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双摄人心魄的眼神是商风子终其一生也不能忘怀的,纷纭往事重现。
那日,他在武林正道面前振臂呼喊:"归离乃上古魔族后裔,留之始终为天下大患,再加之预言已成定局,不如杀之以后快,以图长远之计。"
说罢,一声令下,众道士蜂拥而至,却未寻到归离行迹,嗔怒之余,将妻儿老小,父母宗族,尽数屠戮,已明心志。
当归离看到缺月愈发晻曀,西风响彻夜砧,尸骸横延满庭,这惨绝人寰的一幕,想起伊人惜别之际所言:"
归离,想不到你为我落泪了,真好,就算我守如空桑,也不觉得遗憾了。"
他痛心疾首,扶住血染朱砂的她:"傻子,我一直都很在乎你,你是唯一我活下去的理由。"她微微一笑,血覆朱唇:"此生不能同裘,只求死能同穴,归离,我会一直在彼岸等你,请勇敢的活下去。"
归离仰天长啸,魔族的血液骤然鼎沸!
正是"花红易哀随郎意,水流无限似侬愁。冷风残,故人依,葬红尘。"
众人将其四下围拢,商风子也绝于心有愧,眼观此景不免心悸,但为了强撑这场面,厉声呵斥:"归离,你身为蓬莱弟子,是非不分,暗通血都,沦落至此也是罪有因得,快随我回蓬莱领罪,迷途知返,回头是岸,善莫大焉!一切还有周旋的余地!"
归离血眸泛光,怒目而视:"世人逼我,让我蒙受不白之冤,你以为我现在还回得了头吗?"
商风子怒斥道:"事实确凿分明,你却还在此强言抵赖。"
归离横眉冷对道:"何为正?何又为邪?各人自有定论,何须逢迎他人?你们这些所谓的武林正道,打着惩恶扬善的名号,残害忠良,烧杀抢掠,行径卑鄙下流,更甚妖魔!"
商风子气得胡子一撅一振:"你危言耸听,妖言惑众,天理不容!"
话音刚落,便指使门下弟子齐拥而上,归离镇定自若,眸若闪电,利刃挥洒处血肉横飞。
商风子大惊失色:"你这孽畜,连养育之恩都不报答了吗?"
归离血脉喷张:"你的教诲,我谨记在心,不过时局所迫,恕难再报,此血海深仇,另当别论,下次江湖再相逢,你我便是不共戴天的仇人。"
却见归离宛若蛟龙腾跃而去,向着苍穹飞遁而去。余音回荡:"等我归来之时,定要世道尽灭,天地混沌,蛰龙奔腾,啸动千山!让害我之人不得好过!"
念及如此,商风子羞然自惭,归离魔气袭人,浑身弥漫着肃杀之气:"本王今日来兑现未履行的承诺。"
商风子指柄一扬,韬光养晦的剑光倏尔出鞘,商风子将长剑平举当胸:"动手吧!魔君归离!"
话音刚落,归离携卷冲天魔气,驰骋而来,商风子运调三清真气,挺剑直冲,只听一声惊雷巨响,两道灵力在空中绞杀,激荡碰撞出无数璀璨光华直冲霄汉,如急雨落塘般零落无数光雨!
邪君在虚空中俯仰着这场波澜壮阔的激斗,露出森然冷笑。归离和商风子势均力敌,皆极力催动着灵力,不敢有丝毫怠慢,战不多时,归离一声长啸,冲天而起,刀刃高举当空,立劈而下,商风子步踏九宫,身形侧斜,利剑凌空倒转,卸下攻击,两人出招变化,各有千秋,一个急如闪电,一个缓似细浪,恰似五行相生,阴阳互根。
这一击剧烈撞击,使商风子被体内三清道法反噬,口吐鲜血,身受重伤,颓然倒地。
归离也不好受,右腿挛缩,难以支撑,步履蹒跚,踉跄后退。
看着他们两败俱伤的样子,最幸灾乐祸的莫非邪君,自己只出工,不出力,不费吹灰之力,就使两大心腹大患开始自相残杀,邪君见时机成熟,枯叶般的利爪挥舞如风,激射着怨灵之气,抽茧拨丝般侵蚀着商风子的灵体。
邪君放声大笑:"让你也为我所用,任本仙调遣也不错啊!"
临终之际,商风子看向眼神空洞无物的归离,恍然明悟:"可叹我们师徒一场,却反被奸人所趁,弄个两败俱伤的下场!"
就在濒临绝望之时,却见璀璨华丽的光华乍然迸现,犹如一轮红日冉冉升起,重楼和东方不败齐至。
原本迫于威压的商风子顿觉疏朗,肆无忌惮的邪君连忙收敛仪容:"我让你三分,你却如此嚣张,我今日不会善罢甘休的。"
重楼冷冽如山:"本座放你一马,你却怙恶不悛,我看你是活腻了!"
看到口吐鲜血,倒地不起的商风子。东方不败连忙上前:"前辈,你的伤势如何?"
商风子喘着气息:"无关紧要,邪仙不灭,万事皆休,当务之急,是铲除那邪物。"
重楼打量着归离:"归离,你罔顾令旨,该当何罪?"
归离此时已恢复了神志,虽对这番问询一头雾水,却毅然坚决的说道:"该当死罪。"
重楼手中汇萃出一道魔光蓄势待发:"算你有自知之明,看在你招待周到的份上,给你留个全尸吧!"
"且慢"东方不败拦住重楼:"我觉得事有蹊跷,不便妄下定论,应该从长计议。"
重楼流火绯瞳咄咄逼人:"魔族的私事,不用你驻足插手。"
商风子忙道:"常言道:人无高低贵贱,事有轻重缓急,眼下大敌当前,还应以大局为重,合力御侮为顶要之事,况且归离追根溯源是蓬莱弟子,我对他的为人品行自是炳若观火,虽有些跋扈张扬,但绝不会不明大义,反助奸邪,定是被功瑕蹈隙,设计利用。"
"住口"重楼厉声呵斥,商风子被这气焰吓得抖身哆嗦,"苍颜老道,也敢对本座说教,现在知道后悔了?当日犯下滔天劣行之时,又何曾有过分毫愧意?"
此时邪君气定神闲的观望着这场无谓的争执,只要有暴戾之气四处蔓延,那心魔之气便会源源不断的为邪君灌注新的力量补充,邪灵之体的修为便会更进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