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河与乔星耀被学校记了处分,为此班主任找了老蓝来谈话。整整一个小时他没有说过我一句好话,我知道班主任的居心何在,无非是让老蓝用钱买太平。
那天晚上放学,老蓝推着他的二八自行车走在前面,我心事重重地跟在他身后,过了十几分钟,他转过身不怒而威地对我说:“蓝天蓝,你还小,搞对象的事等你念大学的时候,我不拦你!”
我怔怔地看着他。
“快上车!”老蓝叹了一口气,留给我一个无奈的背影。
很快很快,学校里流行起了关于我们三人的风言风语,比如两男争一女大打出手的狗血戏码,比如我一脚踏两腿东窗事发,比如去年我那张传单丑闻再起席卷而来。
晚自习下课后,于婧雯发来一条短信,她说在门口黑板报旁边等我。
其实,我知道她找我为了什么事,你瞧,她纤美的身姿缓缓靠近我,低声问:“你能不能告诉我,陆河和星耀他们为什么打架?”
“好像,可能,大概,是因为一碗粥。”我想了半天说。
她摇头笑了笑,貌似对我的回答很讽刺。
“到底为什么?”于婧雯认真地看着我的眼睛。
“真的是因为一碗粥,陆河让我喝,乔星耀不让我喝,然后两个人吵了吵,就打起来了。”我不紧不慢地说。
她灵动的大眼睛聚着七彩的光,衣衫香气醉人,语气却让人难以接受,“蓝天蓝,难道你一直都是这种谎话张口就来的女孩吗?”
我努嘴睁大眼睛,满不在乎的点点头。
“如果不是那天你去我姥姥家看见田阿姨,你打算瞒星耀多久?”
“能瞒多久就多久。”我说。
她一副高高在上的表情,咄咄逼人地说:“我果然没看错你这种人,本来我不同意星耀跟你交往的,从小到大他都听我的,唯独这件事,好在现在你们已经没关系了。但是他跟陆河打架的事情已经影响了他的学习和生活,我不希望姥姥为他担心,所以,蓝天蓝,以后请你别再纠缠星耀了,你们真的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放过他,可以吗?”
“好啊,没问题。”我说完对她挤出一个笑脸。
她像是难以置信我的反应,转身走了一步,却又返回来距离我很近很近,我镇定着看着于婧雯,然后在夜色里并没有多么明亮的路灯光线中,我看见了她耳朵上戴着一对蓝宝石耳坠,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与陆河送我的一模一样。
于婧雯像是在宣示主权,甜美的声音传来:“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在我和陆河分手后,他对你变得...跟以前有些不一样,但就在昨晚,陆河亲口对我说,在他心里,我永远都是最重要的人。”
我再次挤出一个笑脸,也学她甜甜地开口说:“那恭喜你啦。”
耳边传来上课铃声,学生们纷纷从我身边快步走过,我抬眼眺望夜空,几场大雨过后,却怎么找不到一颗璀璨的星,恍惚间,仿佛像在提醒我,过去那些美好而晶莹的回忆只是一场梦,天亮后星辰不在,梦醒后通通归零,而这一切又回到了最初而已。
第二天,我和方园园在食堂打好午饭找空位,转了好几圈后,方园园抬脚朝窗前张望,说:“那个人好像是陆河,他一个人在吃饭,我们过去吧。”
我迟疑了一下,方园园又说:“我们总不能端着饭菜傻站吧,我快饿死了。”说完她伸手扯着我的衣角朝陆河的方向走去。
陆河面无表情抬眼看了看我,扔下筷子起身要走,方园园立刻叫住他:“陆河,你的鸡腿还没吃完呢。”
他回身冷冷地说:“我没沾筷子,你喜欢吃就送你!”
方园园尴尬地眨眨眼睛,小声说:“我的意思是你好像没吃完午饭吧。”
他瞄了我一眼,大声说:“倒胃口!”
“可是,如果你那么介意的话,我和蓝天蓝就不……”
没等方园园的话说完,陆河已经走出了食堂。
方园园坐在陆河的位置,眼睛还往陆河离开的方向看去,嘟囔一句:“陆河好像还在生你的气呢?”
我没应声。
她琢磨了一下,又说:“看样子是伤心了。”
我却有些坐不住,鬼使神差一般我起身飞快地追了出去。
操场上的湿土泥泞,迎风而来是雨后的草木清香,陆河脚步很快,我跑了好一会儿才喊住他,他站在草坪边,身后是青蓝青蓝的天,我看见他对我若隐若现的笑。
“你躲我干嘛?”我定定地看着他。
他笑意更浓,带点痞气,“你怎么能看出我躲你?”
“我知道你对我有怨言,我可以道歉。”我诚心地说。
“担不起啊。”他阴阳怪气的挑了挑眉。
我走近他一步,清了清嗓子,大声说:“我对你说出那样的话,对不起!”
他忽然伸手将我拉进他的身体,变得认真起来,低下头深深地看着我,说:“我不需要你道歉,我只想问你一句话。”
我左右看了一眼,小声命令他:“你先放开我。”
陆河不听,反而双手用力将我贴在他的胸口,额头顶着我的额头,慢慢开口说:“你不是不知道,我这个人,就喜欢跟别人,反着干。”
我稍稍后倾着上身,紧张地说:“你快问,什么事?”
“你是不是还喜欢乔星耀?”他轻言轻语的开口说,眼睛却始终不肯离开我。
其实说真的,如果没有遇见乔星耀,我与陆河能像他嘴中的“朋友”方式相处,我未必不会对陆河动心。我并不是铁石心肠,陆河对于婧雯的深情专一,还有这段时间陆河对我做的一切说明他其实没有那么不堪和混蛋,甚至可以说他只是长了一副风流花心的脸,而隐藏在外表的那颗心却是温柔而善良的。
但乔星耀依旧是王子,而我再也走不出亲手为自己围上的丑恶之城了。
见我沉默半天,他微怒地问:“快说!是不是?”
“我抱我这么紧,我怎么回答你!”我瞪他。
“别他妈逼我做更过分的事!反正我们也试过。”他霸道的说。
“我警告你,这是学校,你别乱来!”
他满不在乎地说:“我不介意再来一次记过处分。”
我试图挣脱他,他恶狠狠地摁住我的手,命令我说:“回答我!”
“我是喜欢他,但是——”
可我的话还没说完,陆河忽的松开了我,我有些站不稳,他轻轻叹了一口气,弯下身目光灼灼的盯我看了半天,低声说:“明晚七点,万豪酒店我为你开好房间,我保证会让乔星耀准时出现,而且,我也保证你会得到你喜欢的人。”
我诧异不已,还没等我反应过来时。
陆河伸手轻轻地抚摸我的脸颊,有一丝清凉却坚决,他温柔地说:“蓝蓝的天,这是我最后一次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