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不了解,但他对我很好,还救过我的命,只可惜不能做什么来报答。”格日乐大声说,“他要是做了我的师父,我就会慢慢了解他了。”
蒙塔知道女孩一直打着拜师的主意,那样的身手怕是整个寨子中都找不到几个对手,他也想去登门求教,又觉得像是欠了天大的情,很快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那他答应你了吗?”
“没有。”格日乐低下头去,话里带着难过,“他不肯,总是找些奇怪的理由,只因为我是个女人。”
“不是因为这个,他的刀术不是谁都能学会的。”蒙塔突然说。
格日乐转头看了他一眼,觉得后面有话似乎没有说完。
“我也说不上来……他的刀很快,靠的不是力道,黑暗中人都是听呼吸声来判断对手的位置,可我找不到他,那些一流的武士也一样。”
“他杀人时是没有呼吸的!”
“死人才不呼吸,陆大哥又不是死人。”
“我不是这个意思。”蒙塔想了想说,“是他刻意隐藏了自己的呼吸声,那些武士都是在一刀之下丧命,可想而知他的靠近无从察觉……”
格日乐回想着当晚的一幕,那个被砍断头颅的武士冲过来杀她,身体忽然静止住了,血从断口处喷溅而出,就在她面前不到五步的距离,可她却看不到事情是如何发生的。
“这就是他的刀术。”无需过多的解释,蒙塔清楚她一定明白了绝非是常人所能掌握的。
格日乐久久也不说话,像是遭受了很大的打击,愿望破灭了,胯下的白马在雪地上蹭着蹄子,甩头抖了抖毛发上的厚雪。
“我懂了。”格日乐笑了一声。
“想通了就好。”
“我知道陆大哥为什么不愿教我的原因了。”
蒙塔愣了一下,原来刚刚那番话并没有打消她心里的念头,反而给了她启示。
“什么原因?”
“因为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学会的,就算答应我也是白费力气。”
蒙塔想说不是这样的,正要开口,格日乐猛地落鞭朝着寨子远去,一句话随风飘到了耳边。
“我也不会放弃的。”
他虽然不了解那个北陆男人,但多少知道不愿收徒的原因并非是女孩所想。格日乐自小就是个固执的性子,遇到困难阻碍绝不退缩,就怕这一次她再怎样坚持都不会有结果,蒙塔微微摇头,策马追了上去。
随着大雪飘洒,草原上的风更显猛烈,特别是到了晚上吹打在面颊上生痛。很少有人走动,人们都是窝在自家的帐篷里,天空大地皆是一片白。
这样冷的冬日,有人深夜上门,陆冉真有些小小的吃惊。更想不到会是只闻其名的舍老卓络。
“我之前就已经听说过你了。”卓络站在门口,“我带了酒来。”
“是那个小姑娘告诉你的吧,听她说寨子里有个人和我一样嗜酒如命,就是你了?”
卓络一笑,“我可不是来比拼酒量的,很多人都输给你了,我可不想自讨苦吃。”
“不是最好。”陆冉真打了个手势,“不知舍老找我来有何事?”
“只是想找个人说说话,忽然才想到我们还没见过面。”
卓络在毯子上坐稳,一进门就仔细打量过面前这个人,他的相貌并不出众,装扮也普普通通,除了那个缠在腰上的皮囊,还有那柄散发红光怪异的刀。
格日乐向他讲起过那晚的打斗,还送了一柄刀给她,卓络看过那柄冰寒的刀,不必猜也知道此人大有来头。
“你救过她的命,我还没有谢过你。”
“不必谢我,要谢就谢上苍吧。都是缘分,有缘的人总能不期而遇。”
“听说阁下喝酒有个习惯,从不掌灯,我也常这样喝酒,心里想着事情很容易醉。”
“那一定是刻骨铭心的事了。”
卓络似乎想起了什么,有些失神,“算是吧,这辈子都忘不掉了。”
“女人?”陆冉真看着他。
“不提了。”卓络挥了挥手,“我珍藏的酒,有些年头了,是你们北陆的酒。”
陆冉真起身熄灭了火盆,雪地的光使得帐内略有光亮,两人各自举杯,只能看到轮廓却看不到脸上的表情。
“阁下是哪里人?”
“我是个孤儿,居无定所。”
“这样啊……”卓络握着酒杯,静了一会,“草原上很多人都是孤儿,部落被灭了,人们只能逃到很远的地方,男儿会被收养,女人模样好的会送给贵族做仆人,这种事每年都会有。”
“无家可归的人若是能苟活下来,心里多少会想着报仇吧。”陆冉真话音淡淡的,“所以草原上的男儿拼杀起来异常凶狠,他们心里原本就有怒和恨,而北陆参军的人多半是想出人头地或是混口饭吃。”
“那阁下的心里呢?这样好的身手不知要用多少年才能达到。”
“我心里已经空空如也。”
卓络一怔,神色带着几分好奇,“此话怎讲?”
“因为已无人可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