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翻打斗,水涵泄了胸中怒火。虚晃一招,飞马跃出圈外。
“宝玉,待本王接回芷宁妹妹再和你一争高下。驾!”水涵打马直奔宫门,暗暗誓今日便是用抢的也要把黛玉抢出皇宫。
“水涵,林妹妹若是倒了一根寒毛,小爷要你好看。驾!”宝玉扬鞭带着众小厮出了南城门,直奔城外紫檀堡。
皇宫门前,水涵下马,却被金甲武士拦在宫门外。
“王爷,万岁爷有命,请王爷回王府等候忘尘师傅。”
水涵牵着马,看了看高大的宫门,第一次他有了打碎宫门的欲念。天高地远,不知师兄何处云游?师兄,你可知水涵有难?水涵进宫碰壁,垂头丧气打马回府。
城外紫檀堡。
“宝二爷。”
两名华服少年迎上宝玉。
宝玉飞身下马,“柳兄,蒋兄,弟有要事相求。”说着宝玉就要跪下身去。
“宝二爷,这是怎么话说的?”柳湘莲一把携起宝玉。“你我兄弟,用不着这些虚礼儿。”他身后不远处,平儿单手扶着腰挺着肚子来朝宝玉点了点头。
柳湘莲当日拐走平儿,带着平儿去了趟江南林府,便奉林如海之命回京郊待命。
宝玉习武成痴,又慕柳、蒋二人风度翩然。又见柳湘莲待平儿,真心实意。平儿那等清灵俊秀的女孩得此归宿,宝玉真心替平儿高兴,偷偷卖了房中古玩玉器,资助柳湘连和蒋玉函度日。三人遂成莫逆之交。
宝玉说完黛玉被困宫中之事,柳湘莲怒目圆睁,额上青筋暴起,拔出腰下佩剑,“宝二爷,今夜天黑,入宫抢人。”
红日西坠,留下几缕清冷的光辉将天香楼镀上了一层迷人的光彩。
晴雯糊里糊涂当上了朗润王朝的玉帛公主,半年来东西两府三茶六饭、金奴银婢地侍候着。宝珠、瑞珠奉命照料晴雯生活起居,尽心尽力却独不准晴雯下楼。好在晴雯在宝玉和黛玉身边时,习得几个字,她又常慕黛玉才情。半年来,她看书习字倒把那火暴的性子磨平了不少。
晴雯出身贫贱,颇能体察下人之苦。一则,晴雯就金钱上散漫,常常随手就赏。二则,除宝珠、瑞珠二人,天香楼内外奴仆皆是贾珍夫妇打府外新买的。谁也不知道天香楼上这位乃是一位假凤凰。众人得了实惠,又见玉帛公主生得果色天香。一个个都打心眼里敬佩这位主子。
宝珠、瑞珠和晴雯日夜相守,其情已状如姐妹。
宝玉吐血身陷危情,晴雯这里也得了消息,痴情女子急得蛾眉频蹙,心里十分纠结。取出近日是所做针线,命宝珠送到西府,打探宝玉病情原委。等到日落西山,晴雯的耐心一点点消磨殆尽。
“公主,宝珠妹妹回来了。”瑞珠挑起珍珠帘,宝珠急匆匆地进睛雯卧室。
“到底怎么回事?”晴雯起身离座一把握住宝珠的手。
宝珠抓起桌上茶壶,猛灌了几口,这才回道:“公主,宫里再次传来指婚圣旨,将芷宁郡主指给了北静王爷。宝二爷听闻此讯,吐血昏厥……”
晴雯没等听完,一下子瘫坐在榻上。宝二爷对林家郡主的心思,别人不知道,她心里最明白。林郡主若真嫁入北静王府,那岂不是摘了宝二爷的心肝?一阵刺痛爬上晴雯心头,她苍白着脸,豆大的汗珠自额头滚落,一手扶着椅背,一手按在胸口的位置。
“公主。”瑞珠急忙倒了杯茶递到晴雯唇边,拿眼瞪了宝珠一眼。
“公主莫急,林郡主房里的春纤妹妹给宝二爷喂了药,宝二爷已经没有危险了。”宝珠急忙近前捶着晴雯玉背劝道。
晴雯秀眉一舒,心口的疼痛渐消。“林郡主如何?”
“同北静王爷一同进宫谢恩。”
晴雯点头,林郡主仙姿绰约。北静王爷卓尔不凡,她二人结百年合,倒是美事一桩。事虽是好事,可晴雯心里仍有些忐忑,也不知哪来的莫明的惆怅。
“宝珠,你在西府还听到什么事了?”
“倒是还有件事,可也不知准成不。”宝珠想起玉钏和金钏姐俩个的悄悄私语。
“说来听听。”晴雯的心陡然向下一坠,扬起美眸看着宝珠。
“宝二爷卧病,史姑娘前来探病。宝二爷求她请云妃撤消指婚,史姑娘生气,说走了嘴,宫里的云妃娘娘好像是当日薛家宝姑娘……”宝珠心地单纯,一时理不表混乱的局面,蹙着眉一脸的不解。
“啊?”晴雯不由得大吃一惊,云贵妃若是宝姑娘,那林郡主进宫岂不是涉险了吗?“林郡主昨夜可回府了?”
宝珠摇了摇头,“听说是云妃娘娘与林郡主叙旧,郡主到现在还没回府呢。”
晴雯蹭地推椅而起,大呼不妙。宝姑娘在府上时,每每与林郡主争风。此时,她圣眷正浓,岂会轻易放过林郡主。晴雯侍候在宝玉身边之时,便已体察宝钗对黛玉的敌意。
“公主,怎么了?”宝珠、瑞珠二人齐问。
“宝二爷在府上吗?”晴雯急问。
“出府了。”宝珠回道。
晴雯沉吟片刻,提笔修书一封。“瑞珠姐姐,想法子把这信送到宝二爷手里。”
“公主放心。”瑞珠点头,袖了书信下了天香楼。
晴雯长身而立站在窗前。蓉大奶奶莫明其妙失踪,贾府想出偷梁换柱让她冒名顶替的险招儿,虽顶了公主之名,却要一辈子被囚在天香楼。她四岁起便侍候在宝玉身边,十几年的光阴岁月,她对他的爱早已融入了骨髓。丛前,他是王孙公子,她仅是一名贱婢。纵是心里有爱,也只能默默地看着他的背影。如今,他一定不知道,那个日夜在他身边侍候的奴婢已摇身一跃成为天朝的玉帛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