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对师弟比较了解,所以当看到牛二手中的绳索时,苏陈大致明白对方要干什么了。
能在大比之前最后一天找到一捆子绳索,依着这位二师弟的直脾气,八成是要用它去捆妖怪了。
未等苏陈开口询问,牛二的话便证实了苏陈的猜想。
“师兄,俺找了一捆绳子,明日若遇到妖兽捆了便是。”
虽然苏陈溜了几天的号,但还是能记起道长所言有关封妖山中妖兽的一些细节。其中便有一句,那就是即便只是一二阶的妖兽,力气也要大过寻常的兽类。
苏陈很想将这个事实告诉牛二,但看着二师弟热情满满的样子,苏陈打消了心中的念头。瞥了一眼天色之后,苏陈朝书生所在的木屋使了个眼色。
“一起去看看书生吧。”
听及要去看望师弟,牛二楞了一下,随即又恢复到了之前的兴致勃勃。
牛二的神情自然没有逃过苏陈的眼睛,细细的想了想,大致明白了其中缘由。
一个是杀羊宰牛的屠夫,一个是手握经卷的书生,虽然成了师兄弟,但骨子里的生活习性是很难变的,自己能和牛二畅所欲言一是因为自己救了对方,另一个就是自己身上也有着那么一股子市井之气,虽说不那么重,但对于牛二来说,算得上是比较亲切了。
很快,二人到了朱玉所在的木屋,未及叩门,苏陈便感到身周莫名的多了一股冷气。来回搓了几下手,苏陈敲响了房门。
咚咚!
没有人回应。
其实在感受到寒气之时,苏陈就已经知道书生在里面了,之所以敲上两下也只是告诉对方,师兄来看你了……
是故苏陈在敲了几下门不见回应之后,直接抬手推开了木门,微微适应了一下光线,视线看向那个熟悉的位置。当看到楚国书生依然如前几日那般静坐于木塌之上时,苏陈微微摇头,叹了一口气。
“师弟,师兄带着素心来看你了……”
“素心?在哪?”
不得不说苏陈这招果然奏效,原本一双眼睛直视前方的朱玉在听到苏陈的话之后直接抬起了头,当看清苏陈身后的牛二之后眸子又瞬间暗了下来。托在身前的手想要行礼,却又慢慢放了下来。良久之后,书生才低声念了一句。
“大师兄,二师兄……”
见书生开了口,苏陈轻呼了一口气,自顾自的坐到书生身前,语重心长的对朱玉进行了新一轮的开导。
然而一番掏心置腹的劝解之后,楚国书生只是点了点头,如前几天那般应了一声,便不再说话了。
如此一来倒是急坏了门口的牛二,随手将绳索扔在了身旁,牛二大步来到书生面前,盯着书生看了一会儿,眉毛拧在一处。
“念书的,你要是再这般不言不语咱正阳峰可就真没什么指望了。俺听师兄说了,你是心里面想着那什么素心才会这样子,虽说俺牛二没娶过婆娘,但牛二对这事儿明白,能找一个相中的不容易,更何况那素心已经死了……”
“师弟,打住……”
原本苏陈是想着让牛二来一番粗枝大叶式开导,可听及二师弟一时嘴顺提起素心已死之言时,苏陈连忙止住了牛二。正欲向牛二解释,书生怀中的白玉葫芦竟是自行飞了出来,于空中转了一个圈之后,葫芦口对准了牛二。
见此情形,苏陈心中暗道不妙,顾不得和牛二解释其他。一只手迅疾伸出,扯着牛二的衣服向自己方向拉了过来,也是这时,一阵莹白色寒气从葫芦口中飞了出来,虽没有击中牛二,却是在木屋墙上结了一层厚厚的霜。
被苏陈全力一拉,牛二已是倒在地上。待到寒气消散才又站了起来,顺着之前葫芦口方向看去,正看到墙上的冰晶。
一时间,牛二愣住了。慢慢的转回身,眉头再次皱了起来。
“好啊,俺好心好意要劝你,你却要动手,怎么,仗着修为高就不把我这二师兄放在眼中了不是。不就是一个葫芦吗!俺牛二今天就要砸碎了它!”
说罢,牛二直接向前迈了一步,蒲扇一般的大手伸出,便要抓那白玉葫芦。然而未等手掌触碰到白玉葫芦,牛二的身子便已是横了过来,回头一看,正见苏陈已是横抱着牛二出了木屋。
或许是由于屋门窄小,亦或是抱着牛二的苏陈走的匆忙。当这二人出门之时,牛二的头重重的撞在了木门一侧,咚的一声,墙上的冰凌落了一地。
直至出了木屋,苏陈才将牛二放了下来,低头喘气之余,正见牛二捂着脑袋一脸幽怨的看着自己。半晌之后,才龇牙咧嘴咕哝道:“师兄……你好大的力气……”
苏陈楞了一下,随即眯起了眼睛。
“我还可以更大力点,师弟要不要试试?。”
牛二连连摆手,转身瞪了一眼书生木屋方向,正欲起身重新找朱玉算账,苏陈的声音传了过来。
“二师弟别冲动,那白玉葫芦并非是受书生控制,之所以会自行攻击只因三师弟乃是先天之境,之前淬体悟道之时,这白玉葫芦中便已是有了书生的一道灵识,你一语点中书生心结所在,这白玉葫芦才会对你出招。”
听及苏陈所言,牛二没再动了。怔怔的看了一会木屋方向,才又揉着脑袋去拿了绳索。一边念着读书人的坏话,一边提着绳索回了住处。
苏陈能知道这些并非是他自己的猜想,而只是因为一次苏陈也说了类似的话,仗着身手敏捷躲开了白玉葫芦的一击。之后专程跑去询问道长,才明白其中缘由。
见牛二已是回了住处,苏陈便也没再过多停留,带上了朱玉的房门之后,苏陈直接回了住处。按着道长所言闭眼沉息打坐了一会,便已是入了夜。
夜色如一块化不开的墨砚,深沉之中透着静默。一朵朵云儿飘过,遮住了月,也挡住了人间的哀愁。直至一阵清风吹过,清冷的月光才又重新洒在了中洲山脉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