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公子你一定要加倍小心。”兰舟月不免担心地说,“虽然杀手安插在青祠庙周围,不过相对而言你这边危险更大。”
墨斩点点头,“事事无法做到未雨绸缪,该来的总会来的。”
兰舟月正对窗子,扫了一眼漆黑的夜幕,阴云久久不散怕是傍晚还有一场雨要来。
苏紫杉病愈在宜春楼献艺的消息很快传开,当晚引得人们蜂拥而至,街道都快被堵塞了。几家相邻的妓馆倍显冷清,闲来无事的姑娘们打扮的花枝招展也跑去凑热闹。
大厅中央搭了台子,围坐在大桌上的客人皆是腰缠万贯。台子周围能容乃不过百十来人,花钱多的能在二楼买个靠窗的位子,三四楼的雅阁内早已宾客满盈,走廊过道满都是人,没钱的就围在外面光是听听唱曲也能跟朋友炫耀一番。
墨斩的位置极佳,正对着台子,朝前探身甚至能触到琴台。
苏紫杉一出场便引来一番骚动,她穿着一件月白色锦衣,搭配着织花的云绸裙,碎花小鞋一步步登上台阶。
她很少外出都是遮着面容,这一次毫无遮掩出现在众人面前,单是一笑不知迷倒了多少人。苏紫杉早已习惯了这种场面,安静地摆好长琴,对台下的人群欠身行礼。
“谢谢大家能来赏光,小女子不胜感激。”苏紫杉说完朝墨斩看了一眼,低头笑笑,台下更显骚动。不少人自以为在看自己心潮澎湃,甚至为此争吵不休。
琴声响了,像是一颗石子投入湖心,原本嘈杂的四下很快安静下来。苏紫杉弹着弹着唱起了曲赋,歌声轻柔低婉,随着琴声而变调。
“月下楼台,水如镜,歌罢渔船西渡海。”
“伊人憔悴,颜入蜡,烛泪堆红皆尘埃。”
“一曲离愁对月明,”
“漂泊十载,问故乡安在南山外。”
“前路漫漫无所思,”
“燕雀归巢,愿未了只恨人终老。”
……
墨斩没来由地心里一酸,他不敢分神,握刀的手心已经满都是汗。
青影城西街,夜色越来越浓。青祠庙处在西城一角,长街两侧古树林立,不远的房舍破败不堪大多已经空置。
三顶轿子沿着西街而行,周围三十多个带刀的护卫紧随。西岳护在中间那顶轿子一侧,警惕地扫视着四周。除了前面几个举着火把的人,附近光源稀少,拐进小街青祠庙就在前面,一路上并没有什么异常发生。
距离目的地越来越近,西岳绷紧的神经略微有所放松,走在前面的人中有人高喊一声。
“谁?”
西岳摘下长弓,飞快地搭箭寻找目标,随着喊声望去幽静的街道正中立着一个人影。月色下隐约看清此人带着一顶斗笠。
来者不答,四名护卫小心翼翼地凑上前去,其余人聚拢在轿子四周静静观望。
其中一人忽然停住了,西岳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树顶上传来弓弦的震鸣,他几乎同时毫无瞄准地射出箭矢。
先后两声哀嚎,第一声是护卫发出的,羽箭正中眉心,他歪倒下去。紧跟着树上摔下一个人来,就倒在头戴斗笠的人身前。
“地上有机关。”前面探路的一人惊慌地叫着,旁边的两人也都站在原地不动了,长刀对着两侧看样子没办法转身或是移动。
“护送大人快退!”护卫似乎发现了什么大声警告,一支箭射出从嘴里钻入。
西岳跟着射出一箭,只听到箭头钉进树干的声音,响着震颤。
“快走!”又有一人呼喊,声音已经扭曲,握刀的手臂突然间断开,他痛得大叫紧跟着左腿也被什么切下。
有人抛出了火把,西岳扣着弓弦目光追着光亮,眼睛猛地瞪大,在最后一名护卫的头顶一根银色的线正在下落、收紧,线的两端被绑在树干上,牵线的人很可能躲在某个地方操纵,用一种特殊的机关移动银线的位置。
“退。”轿子里传来低沉的声音。
探路的护卫被抛弃了,他竭力压抑着心里的恐惧只觉脖子一凉,连声音还来不及发出头颅已经滚在地上。
头戴斗笠的人手上亮起一团火,转瞬即逝,西岳下意识地射出了弓箭,没想到对方并没有躲闪竟被箭上的力道射翻。
耳边传来清脆的崩断声,后面的树顶有什么落下来,急速转动着很像滚轴的声音。先后有六人倒地,护卫们慌了手脚盲目地挥动手里的刀剑,一手举起铁盾组成|人墙。
西岳蹲下|身查看死者的伤势,头部和手脚各处插着十几根细长的针,在地上还发现了一个粗大的竹筒,上面满都是细小的孔,底端串着一根银线盘曲相连,这种怪异的机关闻所未闻.。
针雨总算停了,紧跟着从树影里跃下十余个人,纷纷亮出了手里的兵刃。
顷刻间护卫死了近乎一半,部分还带着伤,人数上虽然占优,怕是周围还有其他陷阱,轻举妄动等同送死。
“有毒!”有人发出一声闷叫,全身剧烈地抖个不停,口吐白沫歪倒下去。
八成是针上涂了剧毒,紧跟着有人毒发,刺客们一步步逼上前来,而护卫中不断有人在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