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已是深冬季节。冬季洛阳,北风呼啸,寒气逼人,人们穿着厚实而现臃肿的棉衣抵御严寒,饶是这样,也还得双手抱臂,弓腰弯背冷的疾步跳动,犹如热锅上的蚂蚁。
洛阳野外一所酒店内,两名粗旷大汉相对面坐,脸红耳赤,胸衣外翻,不知道是酒精的温度消除了严寒,还是他们的体格精壮异常,完全忽略了冰冷的天气。
他们把酒言欢,热情高涨,说到激动时,指手画脚,拍桌掷碗,引得酒店旁人皆侧目而视。
“豹子兄,兄弟我前段时间经过岭南,为了救受到劫匪抢劫的一家可怜人,与岭南四狼火拼,力斩四狼,只受了点轻伤。哪一家人对我千恩万谢,又是给钱,又是把闺女许配给我,都被我严词拒绝。我道我飞天虎是英雄好汉,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理应如此,怎能收取好处,做这英雄所不耻之事。他们依然不依不饶,最后,我大声呵斥,在这般我就要翻脸不认人了,他们才感恩戴德离去。豹子兄,你说我这事做的光不光彩?漂不漂亮?英雄不英雄?好汉不好汉?力斩四狼,只受了一点轻伤,我功夫是不是很俊?”说完,抬头眼望屋顶,不可一世。
另一名大汉名叫云中豹,与飞天虎相识已久,经常凑在一起称兄道弟,互相吹牛。听到飞天虎自吹自擂,不把自己放在眼里,很是不爽,也说道:
“折算什么,兄弟我前些天独自过华阴、道,碰到华阴五鬼率领小罗罗,打家劫舍,我二话不说,大喝一声,一人一刀冲入人群,发动我高超刀法,把华阴五鬼从上到下诛杀殆尽,为江湖除此大患,整庄老小奉我为再生父母,连摆酒席七天七夜,要我当庄主,我正义凛然,严词拒绝,一庄人滴涕成声,呼天喊地,依然无果,最后,要为我立像造词。飞虎兄,你说我这事做得怎么样?勇不勇敢?伟不伟大?功夫高不高?”
飞天虎见说,不甘示弱道:“这算什么,那年我闯关东之时,力诛采花大盗漠北一股烟,为武林除此败类,武林盟主派人来送来嘉谢函,。豹子兄你看,这事你不能比吧?”
云中豹微怒道:“哼!如此小事,不足挂齿,当年我走巴蜀之时,逢遇川陕大盗,江湖人称西北魔,杀人无算,放火万重天的霸灭天,被我出手斩于刀下,轰动全武林,武林同道摆酒祝庆,让我坐北。飞虎兄,你不能吧?”
飞天虎怒道:“就你这身手,还斩杀西北魔,我看你被西北魔斩杀还差不多。”
云中豹也怒道:“那你这熊样怎么诛杀采花大盗一股烟,是漠北一股烟鸡、奸你才合理。”
“不管怎么说,我比你要强……”
“请不要说话颠倒好不好,是我比你强才对?”
“我比你强!”
“我你你强。”
“争!”的一声,飞天虎拔出鬼头刀,道:“想较量较量是吧?”
云中豹也拔出刀来道:“正有此意。”
“好,我们兄弟谁也不服谁,今天正好借此机会,分个高低,看谁才是英雄好汉,谁的武功天下第一?”
云中豹道:“好得很,早就该这样了。”
说着就要动手。酒店众人已关注良久,看要动手,都非常期待。可把店家急坏了,打坏了东西怎么办?急走来道:“两位好汉行行好,要比式去店外比,小店是小本买卖,可吃不起这个亏。”
两人一想,也对,小店里面也展不开手脚,来到店外空地中,飞天虎抱拳道:“豹子兄,今日我兄弟俩切磋武艺,并不认真,点到为止。”
云中豹道:“不错,我两兄弟多年感情深厚,谁胜谁负不必太在意,点到为止。”
飞天虎道:“好,那兄弟我就来领教你地堂刀的高招。”
云中豹道:“我也想见识见识你五虎断门刀的精妙所在。”
说完,使一招‘赖驴打滚’趋身上进,连剁五刀飞天虎下盘。飞天虎连连后退,使一招‘力劈华山’向云中豹顶门而来。云中豹再一滚躲了开去。二人就你一刀我一刀的相斗起来。
话说这二人倒也不是什么地痞流氓,还真是英雄好汉,见到不平之事,该出手时就出手,斗劫匪,拼强盗这事倒有,只不过他们自己添油加醋了一番,有点夸张,往自己脸上贴金。至于诛杀漠北一股烟,剁翻西北魔霸灭天,那是没有那回事。
二人刚开始还你一刀我一刀切磋较量,时间一久,半斤八两,谁也奈何不了谁,有些焦急起来,刀法越来越快,越来越狠,到后来于命相搏起来,凶险万分,这样下去,迟早有人送命。
这时众人早已经里三层外三层挤挨围观,看到凶险处,惊叫连连,真不知道是惊喜还是担心。
正在两位好汉越斗越红眼,越斗越失去理智之时,一道白影从外纵身而入,加入战团。只见他一身白衣胜雪,手持宝剑,剑不出鞘,迎上刀锋,一隔一档,飞天虎、云中豹抵挡不住,向后不住倒退,退了十多步才止住。
飞天虎怒极,眼看云中豹渐渐力怯,刀法见乱,胜利在望,不知从那冒出这个人来,喝道:“你是什么人?来干什么/”
那白衣人道:“不知两位有什么恩怨,刀剑相向。人生如梦,转瞬即逝,没什么过不去的,我看二位就此罢手吧。”
飞天虎道:“你说罢手就罢手,你是谁呀。不要多管闲事,小心你的性命。”
白衣人道:“冤家宜解不宜结,两位再相斗下去,只会两败俱伤,对谁也没有好处。”
飞天虎听起来也有道理,要想赢云中豹确实危险重重,道:“要我罢手也可以,只要他说技不如人,向我认输,我便不以为意了。”
云中豹闻言大怒道:“向你认输,你向我认输还差不多,再磕三个响头,我就不追究了。”
飞天虎怒道:“向你磕三个响头,你配吗?也不怕折了你的寿命。”
云中豹大怒道:“要向你认输,也不怕你生个儿子没屁、眼。”
谁也不让谁,谁也不是省油的灯!
飞天虎道:“方才我们兄弟相称,现在就是仇人了。”
云中豹道:“仇人就仇人,早看你不爽了。”
飞天虎道:“你个王八蛋,今天没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云中豹道:“正有此意。”
说着,又要动手,白衣人连忙道:“这是干什么,何必为一些小事闹成这样?”
飞天虎道:“今天有他没我,有我没他,不死不休。你给我让开,否则连你也一块剁了。”
正在白衣人无计可施之时,人群外想起了嘹亮的哈哈哈哈…………嘲笑声。众人转首看去,只见一位少年不高不矮,不胖不瘦,不俊不丑,五官端正,骑在高头大马上,似笑非笑看着场中。
飞天虎脾气有些暴躁,喝道:“你笑什么东西?”
那骑马少年也不下马,骑着马径直向场中走来,众人只好让出一条道路。
少年骑马来到场中,道:“你们不就是想要分个高低,比对方技高一筹吗?”
“是又如何?”飞天虎道。
“没有那个必要,你们谁胜谁负没人会在乎。”那少年侃侃而谈,“你们功夫不值一哂,刀法烂到家,我在场外都看不下去了,快要吐了,实在受不了,所以,你们也不要再恶心下去了。”
飞天虎道:“开什么玩笑,我飞天虎也是走过南闯过北,见过世面的人,武功不能称霸武林,也没烂到家呀,你在这忽悠谁你呢,有本事下马来,切磋一下。”
骑马少年道:“跟你切磋,传出去被武林同道笑掉大牙。不信是不是,你跟旁边那位穿白衣服之人比试比试,我敢打赌,你们两人一起上,也摸不到他的一点衣袂。”
飞天虎、云中豹闻言大怒,太欺负人了,伤自尊了,齐齐看向旁边白衣人,只见他年纪三十岁上下,身材挺拔,英俊潇洒,只是脸上神情木纳,仿佛喝酒过度浑浑噩噩,又仿佛睡眠不足精神不佳,但饶是如此,也掩盖不了他独特气质,与偏偏风采。
飞天虎想到方才他只是一档一格,便抵挡不住,连连回退,悚惧心起,可有转念一想,方才我已在全神贯注争斗之中,并无准备,才会如此,心念到此,信心归位,道:“既然这么说,那我们只好一起上,胜之不武了。”
骑马少年道:“不用自责,反正你们也胜不了。”
两人大喝一声,挺刀向白衣人剁砍而去。
白衣人见此,不惊不惧,不悲不喜,只是随随便便一档一格,两人抵挡不住,后退不迭。
云中豹止住脚步,感觉莫名其妙,心思,“他力道并不强,非常普通,只不过是自己没有用上力。可怎么会没用上力呢,明明鼓足了劲道,难道他能化掉我的劲力,奇怪,奇怪。”
飞天虎也是一般想法,两人大喝一声,持刀再次横剁劈砍,来回十多次全是这般。
飞天虎、云中豹实在找不出原因,自己蓄满力道的一刀,最后怎会变成小孩子过家家那般轻便。“
又待劈砍,只听骑马少年哈哈大笑道:”你们要不要脸,差距如此明显,还不死心,无耻也要有个度。“
飞天虎、云中豹闻言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道:“唉,我们认输了。”
骑马少年道:“你们兄弟俩为了一点不该生气的蒜皮小事,而弄得刀剑相向,生死立判,愚不愚蠢。”
两人转念一想,就因为吹牛,反目成仇,确实不该,后悔不迭,有心合好,又拉不下面皮,进退两难。
骑马少年道:“大家都是兄弟,没什么过不去的,打是情,骂是爱,越打越自在。”
飞天虎脾气有些暴躁,也是最豪爽的,当即相通,道:“豹子兄,我错了。”
云中豹也道:“飞虎兄,我也错了。”
相继哈哈大笑,一笑泯恩仇,感情更胜以往。飞天虎握住云中豹双手道:“兄弟,咱俩继续喝酒去。”
云中豹道:“好,喝酒去。”二人朝着酒店走去。
人群见已无戏可看,便也散场。骑马少年见白衣人离去,翻下马鞍,喊道:“朋友留步。”
白衣人停下脚步,道:“有什么事?”
骑马少年拱手道:“在下林风,见朋友遇恩怨纠葛,出手解围,义不容辞,真乃侠士所为,佩服得紧那,我请朋友喝一杯如何。”
没错,此人正是林风,他从富平镇一路向东,穿州过府,游山玩水,逶逦而行,行走多日,才今日方到洛阳。
正所谓来的好,不如来得巧,一来到洛阳就让林风碰到这档子事。林风洛阳举目无亲朋,看到白衣人乃是侠士,又武功高超,遂起了结交的心思。
那白衣人也供一下手道:“许少白。朋友劝架的功夫很不一般呐,我也很佩服。”
“许少白?天剑客!”
林风闻言心中震惊,“眼前白衣男子就是与‘清风剑客’张子凌共称武林双子剑的‘天剑客’许少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