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去过北陆?”陆冉真神色一动,脸上带着几分震惊。
格日乐虽然看不清楚他的面色,从他说话的腔调中感觉的出来,绝不是随便问问的。
“不曾去过,是听一个朋友说的。”
“朋友?北陆人?”
“是。桑叔说是在森林里遇到的,他也是听到这个北陆人说起草原,聊起外面的世界才从密林大山里走出来。巫医可能一辈子都不知道这些,他们只是很小的一个族群,祖祖辈辈都在过着这样的生活,从来没有人能活着进入密林深处,也没人会去。”
“那也就是说——”陆冉真忙道,“那个北陆人曾到过巫医所在的地方,是不是这样?”
格日乐点了点头,“听桑叔说那个人是要去找巫母,他走了这么远的路身上几乎没有任何干粮,竟然毫发无伤。”
陆冉真咬紧牙,脸上露出兴奋的笑容,“一定是他!这是多久的事?”
“桑叔在草原上生活了二十几年,那就是二十多年前的事情了。”
“那巫医有没有再见过他?”
“没有。”格日乐话音一顿,从口袋里摸出一件东西,当她拿出来的时候微微发出银色的光,或许是月色映在上面的缘故,也可能是缘于金属本身的光泽。
“雪渊。”陆冉真叫出声来。
“是他!这是他的东西,他的武器都是银色的,包括那柄枪。”
格日乐呆住了,还从未见过男人如此激动的模样,他发了疯般地狂喜,大笑。
酒客们纷纷将目光投来,因为看不清黑暗中男人的衣着、相貌也就不会知道他的来历,南陆武士酒喝到兴头上常会大笑,吹嘘过去的旧时,人们倒也毫不在意。
格日乐却在笑声中听出了杀机,全身不由得打了个哆嗦,她不敢动更不敢开口,忐忑不安地望着面前的人影。
“五年了,我找了他五年,还以为到死也不会有这个机会。”陆冉真说道,“那个人把‘雪渊’送给了巫医,可见两人的交情非同一般。”
“陆大哥知道那个人是谁?”
“没人知道他的名字,在一个古老的刺客组织中被称作‘天狼星’。”
“陆大哥找到他之后会去哪儿?”格日乐心里一慌,总觉得这个人刚遇到没多久就又要走,还想着拜师学艺怕是没有机会了。
“我没有把握能打赢他,很可能会死在他的枪下。”
“什么?”格日乐惊叫道,“陆大哥你是要去和他拼命,那个人不是你师父的朋友吗?”
“这是师父的夙愿啊,天授之枪和寂灭之刀之间要有个胜负。”
“胜负有那么重要吗?”
“孤傲的人眼里揉不进一粒沙子,何况师父曾经在一招之下败给过对方,在咽气前师父不断在重复一件事——就是打赢那个人,把消息带回去,他躺在棺材里也能听见。”
“那我以后还能不能见到你?”格日乐低声说。
“如果我还活着……有可能吧。”陆冉真宽慰地一笑,视线投往窗外的灯火,“我喜欢草原上的生活,天宽地广,没有人过问你的来历只会用储备过冬的美酒迎宾,这样的生活真好,就像是个梦。”
“哪里是梦,你喜欢这里的生活干脆就留下来,那样我就能时常见到你了。”
“那么想见到我,为什么?”
“其实我有个心愿一直不敢说。”格日乐捧着酒杯喝了一口,略低着头。
“什么事?”
“我想跟你学武,让你做我师父!”话到嘴边再也忍不住,格日乐直直地看着他说的很是大声。
陆冉真愣住了,月光漏进来正巧照亮格日乐所在的一角,女孩的眼神坚定如铁,发自肺腑,全然不是随便说说的。
少女在焦急地等待着,她模糊地能看清男人的面容,对方的脸上没有丝毫的笑意紧绷的神情有些严肃。她紧紧咬住嘴唇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却又固执的不肯移开目光。
“我不能教你,我的刀不能自保,只能杀人。”陆冉真拿起手边的酒杯,饮尽,不再看她。
“你不愿意,是不是因为我是个女人?”
“不。只是我的刀术不适合你。”
“没有试过,怎么知道不适合?”格日乐不服气地回嘴,哪怕有一线生机也要争取,她不甘心就这样妥协。
陆冉真忽然压低了声音,“你去把酒肆里的人都杀了,你若能办到我就答应你。”
“我……”格日乐一脸为难。
“你下不去手,因为他们和你无冤无仇。可这世间想杀你的人很多都和你无冤无仇,他们要杀你可能是为了钱或是名利,寂灭之刀里面是没有情的,只有恨和怒,而你的心里又有什么?”
格日乐说不上来,呆愣当场。
“你的心里有的只是怜悯、天真的幻想,你想每个人都过的好。”陆冉真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小姑娘,你很善良,刀剑是杀人的东西只会把你的心染黑,去过你该过的生活吧,河汐部落的男儿多如牛毛,就算要保卫自己的家园也不该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