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此以后,扎因每天都战战兢兢地度日子。而扎因的丈夫却总是紧锁眉头,长吁短叹。
最后,扎因的丈夫决定搬家,远走高飞,断绝扎因与麦斯鲁尔的私情。
于是,他变卖了所有的家产,然后以堂兄的名义写了一封假信,骗扎因随他去拜访堂兄。扎因只有心不甘情不愿地答应了。
扎因的丈夫跟她说,他们将去走访堂兄家,大约需要12天,让她带上女仆胡波卜和索科卜,留胡波白在家守屋。然后,他就积极准备出行之物。他为扎因备了一顶上好的驼轿,又雇了很多骡子,驮着金银细软和衣物。这哪里是探亲访友,明明是搬家。
扎因一见此情,日夜泣哭不止,万分悲痛。因为她不知此去是祸是福,也不知何时才能回返,更不知什么时候再重见情人。最后,她偷偷地写了一封信,托人捎给麦斯鲁尔,叙说了自己的困境,希望他能前来营救自己。然后,她收拾自己的出行之物,准备出发。
这一天早上,他们就要动身了,丈夫因出门向好友辞别。扎因久久不见麦斯鲁尔前来,不禁焦急不堪。最后她分别在三重大门上留下诗句,叙说自己离别的痛苦,并希望麦斯鲁尔能记住她们之间的深情厚意,不要忘了以前的欢乐时光,并祈盼他们早日相见,以便再延前缘。诗句之感人,令人泪潸然。
写完诗,扎因已泪湿衣襟,几乎成了泪人。扎因的丈夫正好从外回来,见扎因如此悲伤,知她不舍得离开情人。但他强忍嫉妒之火,不断地劝慰她。随后,她将扎因抱进驼轿,带上仆人,告别热恋的乡故土,踏上未知的征程。
与此同时,麦斯鲁尔正像热锅里的蚂蚁,来来去去,思念着情人扎因。这时,仆人送进一封信,拆开一看,知道扎因即将远行,读罢,他不顾一切地冲出家门,向扎因家奔出。到了扎因家大门时,看到扎因亲手所书的诗,竟昏死过去。
很久以后,他渐渐醒来。随后,他在第二、三的门上均看到扎因的诗,确信情人是真的被带走了,心中的不安,焦急之情更加难以抑制。于是他又飞快地冲出院门,向扎因她们远去的方向赶去。经过很长时间的追赶,他终于追上了驼轿。
而此时,扎因的丈夫并未察觉到情敌已追来,一边敦促着着驮队前进,一边引亢高歌。
麦斯鲁尔神不知鬼不觉地靠近驼轿,轻声吟唱起来,叙说他对扎因的眷恋之情,并希望主能搭救他们,让有情人终成眷属。
此时,扎因正在驼轿中暗暗悲泣,突然听到外面传来轻轻的而又熟悉的吟唱声,立刻知道是麦斯鲁尔已追来,她不禁激动万分,破啼为笑。但她又想到丈夫就在前面,如果让他发现,事情就会更加难办。于是,她叫麦斯鲁尔先回家去,以后再想办法联络。
热恋中的男人不是疯子就是傻子,麦斯鲁尔就是此种情况。他实在不能理解,情人近在咫尺却不能相见,不禁怒火攻心,再次昏死过去。等他醒来时,发现驼队已走远了,就连滚带爬地又追了上去,挨近驼轿,又悲痛欲绝地吟唱一番。
听罢吟唱,扎因感动万分,强忍悲痛。她害怕被丈夫发现,因此,不停地劝慰他,叫他赶快回去。否则,被她丈夫发现就完了。麦斯鲁尔深知厉害,却实难割舍,仍紧掇驼队不舍。
最后,他心力过于憔悴,再一次昏死过去。很久以后才醒过来,又毫不犹豫地寻迹追赶下去,但驼队已走得无影无踪,再也没追上。麦斯鲁尔望着驼队远去的方向。泪如泉涌,哽咽着吟唱起来:
难耐离别情,
伤心泪纵横。
晓风吹醒我,
不禁长吁叹。
疲惫痴情汉,
但盼情思怜。
残月留天际,
伴我断肠行,
如若喜相逢,
无畏立寒风。
吟完诗,麦斯鲁尔又歇斯底里地呼喊了很久,才垂头丧气地返回城中。他落寞地跨进扎因的家里,一切都显得凄凉、冷落,不禁思绪万千,失意之情更加沉重,泪水潸然而下,长叹一声,悲痛之情不易言表。
麦斯鲁尔在与扎因在一起吟诗赏花、亲吻抚慰的地方徘徊很久,才恋恋不舍地蹒跚离去,回到家中。自此,他卧病在床,又因心中郁闷难解,日益憔悴。
扎因自从与麦斯鲁尔分别,丈夫不停地赶路,越往前走,扎因越感事情有些蹊跷。十天以后,他们来到一座陌生的城市,并住在一座旅馆里。
此时,扎因才恍然大悟:丈夫已发现了她的隐私,并经过苦心积虑的经营,将她诱入阱;丈夫根本没接到亲戚的书信。扎因醒悟后,内心焦急不堪。她偷偷地写了一封信,将丈夫的阴谋诡计和盘托出。随后,吩咐胡波卜立刻设法将信稍给麦斯鲁尔,希望他马上来解救自己。
麦斯鲁尔接到信后,顿时惊慌失措,痛苦万分。他挂念着情妇的安危,不停地诅咒扎因的丈夫。随后,他立刻回了信,并在信的末尾写道:
我最亲最爱的扎因,请您暂时忍受不幸,我一定会想方设法将您救出虎口,即使赴汤蹈水,也再所不惜。
但是,他们之间的书信联系被扎因的丈夫发现了,他恼羞成怒,很想痛打扎因一顿。但他并没有如此做,而是再次带着扎因等搬家了。他们又昼夜兼程地走了二十天,住进了另一个城市。扎因很了解他的险恶用心,心中诅咒千万遍,但她又无能为力来阻止他。扎因见自己离情人越来越远,凄惘之情更加几分,冷雨凄风,痛苦不堪。
与此同时,麦斯鲁尔像一具行尸走肉呆在家里,食不知味,夜不成眠,终日里都在追忆着扎因的一颦一笑,以及欢度的好时光。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因此他常常在晚上做梦。在梦里,他座在亭榭之中,只见扎因向他袅袅婷婷地走来。扎因刚要献上自己的红唇,却被湖中伸出的一只手将扎因抓走了,他凄悲地呼喊,也不见扎因上来。在万分着急中,他惊醒了,才知道那不过是一个梦,不禁痴情地唱道:
命运之神既眷顾于我,
让我重温旧梦,
为何尝未卿卿我我却又梦断蓝桥。
难道我的痴心还不够真挚,
难道我的爱情不够感天动地。
离别、想思,时时触痛我内心的伤疤。
我欲哭无泪,胜似烈火焚身,
我何时才能寻回我昔日的爱,
时间为何还不倒转,
生命为何还不轮回,
相识、相知、相亲、相爱,
我不断回味,
不断冥想,
企图另有发现,
我祈告战无不胜的主,
因为主可以宽恕我的罪过,
给我再生的机会,
让我得到升华。
爱人的心充满苦盼,
望穿秋水,
不见你来。
如果苦尽甘来,
就是我的赤诚与真挚感动了上天。
唱罢,他又情不自禁地来到扎因的家里,只有花园里鲜花怒放,芳香四溢,然而,物是人非,致使美好的风景缺少一分生气。昔日的美好时光一齐向他涌来,麦斯鲁尔凄楚之情更堪,只觉气血上涌,接着口吐鲜血,昏倒在地。过了很久,他才被冷风吹醒,望着凄迷的月光,不禁感触颇深。
突然,一阵鸟鸦的凄啼传入耳中,麦斯鲁尔更觉凄风冷雨,泪流不止。因为人们认为乌鸦的啼叫代表着不祥之兆。他心中难过不堪,又凄惨地吟唱起来。
诗的大意如下:
面对着良辰美景,却不见往日娘子,怎不令我愁肠寸断?我徘徊在往日的欢乐地,昔日的快乐又浮上脑海,更令我思念她。刚才乌鸦的狂啼,难道是对我的劝告?难道我和扎因的缘分真的就如此完了吗?主啊!救救我这个痴情人吧!
这时,正巧扎因的姐姐纳西迈住在楼上,突然听见麦斯鲁尔的凄切之声,又看他那失魂落魄、凄然怅惘的样子,但又想他害得自己妹妹背井离乡,不禁满腹忧怒,狠狠地将麦斯鲁尔痛斥一番。
麦斯鲁尔虽然有点神志恍惚,但也听清了纳西迈的话。禁不住更加凄切,痛不欲生,眼角都有血丝流出了。纳西迈见他的样子,仍冷言讥笑道:
“麦斯鲁尔先生,难道您害了我的妹妹扎因还不够,又想将我推入火坑吗?如果当初不是您百般引诱扎因,扎因也不会做出如此不守妇道之事,现在她也绝不会背井离乡了。现在既然您已拥有她一段时日,也满足了您的欲望,何必在苦苦纠缠呢?您何不再去花园重新猎艳呢?”
麦斯鲁尔听后,不禁羞愧万分,恨不得找一条地缝钻进去。他本想转身离去,但又停住了,说:
尊敬的纳西迈小姐,我向主发誓,我是真的钟情于扎因,绝非玩弄她。
“但扎因已是有夫之妇了,一切都不可能实现。”
“拜托您了,请您给她写封信吧。难道您就不担心她的安危吗?”
纳西迈听后,对他与扎因的缠绵之情也深感同情,再者也想知道扎因此时的处境。于是,纳西迈挥笔给妹妹写信。最后,麦斯鲁尔附诗一首,但执笔者是纳西迈,信的内容如下:
可怜的好妹妹扎因,我实在无法忍受一个痴情者的百般纠缠和恳求,也很同情他的凄苦和悲伤,无可奈何之下,才答应替他给您写封信,现在,我知道他对您绝非贪图美色,他确实对您情有独钟。这个可怜的痴情者,自从与您离别后,每日都会到园中凭吊,悲哀之情实无法描述,其态可震天地,泣鬼神。如下是他所写的诗,我记录下来寄给您,请您品味他的情意。
诗词大意如下:
我每天都光临我们曾经游乐的地方,使我更加思念您。可爱的扎因呀!您可知我对您的思念。如今思念之火在我心房不停地燃烧,盼望您早日返回故乡;否则,我将被火烧焚。托人稍去书信一封,里面蕴含着我的万般深情。我把我的心也放在里面,以此来陪伴您那漂泊孤苦的心。现在,我向主发誓:不管是海枯还是石烂,我将永远等您归来,并等待您用那诱人的红唇治疗我千疮百孔的心。
纳西迈一边记录,一边不停地抹眼泪,因为他被麦斯鲁尔的痴情所动,不禁泪如泉涌,难以自制。
写好信,她在信纸上洒上沉香、龙涎香水,精心折好,装在信封里,请一个即将远行的生意人捎给扎因或胡波卜,生意人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当扎因接到纳西迈的来信时,她正忧闷愁苦,看到来信,不禁欣喜若狂。她激动得手直颤抖,拆了好半天,才拆开信。当知道信是情人口述时,更是鹊悦不己。她被情人的一腔思念之情感动得泪流满面,又想到情人的狐苦生活,竟然昏了过去。很久以后,她才清醒过来。接着,她立刻提笔写回信:
我深爱的人,您我虽相隔几千里,但我的真情永为您保留。分别以后,我无时无刻不在想念着您,几回梦中回到您的身旁,与您亲吻拥抱,但梦醒时分,只有泪湿枕旁。此时,我已落入丈夫苦心经营的陷阱,对此我已无能为力,只有凭主的指点。
随后,她又在信后附上一首诗,诗的大意是这样的:
收到您的来信,使我枯萎的心又有了生气,如同向一潭死水里投入了一块石子,激起了千层涟漪,对您的情意又已燃烧。如果主给我安上一对翅膀,我必会昼夜不停地飞到您的身旁,共度我们未来的欢乐时光。
写罢,扎因将信折叠起来,放入信套,随后找了一个正准备返回故乡的商人,托他将信务必交给纳西迈。
麦斯鲁尔自从将信稍走以后,时刻期盼着扎因回信,每看到一个从他乡归来的客人就上前打听,但总是失望而返。
有一天,回信终于到了。当麦斯鲁尔从纳西迈手中接过扎因的回信,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看完后,只见他一口鲜血喷出,身子也向一边倾倒下去。经过医生的多方救,他才渐渐地苏醒过来。
不幸的事总是一件接着一件。扎因的丈夫又发现了他们之间的书信往来,他火冒三丈,又吩咐收拾行李,带着扎因和两个女仆向另一地方迁移。扎因面对再次迁移,实在不知迁往何处,禁不住开口问道:
“我们要搬到海角吗?现在已离故乡很远了。”
“差不多,到那时,我看您们再如何通信。”
扎因听了丈夫的险恶用心,心里直打颤,但她对此又无能为力,只好任其摆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