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兰在跑动中连续放箭,三箭几乎都射在一个地方——眼睛,大蛇松开了口,痛苦地挣扎著,第三支箭从眼睛贯穿而过在后脑留下了一个指头大的窟窿。
萨貊飞扑过去抱住弥由的身体,又有两名同伴被拖下了水成了群蛇争抢的食物,他们都要死在这里了。他仰起头看着漫天的雨水,合上了眼睛。
“它们退了!”耳边忽然传来扎鲁的狂叫。
萨貊难以相信地睁开眼睛,木筏顺水而下速度很快,那些暴怒的蛇停止了进攻也不再追赶。木筏上满是血迹,水面被染得鲜红,被暴雨冲得淡了可还是红得扎眼。
萨貊忍不住心里的狂喜,跪在木筏上对着苍天拜祭,他从不信神,可大蛇们无故的退去又找不到缘由。
索兰只是激动地对扎鲁点头,两人紧紧抱在一起,两支木筏上的人只剩下了五个,幸存的武士垂下头抹了抹眼泪,或许是出于死里逃生的喜悦,也可能是对于同伴的死而感到悲痛。
天蒙蒙地发亮,人们险境还生渐渐安静下来,萨貊一脸愁容地看着怀里的弥由,他后背的伤口还在流血,而且中了毒脸色透着黑紫。
“我们得想办法救他。”萨貊看着扎鲁。
“可是在水上,可能还有漂流两天,这儿雨看来要停了。”
雨势虽然很大,可头上汇集的黑云正在散去,雨一停过不久就会起雾,出了迷雾森林才能再想办法。
“他撑不了多久,我知道你很为难,可我没的选择。”萨貊望着河岸一侧的林子,“我们进去,在前面找个安全的地方上岸。”
扎鲁没有再劝,从萨貊的眼神里看得出来,这是命令。
“蛇群为什么停下了?是不是附近有更大的危险?”索兰心里还在想这件事,想来想去也只有这样的说法讲得通。
蛇群有固有的领地,也有天敌,不会轻易越境,它们对危险意识极为敏锐,在毒瘴林的蛇中排名在前,不单单在于凶狠更胜于智慧。
“很可能。该不会……龙刺的巢穴就在这儿附近?因为任何生物都不敢靠近。”
“龙刺?”
“是种剧毒的虫子,它的巢在一株巨大的花朵里,巫神头的住民叫它‘骷髅花’,说是花其实是一种树。”
“你见到过?”萨貊问。
“没有。没有人敢到那个地方去,听说巫神头的族长曾经去过,还摘了一片叶子带回来,骷髅花的叶子是最好的去毒剂,本是剧毒之物,对于中毒将死的人而言却是良药,以毒攻毒。”
“虫子群居而危,不过是一只虫子有那么可怕?”
“龙刺的外壳极硬,刀剑砍在上面都没有用,更不要说是林中的猛兽。外壳上布满了小刺,可能有几千根,随便被一根刺伤到当场就会毙命,都说这种生物是巫医时代幸存下来的。龙刺中也有王,体型要大百倍,像个巨大的甲虫,训蛇人的家中挂着这样一幅画,说是祖祖辈辈传下来的,只剩下这幅画以及训蛇的技艺。”
“我可不想去招惹它,只想去摘一片叶子。”萨貊低声说,“你觉得它就在这儿附近?”
“蛇群无故退去,如果不是因为这样,我也想不出别的理由。”
“连蛇群都不敢靠近这里,这种虫子一定很残暴吧会把闯入者杀死,不管数量有多少。”
“龙刺王轻易不会碰到,可能这儿世上已经灭绝,普通的龙刺虫幼蛇大小,平时都睡在花朵里,花蕊就是它的巢,所以……一旦靠近一定会惊动它。”
“那就派个人把它引开。”
“可能行不通。巫神头上的住民曾想过把花朵采回来,那样很可能会引来巫医。骷髅花开在树顶,只有花瓣才能去毒,那是一株剧毒的植被,根本不能爬上去。”
萨貊伸手凑到弥由的鼻间,他的呼吸已经微弱下去,拨开眼皮眼睛也失去了光彩呈现出死灰色。
“我想到了一个办法。”在众人陷入沉默的时候,索兰忽然插了一句。
“你?”萨貊微微挑眉。
“用弓箭。”索兰自信满满,“我可以把花叶射下来,只要旁边的树可以攀爬。”
“可以。”扎鲁叫出声来,“巫神头上也有猎人,却不用弓箭,训蛇人也被称作是猎人。或许……你真的可以办到。”
扎鲁还记得索兰射箭的样子,杀死七八条黑纹蝰蛇一百个一流的武士未必能做到,可他一个人就办到了。
索兰给他的感觉很像弥由,平时较为沉默、骨子里桀骜,面临危难总能做出惊人之举,力挽狂澜。
萨貊看到了一线希望,嘴边有了一丝极淡的笑,看着这个年轻人的背影神色又有几分悲伤。不由得想起了莫汗,他总是喜欢唠唠叨叨,现在再也听不到了又开始怀念。
他忽地想起与蒙火儿的那次谈话,舍老回忆时脸上的悲伤绝不是装出来的,经历多少磨难、历经万难才能活着回到草原上来,即便他没有亲身经历也听过不少事情。
萨貊想过这样的结果,身边的亲信、兄弟一个个死去,死在不知名的地方尸骨无存,也正是这些无畏的人推着他前进。身边总有些人和死去的追随者很像,就像是他转世到了另一个身上,莫汗和索兰性子全然不同的人,给他的感觉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