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学堂告状
学堂上，书生们正襟危坐、眼盯前方，几乎大气都不敢出一下，对于秦师爷所公布的学堂纪律，书生们已经烂熟于心，没有人敢在秦师爷即将踏入学堂的时候以身试规，他们静静地等着，等待着秦师爷的到来.
不一会儿，秦师爷背着手、踱着步便走了进来，后面紧跟着还有武教头，秦师爷站在了学堂的正前方，武教头则站立在一侧。书生们的眼睛齐齐地瞄向武教头，他们脸上闪过一丝不详的预感，武教头的到来是否预示着一场风暴即将来临呢？书生们疑窦丛生。
秦师爷扫视了一眼书生们，然后缓缓说道：“听说你们最近对武教头的意见很大，说出来听听？”
学堂内鸦雀无声，书生们万万想不到，他们只不过发了一些牢骚，怎么秦师爷的消息竟然如此灵通？
众书生沉默不语。
秦师爷的目光在学堂内扫视了一圈，他的目光最后落到了钱串串身上。
“钱串串，你受过武教头的杖责，你先说！”秦师爷说道。
钱串串怯怯地看了一眼武教头，武教头偷偷做了个杖责的动作，钱串串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书生们都在等着钱串串说话，秦师爷也在等，他的脸色变得阴沉了下来，显然，秦师爷等得有点不耐烦了，钱串串的眼睛瞄向一旁的游麒麟，游麒麟向他点了点头，示意他赶紧说。
“秦.秦师爷，如果我说错话了，会.会不会被杖责啊？”钱串串结结巴巴地说道。
“有我秦师爷在，你就大胆的说吧！”
秦师爷算是给了钱串串吃了一颗定心丸，钱串串偷偷地瞄了一下一脸严肃的武教头，然后开口道：“我被杖责时，武教头能亲临第一线、不怕苦、不怕累，亲自动手，丝毫没有一句怨言，而且手法拿捏到位，姿势标准，武教头的这一杖责，令我瞬间醍醐灌顶，我一定发奋苦读，已报武教头杖责之恩！”
刚才还一脸严肃的武教头，顿时乐开了花，书生们一脸惊讶地看着钱串串，他们想不到钱串串这拍马屁的功底竟然如此深厚。
游麒麟也对这位同窗拍马屁的功底暗暗吃惊，在他的印象里，钱串串是个不谙心计的富家子弟，想不到他居然能说出这般艺术的话来，也许是杖责的皮肉止痛使然。
果不其然，钱串串在自己的屁股上拍了几下，他示意游麒麟，如果不这么说，恐怕就要挨板子了。
秦师爷的眼睛飘向武教头的方向：“武教头，钱串串所言是真是假啊？”
武教头的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显然他还沉浸在刚才的幸福之中。武教头一脸兴奋地告诉秦师爷，自己非常了解钱串串，虽然他出身于富贵之家，但品学兼优、勤奋好学，丝毫没有娇贵之气，像他这样的好书生，怎么可能说假话呢？
武教头说得铿锵有力、气若悬河，给众人的感觉丝毫没有说假话的嫌疑，说完还不忘给钱串串一个暧昧的眼神。
看来钱串串和武教头是在互夸互赞了，整个学堂俨然成了二人的表彰会。书生们惊得面面相觑，在他们的内心深处，其实是很感谢钱串串的，因为钱串串今日给他们上了一课，从说话的艺术和分寸上他们绝对得感谢钱串串。
“既然如此，那武教头你以后可不能骄傲自满啊？”秦师爷说道。
武教头嘿嘿一笑：“是，秦师爷！钱串串所言句句珠玑，既是对在下的肯定，也是对在下的鞭策！俗话说，棍棒之下出人才.”
武教头好像忘了后面的词该怎么用了。
秦师爷适时提醒了一下武教头，武教头补充道：“俗话说，棍棒之下出人才，在下定当再接再厉，决不辜负书生们的厚爱！”
书生们一听，眼睛瞬间睁大比牛眼都大，有的挨过杖责的书生更是脸色惨白，感情武教头以后会把杖责当成他的嗜好？
钱串串吓得本能地咽了咽唾沫，余光中，他看见前排有几个被杖责过的书生已经晕倒在桌子上。
“再不起来，杖责20！”武教头一脸怒气地喊道。
晕倒书生即可苏醒，皆昂首挺胸地端坐着。
游麒麟看不下去了，这哪是上学读书啊？照此下去，书生们不是被吓死，就会被杖责而死，他觉得秦师爷一定会意识到这点。
游麒麟站了起来，秦师爷的眼睛瞅向了他，秦师爷知道游麒麟是有话说了。游麒麟决定先支开武教头，只有这样，秦师爷才能听到真实的声音，他很了解钱串串，没有了外力的压迫，钱串串一定会反弹的。
游麒麟告诉秦师爷，最近宿舍有老鼠出没，令书生们不堪其扰，更有甚，居然还在钱串串的被窝里下了一窝的幼崽，钱串串被吓得七魂已少了八窍，所以，得麻烦武教头处理一下。
秦师爷还未开口，武教头就拍了胸脯打了保票，他告诉众人，自己捉老鼠最在行了，请秦师爷和钱串串放心，此事包在他身上，临出门时，武教头还郑重向钱串串承诺，就连他那被老鼠弄脏的床单，他武教头也会顺便帮他洗了。
受宠若惊钱串串看着一脸笑容的武教头，他不知道是感谢武教头呢，还是应该咒骂武教头，因为他之前所说的话都是违心的。
武教头乐呵呵地转身出了门，他前脚刚出门，钱串串便忽的一下站了起来，众人惊愕地看着钱串串，只见他咬牙切齿、怒目圆睁，看那样子好像这股愤怒已经憋了很久，就等着火山一样爆发了。
“秦师爷，我刚才是被老鼠吓得灵魂出了窍，现在刚刚恢复，我想实话实说！”钱串串一脸怒气地说道。
“那你说吧！”
钱串串眼睛里捧着怒火，手舞足蹈地将武教头强迫他们进行20里地急速跑的事一股脑地讲了出来，他的话引起了众书生的共鸣，大家义愤填膺，纷纷附和着钱串串。
钱串串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道：“秦师爷，我们是来考进士的，不是来考武状元的！天还没亮，武教头叫让我们进行20里地急速跑，这是对我们身体的摧残，幼小心灵的严重伤害啊！”
不一会儿，学堂上书生们纷纷加入到了哭诉的行列，整个学堂哭声震天.
其实，昨晚的那20里地急速跑的事，钱串串也没有受什么苦，其他书生跑得要死要活的，他却花钱雇了牛车和轿子，一路上悠哉乐哉地美美睡了两觉，最后还拿了个第三名。他之所以把此事抖出来，显然是想报武教头的那次杖责之仇。
秦师爷举起戒尺重重地在桌子上敲了几下，书生们安静了下来，但秦师爷并没有说话，他把目光投向钱串串，他示意让他继续说下去。
钱串串受到了鼓舞，他给了秦师爷处置武教头的方法，那就是把武教头交与县衙处置，告他个虐待未来的朝廷命官罪，依大宋律例应该满门抄斩、抛尸荒野！
钱串串的话惊呆了游麒麟，他没有想到钱串串竟然如此狠毒？
“喂，你也太狠了吧？”游麒麟小声问道。
钱串串将脸一沉：“无毒不丈夫！”
游麒麟哑口无言。
此时，关于如何处置武教头，书生们纷纷献言献策，有凌迟、车裂、炮烙等数十种酷刑纷纷被提了出来，有心肠好的书生建议，以仁慈的方式对待武教头，那就是将他发配到皇宫做太监，书生们各执一词，争吵不休，学堂内炸开了锅.
秦师爷面无表情，他挥手示意书生们安静下来，他告诉众书生，武教头也是为了他们成为朝廷栋梁才出此下策，可能心有点太急了，他会找武教头好好谈谈，让他改进下方式和方法，希望书生们以后有问题就及时向他汇报，他会秉公处理的。
秦师爷话音没落，只见武教头一脸严肃地闯了进来。
“武教头，把老鼠捉住了没有？还有钱串串的的床单洗了没有啊？”秦师爷打趣道。
秦师爷的打趣让钱串串额头的冷汗直冒。
武教头表情凝重，足足愣了半天，众人不知所衷.
“秦师爷，老院长祠堂出事了！”武教头一脸严肃地说道。
秦师爷先是一惊，脸上随即变得阴郁起来。
“昨晚有人违背院规擅自闯入祠堂，还把祠堂内的东西打碎了”武教头补充道。
游麒麟听后暗暗吃了一惊，他没有想到这些盗贼的行动居然如此迅速，看来他们开始对老院长祠堂下手了，下手的目的当然就是那张传言的悬挂于祠堂内的藏宝图。
“敢问武教头，祠堂丢东西了没有？”游麒麟问道。
武教头摇了摇头，游麒麟方才放下了心。但他心中有个疑虑，如果是盗贼的话，那他们为何不拿那张所谓的藏宝图呢？如果不是那些盗贼，那又会是谁呢？
秦师爷把目光移向书生们，看来他是认为一定是在座某个书生犯了院规。
“是谁昨夜擅自潜入祠堂，给我站出来。”秦师爷怒吼道。
课堂内鸦雀无声，静得出奇。
“如果主动承认只杖责40，以儆效尤，倘若被揭发出来那就逐出书院！”秦师爷发出了最后通牒。
近卫卫门忽然站了起来：“秦师爷，我知道有一个人嫌疑最大。”
近卫卫门的眼神飘向钱串串，似乎在告诉秦师爷，钱串串就是嫌疑人，众人的眼光随着近卫卫门一同射向钱串串，钱串串惊慌了起来。
“不是我啊，秦师爷！”钱串串带着哭腔。
秦师爷的眼神又飘向近卫卫门，显然他是想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近卫卫门先是以钱串串的口吻把武教头强迫书生进行20里地急速跑的事，原原本本地重复了一遍，气得一旁的武教头阴着脸，恨不得把钱串串给吃了。继而，近卫卫门告诉秦师爷，书生们在跑20里地急速跑之前，也就是深夜三更之时，钱串串曾独自一人出了宿舍。
钱串串一听立刻辩解道：“我是被被窝的老鼠给吓醒的，当时有只小老鼠跑到了我的衣服里，怎么弄都弄不掉，我一时心急就跑到外边的园子里，在一颗小树上使劲地蹭，蹭了有足足半个时辰。”
秦师爷一脸狐疑地看着钱串串，他听得将信将疑。
游麒麟起身给钱串串做了证，因为宿舍外的园子里的确有几棵小树被拦腰蹭断了。
“那把老鼠蹭死了没有？”秦师爷问钱串串。
“不知道，反正没有动静了，我就回去继续睡了。”钱串串回答道。
“那你有何证据啊？”
钱串串脱下上衣，只见其身上全是蹭的印痕，游麒麟定睛一看，钱串串的后背居然还粘着一张老鼠皮，游麒麟伸手将老鼠皮从他的身上拈了下来。
“怎么只剩下皮了，老鼠的身子呢？”游麒麟问道。
钱串串一脸惊讶地看着游麒麟手中的老鼠皮，感觉到不可思议，自己只顾蹭，想不到居然把老鼠活生生的剥了皮。
秦师爷的脸有了少许笑容，看来他是如释重负了，最后，他警告书生们，祠堂是书院的禁地，以后任何人绝不能踏进祠堂半步，违者将被逐出书院。
书生们连忙点头。
秦师爷一声令下，这堂课就这么结束了。
书生们三三两两地散去了，但武教头却一脸怒气地来到了钱串串的旁边，钱串串吓地脸色惨白，他很清楚告武教头状的结果是什么？那就是杖责了，这是他最害怕的。好在游麒麟从中劝说，钱串串和武教头达成了协议，鉴于武教头给钱串串洗了床单，那钱串串也应该给武教头洗床单，后来这个协议扩大到衣服、裤子、袜子、鞋子、被罩，最后居然扩大到了给武教头搓背！钱串串无奈，只得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