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再说那丰城县,距离省城仅十数里路程。宁王朱宸濠杀守臣不过半日,便有报传至丰城。知县顾佖谒见王阳明先生,将省中之事禀知,兼述所传闻之语:“宁王已经率领兵士千余人叛乱,还派人邀取王大人加入,不知道王大人是否知道有这回事?”
王阳明先生命令顾佖道:“你只要守护你的辖内地方即可。那宁王朱宸濠谋反的情报,朝廷不用过太久时间便会知道,不日大兵将会到这里征讨。你可先行安慰本地百姓,也不必忧虑,本院也马上调拨人马赶来支援!”
顾佖辞去。
王阳明急召龙光问道:“你听见了顾知县刚才说的话了吗?”
龙光对道:“没有听到。”
王阳明说道:“宁王谋反了。”
龙光惊得目睁口呆。
王阳明说道:“事已至此,只有赶紧离开此地才为上策。自此向西可入瑞州,到瑞州后传檄起兵讨贼,除此别无他策可用了。”紧接着他命快船连夜行进。
船夫听闻到宁王朱宸濠已经谋反,心胆俱裂,磨磨蹭蹭就是不愿意行船,于是推诿言道:“大风南起,船只难以前行。要不稍休息片刻,明天早上再看看风色如何?”
王阳明亲至船头,焚香望北再拜说道:“皇天若哀悯生灵,请允许王阳明匡扶社稷,愿即反风。若天心助逆,生民合遭涂炭。王阳明愿先溺水中,我愿意以身殉国。”
话说见泪水落下,一起同行的都受到感动。祈祷完毕后,南风逐渐平息。须臾之间樯竿上小旗开始飘扬,已转北风。
这真是天助王阳明先生!
此时艄公又推脱天色已晚不愿行船。王阳明大怒,拔剑要将其斩首。众参随跪请宽宥,最后决定割掉艄公一只耳朵了事。
一行人马于是扬帆而上,船行数里,日已西沉。王阳明见船大行迟,派遣参随暗中寻找河上的渔舟。王阳明先生微服乘舟而行,身旁惟有龙光、雷济二门生相从,随身只携带敕印,其衣冠仪仗全部留在之前的大船上,吩咐参随萧禹在内的几人随后出发。
他们所乘坐的渔舟因为习惯在波浪中出入,所以前进极其迅速。
却说那朱宸濠打听到王阳明先生已经从南赣军门出发,但是迟迟不见其到来,他纳闷地说:“六月六日发,应该九日抵达。为何到了今日还看不到人影。或许道路难以通行,或许半途预知大风转向而耽误行程也未可知。王阳明有经国治世的才能,如果能获得他的相助,大事必然能够成功!”
朱宸濠于是吩咐内官喻才,以小船数十只追寻王阳明的踪迹。喻才行至黄五脑(属今江西省丰城县)的时候,终于追上了大船,并捉拿住了萧禹。
但是萧禹抱怨道:“王都爷早已经走远了,你抓捕我有什么用处啊?”
喻才没有办法,便取了王阳明先生的衣冠返回,以此向宁王朱宸濠复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