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舍老?”
“河汐大半的兵马都在贵族手里,贵族们不是武士,他们在意的是富贵、权势地位,打仗会折损掉他们的力量。那些武士要花很多钱养活,目的很简单用于自保,干莫罕先要争得贵族们的同意才行,不然他能带上战场的人有多少?不过几万,那些人是用来维护他的地位、管制大小部落的,丧失掉他会失去一切保障,将自身难保。”
“卓络这个人绝不简单,他舍弃舍老的身份只求安生,可没人敢接替他的位子,为何?”萨貊跟道,“因为他手上握有很多兵马,代表着大多数贵族们的利益,戈尔瑟这头草原上的豹子不到四十岁就放弃了图霸的计划,守着小小的河汐二十年。当时河摩、河犁都在打仗,他是第一个结束河汐战事的人,眼前是绝佳时机可他最终放弃了,其因很可能是舍老的阻止。”
“卓络一手扶持他当上那颜,何故要阻止?”弥由在南陆生活了些年,对此人的事迹有所耳闻。
“不知道。”萨貊沉默了一会说,“可能是私人恩怨。”
“当年舍老背叛的事?”
“多少会有关系。我听乌先生说起过此事,放眼整个羌络草原只有三人能入他的眼帘,第一个就是卓络,其二是河犁那颜亚坦,最后那个人就是我。”
萨貊笑了笑,“因为我是他的学生,只学到了三四成的本事,故而排在最后。”
“当年舍老背叛的事四下传开,都说因为这件事戈尔瑟受到了不小的打击,从此一蹶不振。”
“众说纷纭,听说是舍老叛变造反,戈尔瑟的女人被杀,大贵族也死了十几个人。寨子被围了,若不是卓络及时率兵来援里面的人都会死。”萨貊见他走神了敲了敲棋面,“我可不想再输给你了,可不要故意让我?”
弥由挺直了后背,专注地看着棋局,他布下的黑子多半是在西北。他善于防守,一点点拓展地盘,萨貊下棋则更注重进攻,一攻一守寸地不让。
“卓络的弟弟造反,如果你是他又该怎么做呢?是带兵砍杀这些叛变的人,还是该坐视不管?”
这个问题似乎把弥由难住了,他想了很久才说:“亲弟弟和兄弟间总要有个人会死,我也会像当年卓络那样带人杀进去。”
“为什么?”
“那颜一死河汐很可能会战事四起,这不是他愿意看到的。”
“我的说法和你一样,但在乌先生眼中并非如此。”
弥由脸上满是好奇,没有做声静静地等待他把后面的话说完。
“卓络会这么做,是在考虑一件事后做出的决定。”
“什么事?”
“戈尔瑟和他谁更适合当那颜。”萨貊若有所思,“弟弟造反,这儿对于他是个机会,从他的利益来看并没有受到任何威胁。那颜一旦遇害,推选新的首领掌权毋庸置疑那个人将会是他。大贵族会支持,弟弟支持他也能平息人们心里的仇恨,可他最终却放弃了,并非是他心里没有欲望和野心,只是清醒地明白自己并不适合。”
“能做到这一点很不简单。”弥由落下一子,忍不住赞叹。
“乌先生说河汐那颜的位置早晚会属于他,我今后将面对的大敌便是此人。”
“可惜这一次没有说中,干莫罕当上了那颜并非是他。”
“你错了。”萨貊提高了音调,直视着他的眼睛,“河汐真正的掌权者还是他,那颜只是个名头。我甚至怀疑镇子上那些杀手是他派来的人,想要一箭双雕。”
“真的是他?”弥由暗暗一惊,他也曾想过幕后之人,据打探舍老对那颜两个儿子都很疼爱,自小看着长大应该不会如此无情。
“谁知道呢,别忘了到镇上过夜可是卓络的主意。”
“就算是想干莫罕继位也没必要冒这么大的风险,一旦走漏了风声该怎么办?两大部落走向敌对,应该不是他愿意看到的……”
“我也没有想明白,要杀我的人到底是谁。”萨貊说,“这一次可真是空手而归,巫医也没能到手,还搭上了几条人命。”
“我听说了。”弥由话音一顿,紧紧皱着眉头,“只逃回来两个人,其余人全是死在一个北陆武士的手上,连对方的长相都没有看清楚……”
“那个人躲在影子里,杀人只是一刀。你对这件事好像格外关注?”
“从杀人的手法来看……我知道他的来历。”
“说下去。”萨貊打了个手势。
“是位天诛的刺客,也只有天诛会有这样的身手,轻而易举地杀掉六七个人……不露行迹。”
“刺客?和你的身份一样?”
弥由点了点头,他从未向别人说起过他的来历,依然恪守着组织的规矩不透露任何相关的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