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慢!”这一声虎啸猿啼,打破了这木已成舟的事实,原来重楼方才听得两人说起黑木崖,便知道定与日月神教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左思右想:“我已铸成大错,不能一错再错,因为你一旦踏上这条路,便再不能回头,我一定要阻止你投入日月神教门下。”
重楼着急忙慌的说道:“你不能拜他为师,否则日后遗祸无穷!”紧紧拉住她,害怕她下一步,便会堕入深渊,谁知少女愤怒的甩开他的手,厉声道:‘’你守阙抱残,不肯教我武功,却还百般阻挠我拜师学艺,到底是何居心?”
重楼想不到她的行为如此过激,料想是刚失去亲人,伤痛难平,也是情理之中,忙好言劝导:‘’你要报仇,我替你杀了他们便是。‘’
少女咬牙切齿的说道:‘’不,我要手刃仇敌,将他们千刀万剐,碎尸万段。”在出离愤怒下,皓齿被咬的格格作响。
重楼看她执念如此,知道这般劝导,必是徒然无功,心里又生一计:‘’当今天下门派林立,鱼龙混杂,依本座拙见,日月神教在江湖上树敌颇多,武艺也并非独树一帜,若你拜入其门下,不过个十年半载,想是很难有所进境。“
他对症下药,抓住少女报仇心切的念想,犹如病入膏肓者,必要以糜粥调养,少女急不可耐的问道:‘’那依你看,什么门派好呢?”
重楼见她回心转意,心中大喜,使用魔眼观微,瞻前想后:‘’嵩山左冷禅阴险毒辣,一心想并吞五岳剑派,入此门派,无异于引火烧身,衡山莫大沉迷乐器,颇有玩物丧志之嫌,怕是难成大器,泰山内部党派林立,勾心斗角,更是不可,恒山,少林皆遁入空门,五蕴皆空,更不消说,只有华山岳不群,人称“君子剑”,想必人品也算不错,可以考虑。”
沉思良久,方才开口:“不如投入华山派门下,在荒山野岭,也少些是非。”
少女听重楼说的心驰神往,说道;‘大哥哥,我便再相信你一回。’不由将目光撇向那男子,那男子倒也豁达,说道:“姑娘既有此意,我也不便勉强,倘若他日姑娘回心转意,黑木崖的大门,始终为你开着。”说罢,将一本扉页泛黄的典籍交给少女:‘’你我相识一场,也算投缘,这本书乃是我呕心沥血所创,就权当见面礼吧!”
少女结果典籍一看,书上大笔如椽的写着四个字:”独孤九剑。”忙拜谢道:‘'多谢前辈。”好奇之心顿起,翻开第一页,不由自主的念道:“九诀试于身,剑法皆为根,飘逸步轻盈,鲜血泣刃沉。”
那男子报之一笑:‘这是我毕生所创,你若勤加苦练,日后必有作为。’说罢,他飘然而去,莘莘万物,青山隐隐,唯留下一地落花,伴着他的响彻山谷的歌声:”莫问我来路,更莫问欲往何处,行到山穷水不复,画地为墓,侠者心为刃剑者仗剑行江湖。”
少女垒起了两处坟冢,将爹娘分别埋了,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爹娘,你们生不能同寝,死了也当同椁,女儿一定会为你们报仇雪恨的。”
重楼揣度此人便是独孤求败,懊悔难言:”看来我跟他终究没有缘分。”连叹数声,带着少女前往华山,沿路乔松浓荫,巨桧蔽日,清风穿林,松涛涌动,直看的少女如痴如醉:“山色如娥,花光如颊,世上竟有如此美丽的世外桃源。”
重楼答道:“华山钟灵琉秀,汲取日月精华,承接地灵神气,的确是个修炼武功的好去处。”抬头看到,树生石上,枝叶光怪,石牙横竖错落,似断似坠,一片空青冥冥,也不由目酣神醉。
行不多时,但见五峰环峙危立,高擎天空,重楼笑道:‘’别人都说:“华山自古一条道”,可我偏要另开一道。”说罢,背起少女,纵身跃去,在云海之中,纵跃翻腾,直吓得少女大声疾呼:‘’大哥哥,你慢些,不然我掉下去,肯定要粉身碎骨啦。‘’
重楼也不理会,冷哼一声:“这不过是小试牛刀,你的报仇之路,可比这路险绝千倍万倍,你会发现,善恶的界限变得模糊,好坏的标准也不重要了。”少女想到大仇未报,滴下几滴清泪:“爹娘,你们在天之灵,一定要保佑我啊。”
两人交谈甚酣,不知不觉已到了华山派门前,只见一座巍峨的殿堂,被池水环绕,浮萍满地,碧绿而明净,殿后峰峦叠翠,当真有一剑通天的意境。
重楼和少女正想进去,却被几个弟子拦住,重楼看他们长得萧萧肃肃,爽朗清秀,也没出手伤人,只是说道:“我们不远千里前来求师,舟车劳顿,你们不会连这个面子,都不给吧。”
“对不起,我们也是照章办事,不如你们稍等片刻,我进去通知师父。”那弟子倒也善解人意,好言好语的说道。
重楼强压怒火,说道:“那就有劳几位了。”
少女开始浮想联翩:“让我猜猜,他定是个胡子花白,慈眉善目的老爷爷。”然而来人却出乎她所料,只见来者青,轻袍缓带,右手摇着折扇,神情甚是潇洒,颏下五柳长须,面如冠玉,一脸正气,嫣然是一位书生装扮,只听他温文尔雅的说道:‘’古人云: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让几位恭候久了,岳某如有怠慢的地方,还请两位见谅。”
重楼看他和颜悦色,丝毫没有掌门人的架子,怒火也消了一大半:“恕我眼拙,莫非你就是“君子剑”?”
岳不群拱手作揖:“不错,正是岳某,至于这君子剑之名,实在愧不敢当。”看他说话平和,重楼自觉拜师这件事又多了几分把握,便说道:“这姑娘父母双亡,流离失所,你若能把她收录门墙,也算功德一件。”
少女不失时机的跪下,真心诚意的说道:“弟子恪遵教诲,严守门规,决不敢有丝毫违背师命。”见她说得恳切,岳不群忙将她扶起:‘’岳某平生别无所求,只愿得天下英才而育之,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人,今日也算遂了我的心愿。”
重楼知他应允,称赞道:“岳先生果然是人中豪杰,不拐弯抹角,痛快!”
片刻之后,岳不群引着众人来到后堂。少女见梁间一块匾上写着“以气御剑”四个大字,掌上布置肃穆,两壁悬着一柄柄长剑,剑鞘黝黑,剑穗陈旧,料想是华山派前代各宗师的佩剑,寻思:“华山派今日在武林中这么大的声誉,不知道曾有多少奸邪恶贼,丧生在这些前代宗师的长剑之下。”
岳不群端坐在座椅上,轻抿了一口茶水,缓缓说道:“君子比德于玉,仁厚端方。所谓天地君亲师,必敬之畏之,拜之祭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