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个人还是办到了,索兰更显得好奇,急着想听下文。
“要杀的这个人和你一样弓不离身,曾有天诛刺客去暗杀他,结果没有成功。如果暗中有人朝你射箭,没有命中,你第一反应是什么?”
“回射。”索兰脱口而出,出色的射手不会想着躲开,对方失手位置也就暴露了。
弥由点点头,“就像你所说的,羽箭射中了屋中的一个影子,却不是要杀的人。里面乱成了一片,人影四处逃窜,只有一个人没有动,紧跟着响起弓弦声。”
“这个半瞎子没有避开,因为这是唯一的机会,他也射出了手里的箭,射落了屋檐上的灯线,进而射灭了里面的蜡烛,也正是烛灭的一刹那,田溪愣了一下动作稍慢一步,羽箭钻进了他的胸口,当场死去。”
弥由回忆着,忍不住赞叹,“那个人的射术其实不在半瞎子之下,羽箭力道极大若不是打在树枝干稍稍偏了,可就不是瞎一只眼睛了。”
扎鲁可没心情听两人闲扯,目光死死地盯着游水的蛇。另外两支木筏自然地并拢横在萨貊四人的后面,武士们站在雨水里肃穆、沉默,做好了应战的准备。
“知不知道那条蛇是被你杀死的?”
索兰怔住了,觉得他不单单只是想说这些。
“打在火石上金属声只有一响,你的箭更快,莫汗不擅长在黑暗中射箭,他的箭射空了。”弥由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还是少了些自信,总以为自己不过是小地方最棒的射手,可能在河摩里也是最好的。”
“现在轮到你露一手了,猎蛇多少算是猎人的专长,现在能阻挡它们的只有你!”
对着那双信赖的眼神,索兰点了点头,他明白如今的处境——武士们阻拦不了,空间狭小根本施展不开,大蛇一旦靠近飞起扑咬,木筏受不了重压会下沉,藤条可能会被震得断开,落水等于是羊入虎口。
索兰跳到了前面的木筏上,同伴们都是一惊,他顾不上说话静静地搭弓。握刀的武士退到了一侧,雨水顺着脸颊不间断地流淌,他的眼睛却一眨不眨。
雨幕很大,蛇巨大的身体浮在水中蜿蜒而行,尾巴用力地扭动搅着水花。静止的猎物最容易射杀,黑纹蝰蛇最脆弱的地方是头,游水的时候整个身子都在动,他的箭有限决不能轻易浪费。
弥由也在注视着他,索兰张弓保持着蓄力待发的姿势,人们不知道他在犹豫什么,大蛇越来越近,把箭筒里的箭都射出去时间未必充足。
“破!”索兰低喝道。
雨幕被横贯切开,箭矢离弦飞出,人们跟不上箭矢的速度甚至来不及看清它落向何处,蛇群还在追赶,有人忍不住叹起气来。
“你们看!”武士中有人大喊。
追在最前面的大蛇忽然停了下来,上身高高地立起剧烈地舞动了几下,紧跟着后仰着倒地溅起巨大的水浪。
人们忘乎所以地欢呼起来,弥由嘴角露出了一丝笑容,扎鲁再次被震惊了,难得地跟着武士们高声呼喊。
索兰拉圆了弓,蛇群被激怒了游水的速度加快,众人很快意识到危险,脸上的喜悦、激动荡然无存,一个个神色焦急。
第二箭射出,再次命中,大蛇翻动着水花沉了下去。
武士们心跳飞快,恨不得索兰一次就把箭筒里的箭都射出去,他射箭时有很短的准备时间,一分一秒都关乎人们的生死,可现在他们能做的只有等待。
正如索兰那句自信的话,一支箭杀一条蛇,他的确做到了不过只够射出第六支箭。大蛇距离木筏已经不到四米,武士们握刀的手微微在发抖,弥由也跳到了筏子上,索兰不会用刀近身等同废人,他回到了原来的筏上继续划水,萨貊拔刀也跟了过来。
“那颜,不要过去!”扎鲁慌忙上前去拉他的手。
“避不开了,想要活命只有死战。”
“他们可以抵挡一阵子,我们趁机可以脱身。”
萨貊看着扎鲁的眼睛,猛地抓起他的衣襟,冷笑,“那些追随我的护卫、亲信都可以抛下,唯独兄弟不能抛下!你要是怕死顾自逃命去吧,杀不死这些畜生我们就死在一起!”
扎鲁像是傻了,呆呆地看着男人转身离去的背影。他无力地坐倒在地,原本还以为部落之长把性命看得比一切都重要,不管他平时多么温和、平易近人,何况是这么一个有抱负、野心的人,此时此刻扎鲁才真的明白——自己完完全全错了,他和舍老蒙火儿不一样,他的抱负是靠成百上千的人用性命换来的,人们追随他不惧生死,因为感觉这儿远大的理想也有属于自己的一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