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之使——你刚才也应该听到了,在没有弄清她的身份、是受何人指派之前,若是草率动手造成的后果是你我能够解决了的吗?”
握着弯刀的侍者看向一旁的高个子男人,责备地说道:“穆伯,苏紫杉毕竟不是组织一手带出来的人,我看她是别有用心!”
“你可不要血口喷人!”苏紫杉在这个唤作穆伯的男人面前无法沉住气,那是不问事由杀人如同瘙痒般随意的人,苏紫杉见识过他的手段,痛快地死去对他而言算是对惩治之人最好的奖赏。
“不必说了。”高个男人摆了摆手,“你只管做好‘掘墓人’的本分就够了,苏姑娘是我挑中的人,我相信没有看走眼!”
“是。”黑衣侍者应了一声退到一旁,再也不敢多说一句。
“事成之后打算怎么处置她?从很小的时候就教会你杀人,你也从未心慈手软过,为何这次却犹豫不决?你觉得她手中真的握有和我们商谈的筹码吗?”
高个男人用细长、漆黑的眼睛紧紧盯着她,苏紫杉听出了一丝质疑的意味,全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每次触到那双眼睛,她都会感到不寒而栗。
“穆伯很少会在意什么人,却特意跑到这里来见她一面,若是个无关紧要的角色,穆伯又何必日夜兼程赶来这里?”
“呵呵呵呵。”高个男人不禁大笑,“你还是这般能言善辩,训练出铁血的刺客倒也不难,不过要培养出一位领导者可绝非易事。这也是为何我选你来此的原因,事情你向来是一手操办,从未失过手这次应该也不例外。”
苏紫杉默默颔首,犹豫着问道:“那穆伯对此人怎么看呢?”
“绝非善类。”他只说了这四个字,低头看着长桌上摆放的老旧箜篌,崩断的弦子还微微向上翻着。
他低声一笑,意味深长地瞧了苏紫杉一眼:“你们两个还真的很像,我想她还要略胜一筹。只可惜这样的人才不能为我所用。”
“穆伯的意思是——干脆除掉她,她若站到别人的阵营对我们是个不小的威胁。”
“你不必征求我的意见。此事绝对不可出一丝的差错,记住——我们面对的是只猛虎,若不能一击致命都将成为它口中的食肉。”
“为了安全起见,穆伯还是尽早离开这里吧。”苏紫杉劝道,“他的耳目遍布大街小巷,也许只有这儿稍微安全。我们一向不插手别国的国事,可不知为何这次却要破例?”
“这不是你该问的!”高个子男人面色瞬时转冷,“只管做好自己的事,若失败了你知道会是什么下场!”
苏紫杉后悔自己问了不该问的问题,幸运的是穆伯并没有计较什么,他的性情很怪,有时说错一句话便会引来杀身之祸,可有时就算办砸了事情也会既往不咎。今天他看起来有点不寻常,与以往不同的是——能够在他黑如深潭的眼睛里看出一丝情绪,像是忧虑又像是在担心什么。
“有些事你终究是不懂的。”穆伯踱步到窗前望着远处,像是在自言自语,“国家总有强弱之分,有强弱就有战争发生。太平的日子也许过的太久了,有野心的君主岂会坐守这片父辈留下的山河。我们不过是这盘棋上的一颗棋子,你应该能够想到,若天下太平我们还有什么存在的意义。”
“可有些话不知该不该讲。”苏紫杉小心观察着他的脸色,她很清楚这次行动非同寻常,对组织忠心不二的他似乎对这次任务不太认同,所以才会把一切事情交由苏紫杉操办,女流很难享有如此高的地位,然而穆伯却调来了数一数二的刺客听候她调遣。
“但说无妨。”穆伯想到了什么喃喃的说,“我向来不希望我们插手国事,二十多年前血的教训是最好的警示,可决策者还是要一意孤行,我总觉得这其中有些不对劲。”
苏紫杉附和地点点头:“穆伯的远见胜我数倍。我想这次任务是成是败对我们都没有好处。我们终究会暴露于世人眼前,又有谁愿意让一个刺杀军国大臣、危险的杀手组织存在于世?当年武烈王把‘天诛’一网打尽就是因为发现了朝中大臣诸多成了傀儡,致使政局不稳,□□横行。”
“那还是拜公孙渡所赐。”提到这个名字,高个男子的眼睛极亮,仿佛映着灯火,“星火之势,遇风燎原。单是靠一个武烈王终究不能做到斩草除根,我们的人遍布各地,若想连根拔起也没那么容易。”
“不过再遇到像‘神机’先生这样的对手,我可就不敢说出这样的大话了。”穆伯跟道,“不知为何,我在那个女人的身上看到了他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