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子眼瞅着我疼痛难忍,忽然想到用来运输培门冬酶时所用的冰袋,包上毛巾,轻轻放在我的屁股上,原来,除了运输之外,还有镇痛的作用,考虑的真周全。
很多病友之间喜欢聊症状,喜欢聊反应,喜欢聊副作用,其实每个人的身体状况不一样,身体机能不一样,所以才会有概率事件的发生。在我身上发生的,并不一定会在你的身上发生,比如,现在,注射完培门冬酶之后双腿的剧痛,比如,现在,我的舌根发麻。
经过两天的大剂量化疗,终于,药物的副作用开始显露出来,先是一点,然后是一片,随即是漫游全身,如排山倒海般袭来,迅猛而多变。舌根发麻,是我的第一个副作用。
妻子给我准备了海参粥,以前的我对海参粥还是情有独钟,金黄色的小米、黑棕色的海参配上几颗翠绿散落的葱花和点点黑胡椒,不管是从色还是从香还是从味都是一道美食,尤其,现在用的海参是我一个师兄寄过来的希腊某海域所产。而今,我从这美味的海参粥中,吃出了煤油味。
几乎在入口的瞬间再次吐了出来,疑惑的看着妻子,估计是没有泡发好,我暗自揣测着。小浣熊把电话递给了我,小燕说下班之后带着部门的同事来看我,我估摸着他们到医院之后也该八九点钟了,晚高峰,在上海,是个恐怖的存在。
嘴巴里充斥着煤油的味道,差使小浣熊去买了漱口水,勉强的又吃了些水煮菜,培门冬酶在用药期间是要低脂肪高蛋白,药物可能会诱发胰腺炎,而一旦引发,可能再也无法使用,但是所有现在的治疗方案几乎都是围绕培门冬酶展开,所以,这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妻子准备了很多的水果,各种都有,洗好切成块,旁边摆放着泛着亮光的金属叉子,我极其缓慢的吃着,胃口很差。看了一眼桌子上摆放的东方树叶的空瓶,一共七个了,排尿也早已达到,今天的任务算是完成了。随即我看到了小浣熊,除了漱口水之外,他买了整整一箱东方树叶,茉莉花味的。
小浣熊推着挂水的支架陪着我在走廊里挪动着,几乎一天没有下床,身上疼痛难忍,手上的留置针也被彭护士充分的利用起来,滴入一些无关紧要的非化疗药物,缓慢的挪动着,依旧如同冬眠初醒的熊。妻子拿着那个七层的白色饭盒套装回公寓了,她要为我准备明天的早饭,还要回去带儿子,好在从医院回公寓的路一直都不是特别的堵。
双手已经完全浮肿起来,双腿因为深度肌肉注射疼痛难耐,输液港的小手术刚换了覆膜,伤口有些许的红肿,颌下的肿块没有继续变大的迹象,胸口偶尔还是会呼吸不畅,体力不是很好,在走廊里走了两圈就已经满身大汗,好在回到病房的时候提示铃响了,今天的化疗,结束了。
我在小浣熊的搀扶下来到了洗手间,鼻腔里很是不舒服,堵的很厉害,小浣熊在洗手间里抽起了烟,我也没有反对,反正我也闻不到。
打开水龙头,调好了水温,轻轻的冲洗着浮肿的双手,按住左侧的鼻孔,右侧的鼻孔用力一呼,出来很多白色的胶水状物体,按住右侧的鼻孔,左侧的鼻孔用力一呼,出乎我意料的是,原本一直被肿瘤占位的地方,畅通了,随即排出很多黑色痂状物体还有不少的白色胶状物。
小浣熊看看我,我看看小浣熊,这,是什么情况,难道,我把肿瘤弄下来了?随即,我闻道了浓浓的烟味,小浣熊刚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