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谁虐待奴婢?”春纤压不住火气直接顶了过来。
周瑞家的一想,太太是不便和一个丫头对嘴的,急忙近前道:“紫鹃侍候谁,谁得担着责任。难道还想把屎盆子扣在别人头上?”她仗着贾母和王夫人在身边抢白着春纤。
“放肆,群主面前岂有你说话的份上。老太太早就当着众人把紫鹃给林郡主,她算不得贾府的人。”王夫人嘴上骂着周瑞家的,心里却道着痛快。
“春纤、雪雁,咱们林家的丫头出事,自然用不着别人家的大夫,把她扶过来我瞧。”黛玉心里虽急,语速却一如往常般平静。
宝钗眼皮怦怦直跳,她万万没想到紫鹃如此有气性,她死了倒还罢了,若是救了过来,她逼迫紫鹃之事岂不是大白于天下?不行,事到如今,紫鹃必须得死。只是该怎么办才好呢?低头一想有了主意,来到王夫人面前说道:“姨娘,紫鹃受了薛家的聘,无论如何都是我薛府的人,还是我薛家请医救治。”
宝钗此语一出,在场的人都愣了。
黛玉挑起秀眉,迎上宝钗的眼睛。
“聘给薛家?”贾母愣住了,“什么时候的事?谁做的主?”
王夫人瞪了宝钗一眼,这个时候把这事抖出来做什么?
“哼!想是二太太逼着紫鹃嫁给薛家,她想不开才投了井?”雪雁也是得理不饶人的主,抓住这个话柄,她岂能放过。
“宝玉娘,当真有此事吗?”贾母怒问。
“老太太,把紫鹃聘给薛家,这丫头她爹是点了头,收了聘礼的。我不过是成人之美。”王夫人小心地回道。
“放屁,丫头们分了房,嫁娶之事皆由主子说了算,什么时候轮到她老子娘做主了?”贾母气得浑身乱颤,紫鹃侍候黛玉没几天,二太太发嫁了她,不就是要给黛玉没脸吗?
“老太太,紫鹃不是咱们贾府家长的奴才,赵全已给她闺女赎了身的。”王夫人争辩道。
“住嘴。”黛玉黑着脸断喝一声,“紫鹃若是不明不白死了,我必给她讨个说法。”
黛玉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贾母、王夫人等人无不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黛玉给紫鹃把了脉,命雪雁取来银针,扎了紫鹃几处要穴,春纤运功输了些真气给紫鹃。半盏茶的工夫,紫鹃将肚里的水吐出,悠悠醒转。黛玉焦急的脸在紫鹃的视线里渐渐清晰。
“姑娘。”紫鹃挣扎着跪在地上,“哇!”地一声大哭出来。
“紫鹃,你先别哭。自你到了姑娘身边,林家待你不薄,你为何寻死,让姑娘背个虐待奴婢的罪名。”雪雁气呼呼地问。
“说。”黛玉也厉声问道。
“姑娘,我,我……”紫鹃瞧瞧王夫人和宝钗吱吱唔唔不敢说话。
“你这丫头莫不是傻了?有什么事,郡主给你做主,你犯得着寻死觅活的?”凤姐见黛玉着实动怒,急忙近前推了紫鹃一把。
紫鹃抹了眼泪,跪爬几步,抱住黛玉的腿,“姑娘,紫鹃混啊!”她一行哭,一行凑气,断断续续将这两日所发生的事合盘托出,说到****一事,李纨急忙领着姑娘们退避了。
“住嘴。”王夫人怒斥一声,“信口雌黄,宝姑娘乃是大家闺秀,如何能干出如此下作之事?”薛家是王夫人的至亲,做出如此丑事,让她的脸往哪儿搁啊!
凤姐的脸也红一阵白一阵的。“紫鹃,你这丫头糊涂,郡主是姑娘家,你怎么把这腌臜话说给郡主听?”
在场众人,无不心生唏嘘,倒吸了一口凉气。纷纷把目光聚焦到王夫人和薛家母女身上。
“紫鹃,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你为何害我?”宝钗红着脸自屏风后冲出来哭着问道。
“你,你……”紫鹃一时哑口,她怎么倒忘,薛家是贾府的贵客,她不过是个丫头,谁会信她的话呢?“她,她让我偷了姑娘的玉佩,那玉佩必在她身上。啊?”紫鹃往黛玉腰前一瞧,脸上的肌肉霎时僵住了。
众人也往黛玉腰上瞧去。
“薛家大富天下闻名,这样的谎话谁信?”王夫人怒喝道。
“我,我,姑娘,老太太,紫鹃若有半句假话,愿受五雷轰顶之罚。”
“老太太,姨娘,宝钗虽出身商贾,却也饱读诗书。宝钗初来贵府,今日之大辱断不能受。”宝钗咬咬牙,拔下头上金簪抵住胸口,“宝钗愿以死证清白。”“哧!”她手上一较劲儿,金簪刺破华服一缕殷红鲜血流出。
“钗儿。”薛姨妈大喊一声接摇摇欲坠的宝钗接在自己怀里。
事发忽然,在场的人都吓得呆若木鸡。
“哼!若果然清白,何必如此力证。”春纤冷哼着。
“春纤、雪雁扶着紫鹃,我们回房。”黛玉心知此事无需再辩,薛姑娘此举分明是想转移大家的注意力,紫鹃所言八九不离十,只是这丫头心性太左了些。
春纤、雪雁扶着紫鹃,主仆几人离了贾母上房。
贾母也是风尖浪口上打过滚的人,紫鹃是在她身边长大的,什么心性她比谁都清楚。薛家怀着什么祸心她尚看不真切,这宝丫头行事狠绝,倒和自己年轻之时有几分相像。经此一事,贾母倒对宝钗另眼相看。
“凤哥,送你姨娘和妹子回梨香苑,找个大夫瞧瞧宝丫头的伤。”出了这样的事,贾母再想发难薛家已经不可能,只好先将此事缓后再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