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童书西游记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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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朱紫国孙悟空行医

唐僧师徒离了小西天,又行了一个多月的路程。忽见一座城池,上面立着一杆杏黄旗。唐僧看不明白,行者睁开火眼金睛看时,却是写着“朱紫国”三个大字。四人进了城,在会同馆里安歇。行者等三人在馆里安排斋饭,唐僧独自进去倒换关文。国王看罢关文,又问唐僧东土如何,唐僧据实答来。国王知道唐僧乃唐王御弟,不敢怠慢,忙命设宴款待。唐僧看那国王面黄肌瘦,似有大病。

行者兄弟三人做饭,油盐酱醋全无,行者和八戒上街去买。二人走到楼边,只见人头涌动,原来是那楼下贴着一张皇榜,众人在争着看。行者挤进去看时,那榜上写着:

“我是西牛贺洲朱紫国国王,自立业以来,四方平服,百姓清安。近因国事不祥,沉疴伏枕,淹延日久难痊。本国太医屡选良方,未能调治。今出此榜文,普召天下贤士。不拘北往东来,中华外国,若有精医道者,请登宝殿,疗理朕躬。稍得病愈,愿将社稷平分,决不虚示。”

看完,行者满心欢喜地说:“老孙一路伏妖降怪,却不曾治过。先把取经的事耽搁一两日,等老孙做个医生耍耍。”好个大圣,使个隐身法,上前揭了榜,回头暗暗塞在八戒身上。看守榜文的校尉眨眼不见了榜文,连忙左右察看。见八戒怀中露出个纸角儿,众人上前说:“是你揭了榜文?”呆子猛一抬头,把嘴一撅,吓得几个校尉跌倒在地。八戒转身要走,被几个胆大的拉住说:“你既揭了皇榜,还不进朝去医治我们万岁,而要往哪里走?”呆子低头看见身上真有个字纸,展开一看,骂着说:“那猢狲害死我了!”刚要撕,被众人止住说:“当今国王榜文,谁敢撕扯?你既揭了榜文,必是医药国手,快同我去!”八戒连忙说这榜文是他师兄撕了栽在他身上的。众人便同八戒到会同馆来寻行者。太监校尉见了行者,说:“孙老爷,今日我王与你有缘,天遣老爷下降,必大展身手,治得我王病愈,江山有份,社稷平分。”行者说:“榜文是我揭的。既然你主有病,你去叫他亲自来请我,我有手到病除之功。”太监听后,惊骇不已,忙派太尉去奏报国王。

国王与唐僧饭后闲谈,闻得奏报,满心欢喜,就问唐僧:“法师有几位高徒,可有善行医的?”唐僧说:“实不瞒陛下,我那三个顽徒,都是山野庸才,只会挑担牵马,若到险峻之处,可以伏魔捉怪,却无一个知药性的。”国王说:“法师何必太谦?高徒既不会医术,怎么肯揭我的榜文,叫寡人亲迎?必然有医治国王的能力。只是寡人身虚力怯,谁可以代替寡人去请孙长老看朕之病?”

众臣应喏,领旨去请孙行者上朝来,国王见他相貌古怪,很是害怕,退出去了。行者说:“你们国王的病,幸亏是遇着我,不然就是一千年也好不了。”众臣说:“人生有多长的阳寿?就一千年还不好?”行者说:“他如今是个病君,死了是个病鬼,再转世也还是个病人,难道不是一千年也好不了么?”众臣怒道:“你这和尚,太不知礼节!怎么满口胡言!”行者说出一番望闻问切的医理来,众大臣无不佩服,就奏请国王让行者诊病。那国王已被行者吓得不轻,不敢再见他。行者说:“既然你国王不愿见生人面,我会‘悬丝诊脉’。”国王准许。

行者上了宝殿,唐僧骂着说:“你这泼猴,害了我了。”行者说:“师父放心,这事都包在老孙身上,管叫他手到病除。”唐僧只得由他。行者拔了三根长毛,变作三条丝线,叫近侍带入皇宫内院,将丝线系在国王的关节上。行者诊了片刻,说出病因,国王满心欢喜说:“果然是神僧,一看便知寡人之病。请出外面用药。”众官问用什么药,行者说:“不需要配方,见药就买。”医官惊疑,可又不敢多问,只得依着行者跑遍满城药铺,见药就买,每样三斤,共是两三千斤,送到会同馆来让行者配制。

行者正要请唐僧一同回馆中配药,忽然听见国王传旨叫法师留下同宿文华殿,待服药痊愈之后酬谢。三藏大惊,说:“徒弟,这是叫我留下做人质哪。你若医不好,我命完了!”行者笑着说:“师父只管放心。”

行者回到馆中,夜半时和八戒配药。行者教八戒称了一两大黄来,又去锅底刮了半盏锅烟灰。行者说:“必须有个药引子,八戒去弄些马尿来。”八戒去龙马那儿弄来半杯马尿。行者将大黄、锅烟灰再添些别的药和着马尿拌匀,搓成一个乌黑的药丸子。次日早晨,国王派大臣来取药。大臣问:“此药叫什么名字?”行者说:“此药名叫‘乌金丹’。”八戒在一边偷偷地笑。大臣又问:“用什么做药引子?”行者说:“必须是用‘无根水’。”大臣不懂,行者说:“‘无根水’就是天雨。雨从天降下,即‘无根水’也。”大臣带着药丸子回宫,献给国王说:“陛下,神僧说这是‘乌金丹’,用无根水服下。”国王即命法官求雨。

行者说:“待老孙助他一臂之力。”就念咒把东海龙王叫来,让他下了一阵雨。法师将雨水送入宫中。国王用雨水服了“乌金丹”,不多时,腹中作响,忙取马桶,拉了三五次,顿感舒爽无比。又吃了些米饭,就感觉到精力旺盛。国王下了龙床,对唐僧倒身便拜,唐僧连忙还礼。国王传旨,叫摆宴酬谢唐僧师徒。席间,八戒见国王一味劝行者吃酒,却不请他,就叫起来:“陛下,你吃的药也亏了我,那药里有马……”行者恐他走露消息,忙将手中的酒递给八戒。国王问:“神僧说药里有马,是马什么?”行者说:“我兄弟是说药里有马兜铃。”医官将马兜铃药性一说,国王笑着说:“用得好,用得好!猪长老再饮一杯。”

酒宴进行了好长时间,国王说:“蒙孙神僧一帖灵丹妙药医好寡人之病,感激不尽,寡人还有一事相求,不知孙神僧能否答应?”行者说:“但说无妨。”国王说,三年前与王后嫔妃在御花园庆端午节,忽然一阵风来,半空中出现一个妖精,自称赛太岁,在麒麟山中居住,洞中少个夫人,访得他金圣宫王后生得貌美,就强逼着把金圣宫王后摄去了。自此他就病倒了。今日想请行者将金圣宫王后夺回,自愿领三宫九嫔出城为民,将一国江山都给予行者。八戒忍不住笑着说:“这皇帝失了体统,怎么为老婆连江山也不要了。”行者问:“那妖精自得金圣宫王后去后,可曾再来?”国王说:“每年十月间他要来取两个宫娥,说是服侍娘娘。”

正说话时,正南上一阵风响,飞土扬尘,吓得国王和百官都躲起来。只见半空中闪出一个妖精,行者认得是东岳天齐手下把门的那个醮面金睛鬼。行者抖擞精神,跳上空中喝道:“何方妖魔,要在哪里造孽?”那妖怪说:“我乃麒麟山赛太岁大王部下先锋。今奉大王之令,到此取两名宫女服侍金圣娘娘。你是何人?”行者说:“我乃齐天大圣孙悟空,特来拿你这等害人之孽畜!”那怪听后,不知好歹,举长枪来刺行者,被行者一棒将他的枪打为两截,随即慌忙逃命,向西而去。

行者也不追赶,按落云头,请国王、师父等出来。大圣说:“陛下,刚才那妖精自称是赛太岁部下先锋,来此地取宫女的,被我打跑了。不知那妖精住在何方?”国王说:“住在南方,约有三千里。”行者叫八戒和沙僧护住唐僧,他一个跟斗往南去了。吓得那一国君臣惊讶不已。

行者到了一座高山,正欲寻找洞口,只见山坳里火光烘烘,红焰之中冒出一股恶烟。行者只顾观看,不觉沙灰飞入鼻内,怪痒痒的,打了两个喷嚏。行者忙摇身一变,变成一个鹞子,飞入烟火中将沙灰和烟火扑灭。再看时,只听得叮叮当当的锣响,就下去问路。

正走着,忽见一个小妖精,拿着黄旗,背着文书,敲着锣儿,急走如飞而来。行者变成一只飞虫儿,追上去打探消息。只听那小妖自言自语:“我家大王太毒,三年前夺了朱紫国金圣皇后,没有得逞,只苦了要来的宫女,让她们顶罪。弄了四个来都弄死了,今年又要,却撞出个齐天大圣来。我大王叫我去下什么战书。”行者听了,又摇身一变,变成个道童,追上小妖问:“朱紫国那皇后可曾与你大王睡过?”小妖说:“我大王无福。自从前年摄来,就有一个神仙送一件五彩服给金圣娘娘。她穿上那衣服,浑身都生了刺,我大王摸都不敢摸她一下。”行者问得明白,就一棒将小妖打死,从他身上搜出腰牌和文书。行者说:“原来这小妖叫‘有来有去’。我这一棒打得他‘有来无去’。”

行者挑着小妖回朱紫国见国王,向国王要金圣娘娘的心爱之物,国王问:“你要它何用?”行者说:“若老孙打进妖洞去,那娘娘见我面生,如何肯跟我回国?须得有她心爱之物一件,她看完以后才信我,我好带她回来。”国王遂将一双黄金宝串交给行者。

行者得了黄金宝串也不停歇,就忽哨一声,驾云到了麒麟山上。行者摇身一变,变作“有来有去”的模样,拿着旗,敲着锣,到山洞来。便有小妖领他进洞去见大王。行者见了妖王也不行礼。妖王问:“‘有来有去’,你回来了!”行者也不应。妖王将他拉到面前说:“你怎么到了自家还发抖?”行者将锣掼在地下说:“我说我不去,你非叫我去。到了那里,只见无数的人马排成阵势,见了我就都叫起来:‘拿妖精,拿妖精!’揪的揪,扯的扯,扛的扛,拿进城去见了国王。国王叫斩了,幸亏有个谋士劝住,收了战书,将我打了三十大棍放了回来。不久他那里就要派兵来交战哩。”妖王说:“这么说,是你吃亏了,怪不得你不说话。”行者说:“因为疼,所以就没有答应。”妖王又说:“他那里有多少人马?”行者说:“他那里有人马三万,兵器无数,刀枪弓箭,矛戈剑戟,长闷棍,短窝槌,样样都有。”妖王听了笑着说:“不打紧,不打紧,这些人马兵器一把火都完了。你快去报告金圣娘娘,让她莫恼。今早她听见我发怒,要去战斗,她就眼泪汪汪的。你如今去说那边人马骁勇,一定会胜我。好让她宽心。”行者一听,十分欢喜地说:“正中老孙之意!”

行者到了金圣娘娘处,见她双眸滴泪,便叫娘娘喝退侍从,现了本相说:“你别怕我,我是东土大唐差往西天取经的和尚。我师父是唐王御弟,我是他大徒弟孙悟空。因路过你国倒换关文,见你国王相思成病,老孙将他医好。他又叫老孙来救你。我打死小妖‘有来有去’,变成他的模样,混进来给你报信。现有国王送我一样信物在此,可为凭证。”行者从身上取出黄金宝串,那娘娘见了垂泪,拜谢说:“若长老救得我回朝,一定不忘你的大恩!”

行者又说:“他那放火、放烟、放沙的是件什么宝贝?”娘娘说:“哪是什么宝贝!是三个金铃。他将第一个晃一晃,就有三百丈火光烧人;第二个晃一晃,就有三百丈烟雾熏人;第三个晃一晃,就有三百丈黄沙迷人。烟火还不打紧,只是黄沙最毒。若钻入鼻孔,就伤了性命!”行者说:“厉害!厉害!我曾经吸过,打了两个喷嚏。但不知他的铃儿放在何处?”娘娘说:“他哪肯放下,只是带在腰间,一刻也不离身。”行者说:“你若有意回朱紫国和国王相会,就暂且忘了烦恼,做出个风流喜悦的样来,哄那怪把铃儿让你收藏。我再乘机偷它出来。等降了妖怪,才好带你回去。”行者依旧变成“有来有去”,娘娘派他去请妖王来说话。

那妖王见娘娘有请,欢喜地说:“娘娘平时只是骂我,怎么今日有请?”行者说:“那娘娘问朱紫国之事,我说:‘他不要你了,他另立了皇后。’娘娘听说,知道没了盼头,才命我来请大王。”妖王大喜说:“你很是有用,待我剿灭了朱紫国,封你做宰相。”

妖王来到后宫,那娘娘笑脸相迎,就用手来搀,慌得那妖王喏喏而退:“不敢!不敢!多谢娘娘错爱。我怕手痛,不敢挨你。”娘娘说:“我蒙大王厚爱,今已三年,未得同床共枕。也是前世有缘,你我夫妻一场。谁知大王却不把我当作妻子相待,有件什么宝贝,也总是带在身上,不离左右,也不让我看看。你我也枉做了三年夫妻。”妖王忙赔笑说:“娘娘责怪的是。宝贝在此,今日就托付给你收藏。”行者在一旁,看着那怪揭起三层衣服,将贴身的三个铃儿解下来递与娘娘说:“小心收藏,不可摇晃。”娘娘收起,放在梳妆台上,命小妖摆酒与大王喝,只是一个劲儿地哄他。

行者在旁,慢慢靠近梳妆台,将三个铃儿拿起,溜出宫外。到无人处拿出摆弄,不慎弄出烟火黄沙,满地烘烘起火。经过一番探查知道妖王命众小妖救火。查知是孙行者打死了“有来有去”,变成他的模样,进来骗了金铃儿。行者慌了手脚,丢了金铃,现了本相,掣出金箍棒就乱打一气。妖王收了金铃,叫手下关了前门捉拿孙行者。行者料到难走脱,就变成一个苍蝇儿贴在无火的石壁上不动。妖王灭了火,却怎么也搜寻不到行者,只好命小妖们严加防范。

行者悄悄飞进后宫,见金圣娘娘滴泪。行者说:“娘娘休怕。是我偷了铃儿,不慎迸出烟火黄沙,幸亏未伤身体。你可以去再以夫妻之情哄他进来安寝,我再见机行事。”行者变成娘娘的贴身丫环春娇,叫娘娘只以吃酒的名义请妖王进来。

妖王见请,忙到后宫来,说都是孙行者变成“有来有去”进来偷了铃儿惹的祸。古人说:断送一生惟有酒。娘娘备酒,亲自为妖王把盏,不久把妖王灌得迷迷糊糊的。娘娘问:“大王,宝贝不曾损坏么?”妖王说:“不曾损坏。”娘娘说:“你放在哪里?”妖王说:“在我腰间哩。”假春娇听了,就拔了一把毫毛放在妖王身上,吹口仙气,都变成了虱子、臭虫、跳蚤钻入妖王身上乱咬。妖王痒得忍耐不住,只好伸手乱抓乱搔,捉了几个虱子出来,感觉出丑。娘娘说:“常言道:‘皇帝身上还有三个御虱’哩。先脱下来我替你捉一捉。”妖王真就解带脱衣。

假春娇在旁,看那衣服上尽是虱子、跳蚤,便说:“大王,拿铃子来,等我也给你捉捉虱子。”妖王不辨真假,将三个铃儿交给假春娇。假春娇接过,偷偷藏在衣里,又拔三根毫毛变作三个假铃儿拿在手上。行者收了变成臭虫、虱子的毫毛,将假铃儿还给妖王。

行者得了宝贝,使个神通来到洞外,掣出金箍棒,厉声高叫:“赛太岁,还我金圣娘娘来!”小妖忙进去报告,妖王披挂出来,见孙悟空在叫骂,说:“孙悟空,昨日你来骗我宝贝,让你侥幸走脱。今日叫你有来无回。别走,看我摇铃儿!”行者说:“你有铃,我就没有铃?你会摇,我就不会摇?”妖王说:“你有什么铃儿,拿出来我看。”行者从腰间解下三个真宝贝来,和妖王的一模一样。妖王便问:“你那铃儿是哪儿来的?”行者反问:“你的是从哪儿来的?”妖王说:“我这铃儿是:太清仙君道源深,八卦炉中久炼金。结就铃儿称至宝,老君留下到如今。”行者说:“我这铃儿是:道祖烧丹兜率宫,金铃抟炼在炉中。二三如六循环宝,我的雌来你的雄。”

妖王听后说:“铃儿乃金丹之宝,又不是飞禽走兽,如何辨得了雌雄?”妖王便将头一个铃儿摇了摇,不见出火,第二个晃了晃,不见出烟,第三个又抖了抖,也不见出沙。妖王慌了手脚说:“怪哉!怪哉!难道世道变了!这铃儿想必也怕老婆,雄的见了雌的,也不敢出来了。”行者说:“妖怪,等我也摇摇给你看。”好猴王,一把抓起三个铃儿,一齐摇动。霎时,那红火、黄烟、黄沙一齐滚出。大圣又吹口气,刮起狂风,风助火势,火借风威,满天烟火,遍地黄沙!把那赛太岁烧得魂飞魄散,走投无路。

那妖王眼看着被烧死,忽然听见半空中有人叫道:“孙悟空,我来也!”行者急忙回头向上看时,见是观音菩萨,她左手托净瓶,右手拿柳条,在洒水救火哩。行者慌忙下拜说:“不知菩萨到哪里去?”菩萨灭了大火风沙,说:“我特来收这个怪物。”行者问:“这怪是什么来历?”菩萨说:“他是我骑的金毛狲。因牧童放牧走失,所以才来朱紫国为害。”菩萨喝声“孽畜”,那妖怪忙现了原身。行者将三个金铃儿交还菩萨。菩萨骑上金毛狲回南海。

行者转身打进洞去,把大小妖怪尽都打死,救得金圣娘娘回朱紫国。国王谢了唐僧师徒,欲要将国家交给他们治理。行者坚决不答应。师徒四人换了关文,收拾行李,别了国王,又向西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