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破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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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尸检

刚健完身,冲了个热水澡之后,葛枫就准备回家了。

他每个周末都有两天来这个健身中心,一直狂练到人家打烊了才走。

年近五十,他的身材和皮肤都保养得相当好,他对自己的状态也十分满意。半年前,他刚谈了一个比他小二十几岁的女朋友,俩人感情急速升温,如胶似漆,不久前已经在讨论结婚的事情。

虽然这段年龄悬殊、身份也悬殊的爱情引得周围人人侧目,有人说他就是老牛想吃嫩草,属于老不要脸一类。也有人说那个女孩只是贪图他的身份和手中的权力,说不定结了婚就盼着他早点死呢。

但他对这些流言都置若罔闻,毕竟他已经活到这个岁数了,认为人生中最重要的事,无非是跟自己真正中意的人生活在一起,至于其他的,谁管得了呢,生活本来就充满变数。做人嘛,本来就是先要让自己开心,才能惠及他人。

总之,不管怎么说,他对现在的生活都极为满意:权力、女人、金钱、健康、家人。该有的都有,该好的都好,好到他根本想不起来这一生有没有干过什么不好的事情。

健身中心离他家很近,步行就能回去。但是刚出门没多久,手机就响了,他一看,是女朋友打来的。

“宝贝,吃饭了没有?”他把电话放到耳边,整个人顿时温柔起来。

但是电话那头并没有回报他同样温柔的问候,而是一种很奇怪的声音,像是嘴被捂住以后发出的闷哼声。

他觉察到不对,眉头皱了起来:“你怎么了?谁在你边上?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数秒钟之后,一个陌生而沙哑的男人声音才从电话里传出来:“放心,她暂时没事。”

“你是谁?”想起刚才那个奇怪的声音,他确定女朋友一定是叫人给制住了,心里一阵慌乱,“你别乱来!想要钱我可以给你,千万不要伤害她!”

“我不要钱。”电话里的男人嘿嘿嘿地笑了,“我只要那件事情的兑现。”

“哪件事?”葛枫完全不清楚对方在说些什么。

对方依然在冷笑,压抑的笑声就像生活在黑暗中的某种动物一样让人感到阴森恐怖。末了,对方轻轻说出两个字:“祭礼。”

一听到这两个字,葛枫立刻浑身一震,那张原本可以堪称相貌堂堂的脸,控制不住地一阵扭曲,呈现出它最丑陋的样子,如同爬满了一条条大肉虫子。

“你到底是谁?”他声音嘶哑,双眼充血,嘴角的肌肉剧烈抽搐,“不可能还有人知道那件事!你到底是谁?”

“只要你现在过来见我,就知道我是谁了。”那个男人收敛笑声,转而用命令的口吻对他说,“到那个地方来,带上东西。”

之后,电话便挂断了。听着电话里那嘟嘟嘟的忙音,葛枫瞬间汗如雨下。他知道,今天晚上,无论如何是躲不过去了。

三十分钟之后,葛枫就到了“那个地方”—其实那只是个普通的地方,但是因为那件事情,“那个地方”就成了他们之间秘密的代名词。

“我来了,你在哪儿?”他问。四下里一片鸦雀无声,浓重的黑暗让人感到窒息,空气中有股什么东西变质的味道。

“往前直走二十步后停下。”那个声音对他说。

“你不是说我来了就能见到你么?”他一边在黑暗中向前移动步伐,一边试探着问,“你到底是什么人?那件事,是谁告诉你的?”

“是一个死了的人。”对方叹了口气,“人虽然死了,但是,仇恨却永远不灭。”

“可那件事,我也是有苦衷的……不如,我们好好谈谈?”黑暗中,葛枫已经走够了二十步,于是停下来,伸出手向身边试探,想了解一下周围的环境。

对方似乎察觉到了他这个动作,立刻下达了新的指令:“你左手边三步远的地方有个楼梯,顺着它上来。”

按照对方的指示,葛枫果然在左手边第三步的地方找到了楼梯,距离分毫不差。

“别兜圈子了。”他觉得自己就像一只被丢入笼中戏耍的老鼠,忍不住有些愠怒。他知道再这样下去,自己只会彻底处于被动,还不如想办法谈判,或许会扭转局面。

他拍了拍衣服口袋:“东西我已经带来了。现在我已经不需要它,但很显然,你需要它,那我们就交换一下条件—你放过我们,东西你拿走,那件事就让它永远成为秘密。你要知道,我并不是凶手,我也是无奈被卷入其中。何况,人死不能复生,就算报了仇又能怎么样?”

对方又笑了,好像笑得眼泪都要出来的样子。“葛枫,你永远都是这么无耻,一点也没有变。可是我不能啊,我做不到像你一样。”

“那你想怎样?”

“那件事沉淀了那么久,终于要等到它水落石出的那一天了。”那个男人的声音突然近在眼前,他甚至都能感觉到对方的鼻息了。还没等他做出反应,只听对方又说了一句,“我已经送了两个祭礼,现在,该你上路了。”

“你……”葛枫刚来得及说出一个字,就看见黑暗中突然出现了一盏烛火的光芒。

烛火中,倒挂着一张长满白色硬毛的脸,与他近在咫尺,正咧嘴冲他狞笑着。

之后,有一个冰凉冰凉的东西从脖子后面伸过来,勒住了他。

从河里捞出的那部分尸块,已经做完DNA对比,确认属于女死者李乔。现在就差将其余尸块找到,就可以拼凑完成了。

整个刑警队这两天都忙翻了,所有人都没日没夜地在外面跑,马不停蹄地走访目击者、摸排案情。很快,周鹏安排出去的那几组人,已经陆续有消息带回来。

首先是“小卖部的监控”。正如周鹏所料,在刘冒冒那晚离家前的一个小时,在他住处后边的角落里,确实有个鬼鬼祟祟的人影出现。但是小卖部的监控摄像头太过于老旧,画面模糊,再加上当时又是夜里,嫌疑人还戴着帽子和口罩,因此根本看不清体貌特征。

晚上九点十五分左右,刘冒冒离开家,这个人也随之从监控里消失了。

其次,排查老城区目击证人的那组也带回了消息:就在李乔被杀当晚,有个流浪汉见过那辆摩的。

根据流浪汉的口述,他以前都在东边后面的那三条胡同里找个地方睡,但那天晚上他多喝了点酒,晕乎乎就晃到西半边来了。当时他正贴墙根躺着,亲眼看见一辆摩的从他面前经过,开得飞快,车里坐着个女的。那女的蜷着身子,头歪在车门上,像是睡着了。

摩的直接拐进了他正对面的一条胡同,在一个空院子前停下。开车的那人下来把车门打开,那女的好像在这时候醒了,突然发出一声惊叫,开车那人立刻给了她一下,她就不动了。之后,开车那人扛着她直接进了院子,并且从里面反锁上了院门。

自始至终,那院子里都没有再传出任何动静,也没有任何光亮透出来。

后来,流浪汉就醉过去了,一下子睡到大天亮,也不知道那摩的什么时候开走的。至于开车那人,他根本没有看见脸,只看见那人戴着口罩和帽子。

在流浪汉的指引下,警员找到了那个院子,并且在院子的地下室里发现了大量血迹和一根被切掉的手指、一把血迹斑斑的菜刀,另外还在柜子下面发现了李乔的一部手机。

地下室比较清晰的脚印只有一组,经鉴定是死者李乔本人的。而其他脚印均为陈旧性,且形状轮廓皆已十分模糊,不具备太大价值,但痕检组依然一一提取,以作后备之用。

警员按照周鹏的指示,提取了摩的的轮胎印,并重点摸排附近外来人员集中的公寓楼和平房区,通过细致的轮胎印和泥土混合物对比,终于找到了那辆摩的。

摩的的车主是一位残疾人,每天都蹬着这辆小摩的接送女儿上学放学,下午回家以后,车就锁上不用了。他压根就没发现车子被偷出去用过,早上因为女儿一直嚷着说车上有股怪味,闻着想吐,所以他一回家就将车子彻彻底底清洗了一遍,连脚垫都换了,还洒上了点花露水。

这样一来,给摩的做痕检是不可能了,但是通过跟交管部门合作调取的道路监控录像中,警员们意外找到了这辆摩的去往的第二处抛尸现场,并在那里找到了剩余的尸块。

现在,尸体已经拼凑完整,身体各部位DNA检测结果一致,已经确定这具尸体就是李乔。另外,在老城区那个地下室里找到的断指,以及地上和那把菜刀上的血迹,也确定为李乔的。

其余情况,要等法医柳钰进一步做完尸检才能知道。

而这个时候,周鹏也正在挑拣各种零散断裂的线索,进行高度紧张的连接重组工作。

虽然小卖部的监控极其模糊,但通过各种对比,仍然可以确定:出现在监控画面中的这个人,就是开摩的劫走李乔并杀死她的人。

老城区早已断水断电,到了晚上根本什么都看不见,而且胡同四通八达,很多房子的外墙全都被凿了,形状难以辨认,陌生人进去肯定会迷路。但是这个人却能直接准确地找到一处有地下室的院子,显然,他对这户人家非常熟悉。

警员已经去房管所查了,这家的主人是一对老夫妻。但是这对老夫妻拿了拆迁款之后,搬到了乡下去住,而且他们无儿无女,在南明也并没有什么亲戚和熟人。

此外,他带人搜了李乔的家,发现李乔和刘冒冒一样,生活极为简单,家里没有什么可以获取到资料的电脑、照片,或是日记之类的东西,只找到几张汇款单。汇款单上的地址正是李乔身份证上的地址,看样子,她固定地在往家里汇钱。

剩下的就是李乔那部手机了。

周鹏让技术部门将这部手机近半年来所有的通话记录、短信、照片,以及视频资料全都弄了出来,好几十页的打印资料连起来都快绕刑警队两大圈了。

但是他只用了一个小时,就把那几十页的打印资料全都看完了。他发现,李乔的生活圈子非常小,平时联系的无非就是家里人、男朋友,以及芭蕾舞团的同事;而且,她从来不接陌生电话。

但是有一个陌生号码,她却接了。

从这个号码打来的时间推测,她那个时候应该正跟木欣坐在那辆出租车上。在接完这个电话以后,她就给刘冒冒发了短信,让他去小剧场。

技术科已经调出了这个号码的资料,发现号码是四年前启用的,持有人居然正是刘冒冒本人。

有意思的是,这个号码非常干净,在网上甚至连购物记录都没有,仅用来通话。除开刘冒冒被杀当晚给李乔打了一个电话之外,其余所有的通话记录,都是打给刘冒冒名下另外那个号码的。

刘冒冒当然不可能自己给自己打电话玩。

李乔当晚接的那个电话,当然也不是刘冒冒打来的;她从不接陌生电话,但却毫不犹豫地接了这个号码,因为她知道,这个号码真正的使用者,就是他们的金主—刘冒冒一直在敲诈的那个人。

显然,这个号码是“那个人”授意刘冒冒去买的,目的是方便他们日后单线联系,更方便掩人耳目。而刘冒冒只要有钱拿,这种小事当然马上照办,并且将这个号码的事也告诉了女友李乔。

那天晚上,凶手打完电话给李乔之后,便跟踪刘冒冒,在半路袭击他,也许那时候就打算杀了他的,但中间可能出了些意外,导致刘冒冒跑掉,于是他只好也跟去了小剧场,用早就做好的局先杀了刘冒冒,而后劫走了李乔。

可是凶手为什么不当场把李乔也杀掉,而是要费那么多周折把她劫到另一个地方再动手呢?

有哪个细节分析得不对?

周鹏突然想到了李乔那截被切断的手指。他顿时想通了。

切断手指,这是一种威胁性行为,凶手一定是想从李乔嘴里知道某个秘密。

在凶手看来,刘冒冒不过是一个令人讨厌的敲诈者,他这些年来一直多加容忍,就是因为忌讳那个一直被握在李乔手里的秘密。但最近一定发生了一件事,刺激到了他,使得他不得不下决定斩草除根。

那天晚上,凶手先给李乔打了电话,约她去小剧场,并要求她把刘冒冒也一起叫过去。而后,也许是发生了一些意外,为免被人发现,凶手只好将李乔先掳走再说。

听完他的分析,所有人都呼出一口气,虽然线索依旧少得可怜,但不管怎么说,总算撕开了一条口子。

“周队,接下来要不要24小时监听刘冒冒另外的那个手机号?”熊放问道。

“没有必要了。”周鹏转身走到窗口,让阳光倾泻在脸上,“那个号码已经不会再被启用了。我们这次面对的,是一个心机深沉的高智商犯罪分子,而且,他有一个极其普通的外壳做掩护。”

就在这时,桌上的电话响起,是法医队打来的。周鹏简单地应了一句,便拿上外套,招呼熊放跟他出门。

当他们赶到法医队的时候,李乔的尸检工作已基本完成,柳钰正等着他们。

“死者生前遭受过长时间殴打,身上有多处可视性瘀伤,应该是皮带一类抽打所致。左手食指被切断。”一见他们来,柳钰连寒暄也顾不上,直接进入主题。毕竟两条命案都没有任何线索,大家头上这根弦全都绷得紧紧的,“不得不说,这具尸体是我见过肢解技术最高的,手法堪称完美。”

“哦?”这句话提起了周鹏的兴趣,“连你都佩服的技术,说说看,怎么个完美?”

“你看,”柳钰指着尸体上还没有来得及缝合的切口说,“所有被肢解的部位,都正好切在骨缝对接处,而且创口整齐,皮肉没有外翻,骨头间的利刃摩擦方向单一且创面清晰,说明凶手每次下刀,都只用一刀,手法极为干净利落。通过对创口大小的比对,证实凶手肢解尸体所用的工具,就是地下室那把带血的菜刀。”

“这个人的手不仅很有力量,而且很稳。”周鹏绕着解剖台上的尸体,一遍遍打量,“一般的碎尸,为了方便,都会先把软组织划开再处理骨头。但是这个凶手,直接一刀,就连肉带骨头全卸了,而且,仅仅是用了一把生锈的菜刀。看来,他对人体构造也很了解。”

“凶手会不会是医生?或者专门干屠宰工作的?”熊放忍不住插嘴道。

“不是没有这种可能。”小柳看了看熊放,继续说道,“但是,就算是屠夫和医生,也不可能做到像凶手这么写意。”

“写意?什么意思?”周鹏皱了皱眉头。

“周队,我听说优秀的刑警办案子,有时要靠一些直觉。同样的,我们做法医的,有时候也会有一种强烈的直觉,引导我们找到一个突破口。”柳钰正色道,“这具尸体给我的感觉很奇怪,具体我也说不好,但是我发现凶手每次出刀的方向和力度都不一样,似乎是随便找了个角度便一刀挥下。还有,李乔身上并没有任何直接致死性伤口,那些殴打伤也不足以致死,更非窒息或中毒类死亡,血液皮肤中也没有发现异常药物成分。从皮肤和肌肉反应来看,她很有可能是在活体状态下被肢解的。”

一听到最后一句话,连周鹏的脸色都忍不住变了变。好一会儿之后,他才沉声说了句:“这个凶手,心里积攒的愤怒太多。”

“死者手脚都有绳子捆绑的痕迹,嘴里堵着一块破布。”柳钰继续补充道,“另外,死者双乳均有哺乳史。”

“李乔有孩子?”熊放一愣,“我们前期掌握的资料显示,她并没有结婚啊。”

“非得结婚才能有孩子?”柳钰反问道。

“哦。”熊放恍然大悟,“未婚先孕?”

“一个跳芭蕾的女演员,如果在23岁的年纪就被人知道自己已经生育了小孩,恐怕很快就会被新来的小姑娘取代。那一行吃的是青春饭,竞争很残酷,不过,这些都并不是重点。”

“那什么是重点?”周鹏听出她话里有话。

柳钰转过身,拿起身后桌子上的另一只托盘,盘子上摆着一块黑乎乎的东西,好像是人的半只手掌:“这是跟李乔的尸块一起被送过来的,已经白骨化,死亡时间最少在一年以上。”

“又一具碎尸?”周鹏心里一沉。

柳钰点点头:“而且,这个多出来的半只手掌,正好卡在李乔右侧的腋窝里,你说巧不巧?”

“与其说是巧,不如说是天意。”周鹏点点头,对熊放说,“走吧,去第二处抛尸地点。”

他话音刚落,手机突然在口袋里震了一下,有短信进来。他摸出来一看,眉头立刻又拧紧。

短信上只有五个字:小剧场。收尸。

发送方是一串隐藏的IP。

他暗叫一声“糟糕”,立刻转身冲了出去。二十分钟之后,他的车便出现在了小剧场门口。

自从刘冒冒一案发生之后,小剧场的大门上就贴了封条,周围也拉了警戒线,不许陌生人靠近,便于保护现场。

但是现在,封条被人拆掉了。

推开小剧场的大门,里面的一切似乎仍然维持原样未动:地上的现场痕迹固定线依然轮廓清晰,完整地规划出当时刘冒冒死亡时尸体的蜷曲形状。地上的两排脚印也都未被涂抹或擦除,全都是老样子。

但是,在两排脚印的边上,新多出了一排脚印。

新多出的脚印属于男性,鞋码在四十五左右。脚印排列非常整齐,形状规则,边缘清晰,并且径直走向对面的舞台,显然来人没有受到胁迫或强制。

周鹏四下看了看,发现门后有一排像是滑轮碾压过的印迹,一直贴着墙边,划了个半圆,直奔舞台方向。

法医队和痕检小组的人此刻已到达现场。他们穿戴好防护服,沿着那排新出现的脚印,一直走到舞台的左侧,拉开幕布,便看见了一个男人。

那个男人穿戴整齐,被一条裤袜高高吊死在横梁上。并且,裤袜里面套了根钢丝。

那条裤袜,是男芭蕾舞演员穿的那种,并且是一条大号的。

在尸体脚下往左一点的位置,有一个倒在地上的梯子。梯子上有蹬踩痕迹,通过脚印对比,确定是死者自己踩着这个梯子上去把自己吊死的,死前在挣扎中将梯子踢倒。而且,在裤袜上也发现了属于死者的指纹。

看样子,这又是一个自杀现场。

这时,周鹏吸了吸鼻子:“不对,还有一具尸体。”

“周队,你是说……”

“这么大的血腥味儿,而且还是新鲜的。可这吊死的人,并没有出血痕迹。”周鹏环顾着舞台,搜寻着那血腥味飘来的方向,然后向侧面的楼梯指了指,“另外一具尸体,在下面。”

警员立刻按照他的指令行动,果然,在楼梯下面的化妆间里,他们又发现了一具女性尸体。

女死者坐在椅子上,上半身前倾,趴在梳妆台上,右手拿着一把水果刀,脖子右侧的颈大动脉被划开,血流得满身都是。

水果刀上只有她自己的指纹。表面上看,又是自杀。

法医柳钰已经从两具尸体的尸斑、尸僵、血液凝固程度,以及角膜模糊程度得出结论:两具尸体同时死于六个小时前,也就是今天的凌晨两点左右。

至于其他线索,需要对尸体进行进一步尸检。

“杀完人通知我们来收尸,十分镇定。”周鹏站在化妆镜前,凝视着镜中的自己,眼角微微一跳,“看来,他已经从这种炫耀性的行为中,找到了某种快感。”

“周队,你确定这两个人不是自杀的?”

“这两位死者,明显也是被伪装成自杀,我怀疑,四起案子是同一个凶手。”周鹏深吸了一口气,“他的手法越来越娴熟了,这才不过短短的三天时间而已。到现在为止,我们都不清楚他的动机是什么,如果再查不到什么线索,恐怕他会越来越兴奋。”

的确,短短三天,四起命案,速度实在太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