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成唯下学回家时,花如锦还是那样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
“阿锦,谁欺负你了?”
叶成唯小跑到花如锦面前,低着脑袋盯着花如锦的眼睛问道。
花如锦摇了摇头,伸手去接叶成唯的书箧,还不等他碰到那书箧,胳膊就被叶成唯抓了去。
将花如锦拉到他的屋子里,叶成唯才放开那只细细的胳膊。
“你哭了……”叶成唯十分肯定地说道,“告诉我,是谁欺负你了?”
不管那人是谁,只要碰了花如锦,她叶成唯都不会让那人好过。
从未被人如此关心过的花如锦忽然觉得鼻头一酸,一直忍着没有掉下来的眼泪就这样扑簌簌地滚了下来。
这下可吓坏了叶成唯,忙掏出帕子去擦花如锦的脸,手忙脚乱,满脸焦急。
“可是受了什么委屈吗?还是你哥哥和弟弟又挨打了?”
叶成唯的声音是自己都未发觉的温柔,她还从未见他哭成这般过。
“哥哥……哥哥他……要嫁人了……呜呜……”
花如锦终于在叶成唯温柔的攻势下说出了这么一句话来。
叶成唯一怔,而后便明白了过来,原来不是有人欺负了花如锦,而是他不舍得花大郎离开。
放心地吁了口气,叶成唯才扯过花如锦,细细地替他擦干了眼角的泪痕。
“你是担心日后再也见不到哥哥了吗?”
花如锦红着眼睛点点头,他不愿在她面前展现自己的脆弱,奈何却又受不住她的柔情。
这样狼狈的自己,怕是要惹小姐生厌了吧?
“你若想哥哥,等你休沐的时候我便陪你去看他可好?”
叶成唯心中倒是有些替花大郎高兴的,花大郎在花家的日子过得并不如意,嫁个妻主只要不是太混账的,总不会如此折磨于他,最起码不会让他饿肚子的。
“哥哥要去给人做填房……”
花如锦抽噎了会子,还是将那女方的情况细细说于叶成唯,不知为何,他总觉得告诉她之后,自己就能好过些。
“这样重情重义的女子,定不会委屈了你哥哥……”
叶成唯倒是不觉得给人做填房有什么不好,若是能嫁个好妻主,便是做了填房又如何?若是妻主不行,便是原配的日子也好过不到哪儿去。
苗大既是个重情重义的,那定然不会亏待了花大郎。
若是苗大能待花大郎多些温柔,便是做个填房,也好过旁人万千。
听叶成唯这么一说,花如锦心里才好受了些。
“阿锦,你愿意将这些话告诉我,我很高兴。”
一直处在悲伤之中的花如锦并未发现,二人此时离得竟是如此之近。
待她呼出的热气喷洒在他的脸上,花如锦才发觉二人之间太过亲密了些,一把推开叶成唯,从她手中抽出自己的手,花如锦便跑了出去。
垂眸看向手指,那冰凉的触感犹在,叶成唯傻笑一声,心中竟然滑过一丝异样。
阿锦是她见过最好看的男子了……
小时候,叶成唯只想逗弄他,可随着年龄的增长,叶成唯的心里竟又生出了些旁的心思来。
她想保护他,想要接近他,想要看着他快乐,想要满足他的一切愿望。
仙苑春浓,小桃开,枝枝已堪攀折。乍雨乍晴,轻暖轻寒,渐近赏花时节。柳摇台榭东风软,帘栊静,幽禽调舌。断魂远,闲寻翠径,顿成愁结。
此恨无人共说。还立尽黄昏,寸心空切。强整绣衾,独掩朱扉,枕簟为谁铺设。夜长更漏传声远,纱窗映、银缸明灭。梦回处,梅梢半笼残月。
因着中午的一个小插曲,花如锦一下午都在躲着叶成唯。
他虽不懂男女之情,却也知道,自己若是再这般跟小姐相处下去,怕是要动了不该动的心思了。
花如锦躲着叶成唯,叶成唯却偏偏要靠近他。
正坐在床上绣着帕子的花如锦只觉得眼前光线一暗,抬头正好对上叶成唯那双似笑非笑的眸子。
“小……小姐……”
花如锦慌乱地站起身,紧紧攥着手里的针线,好似一个犯了错的孩子似的。
“为何不去书房为我研磨?”
叶成唯故作气恼地看向花如锦,被她这么一看,花如锦更是慌得手脚都不知该往哪里放。
“我……我……”
“阿锦,你怕我吗?”
叶成唯上前一步,花如锦便跟着退后一步,直到他被她逼到床边,叶成唯才停了下来。
花如锦忙摇了摇头,他怎么会怕她?小姐可是这世间最好的人了!
“既是不怕我,又为何要躲着我?”
叶成唯边说,边用食指挑起了花如锦的下巴。
唔……这个动作应该就是这样的,她曾在京城的街道上见过那些个纨绔女子调戏良家男儿,就是这般。
花如锦的脸红的发烫,他不明白小姐她到底要做什么,却也不敢反抗。
“阿锦,你怎么会这么好看?”
见花如锦的脸红的要滴血了,叶成唯才放开了他,却又说出了一句让花如锦喷血的话来。
“小……小姐,您莫要再愚弄阿锦了……”
花如锦挣脱了叶成唯的束缚,立马跳到了桌子旁,离叶成唯两步远,生怕她再靠近他。
“傻瓜……”
叶成唯无奈地勾勾唇角,从怀里掏出一个油纸包放在花如锦的桌子上,转身走了出去。
花如锦小步小步地蹭到那油纸包跟前,一股子肉香味儿扑鼻而来,轻轻打开油纸包,里面赫然躺着两只被炸得金黄的鸡腿。
他曾听小姐说过,镇子上新开了一家烤鸡铺子,每日里从那门口过都能闻到香味儿,如今这鸡腿应该就是小姐从那里给他买的了。
花如锦咬着下唇,小心地将鸡腿包了起来,却是一口也没舍得吃。
抬手碰到胸前的一处,花如锦怜惜地掏出一块帕子,打开来看,里面包着两块已经干了的点心,这是小姐与他第一次见面时送给他的,他一直都没舍得吃,也没舍得给哥哥和三郎。
这帕子和点心是花如锦心里的光,在每一个难捱的夜里,给了他生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