你说对吗?蓝天蓝。”
“就是啊,玩玩嘛。”有人不满意的搭腔。
乔星耀语气不留余地的说:“我说不行就是不行!换别的游戏。”
我轻轻推开乔星耀,站起身看着季恒,我没猜错的话,无疑是他捣的鬼,所以我镇定并且冷酷地对他说:“衣服我脱不了,我还没成年,不能影响我以后找男朋友,所以,其他惩罚我都接受。”
季恒问其他人:“你们给个意见吧?”
有人起哄喊道:“玩那个最经典的,真心话大冒险!”
于静雯笑着问我:“蓝天蓝你选哪个呢?”
我紧张地咽下一口吐沫,看了一眼乔星耀,回答说:“大冒险。”
季恒立刻提议:“好!痛快!那你现在去一个人**趾,今天就舔寿星,哈哈哈哈。”然后所有人都笑了,还有口哨声和鼓掌声。
乔星耀生气地喊:“别玩了!”
于婧雯一把抓住乔星耀的手臂,有些激动,说:“输了就要接受惩罚,这是游戏规则!为什么别人都可以,只有她不行!今天是我在为你庆祝生日!你非要当朋友们的面伤我的心吗?”
乔星耀见于婧雯几乎要流眼泪,他措手不及地陷入两难,但那时我想,输了就是输了,玩不起就别想挺起胸脯继续装自信,过了接下来的几分钟,我一定甩头走人!天皇老子也拦不住我!
所以,我假装气魄十足地说:“我接受!没什么大不了的!”但其实,我早已对于婧雯的嫉妒之心折磨的一秒钟都难熬。
当我对着乔星耀弯下半个身子时,他用力拉住我的手臂,沉默凝视我的眼神在说不!
于婧雯几乎尖声地喊:“乔星耀!你不能阻止!”
我推开乔星耀的手,蹲在地上,所有人站起来观赏我的表演。
然而这时,我身后传来一个清亮的声音,“蓝蓝的天!如果你用这么牛逼的方式对我表达感谢,我死而无憾了。”
老天爷!有这么神奇的救世主吗?
陆河叼着烟头大摇大摆地朝我走来,做了一个看似非常炫酷的动作几乎震慑了所有人,他半弯下一条腿,绅士一般向我伸出手来,我顺势被他拉起身,在我还没等缓过来的时候听见于婧雯幽幽地开口说:“陆河?”
季恒威胁他说:“你今天如果再敢闹事,我还会弄你!”
陆河无关痛痒,更没有多看于婧雯一眼,而是走到乔星耀面前,相互逼视对方了一瞬,陆河冷冷地说:“我把蓝天蓝送到你手里不是为了玩跪舔的。”说完他将烟头扔进了乔星耀的酒杯里,然后邪恶一笑,“生日快乐。”
然后,陆河牵起我的手大步离开那里,没走几步我忍不住回头看向乔星耀,他一动不动地望着我的身影,我不知道此刻到底是什么心情,只感觉陆河的手心冰冷刺骨,褪去我心头一半火热后,像是在提醒我,没有做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