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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时空回响 (1)

我的藏地之梦就在日出日落中融化在斑驳的光阴里。意识里是一片天籁般的时空回响。

然乌湖是高原冰川融水和雪山融水汇集而成的湖泊。每年的10月份至第二年的5月份,由于冰川融水缓慢,湖水暗流不大,湖面便呈现出宁静致远的神秘面目。夕阳斜下,湖面波光粼粼,赏心悦目。5月份至9月份,冰川融水加剧,湖中暗流多而急,风一吹来,湖畔便形成惊涛拍岸的壮观景象,朝阳初升,湖面一浪逐一浪,俨然形成金色浪涌的景观,加之层峦叠嶂的山脉为背景,山水相连、相得益彰,其壮美、其激荡人心的壮美,只可心领神会,不可用言语文字来描摹,煞是令人流连忘返。

然乌村经塔

2006年那次路经然乌,在然乌的几天里,我们住在察隅饭庄的楼上,后又搬至镇政府招待所。之所以搬到镇政府招待所,就是因为它建在湖边,夜间可以听到窗外青稞叶子之间相互碰撞发出的沙沙声;另一个原因,它纯粹是木头搭建而成的,原生态的感觉很强。我们住在二楼,外面有人走动,咚咚的脚步声令人震颤。这个招待所房间的最大优点,就是站在窗户边就可以看到美丽的然乌湖,还有湖那边的远山和雪峰。我们所住的房间不算大,两张床、两把木椅、一个茶几构成房间里的布置。但那窗外有自然风光构成的层次和看点,使整个房间顿时通透感盎然。把木椅搬到窗下,望着窗外,半露半隐的雪山、山峦、云彩、青稞田、然乌湖,不断地使你的目光充满情趣,使你的目光不是强直地而是柔和地延伸几十米、几百米、甚至更远的地方。

2007年路经然乌,我们再次入住镇政府招待所的木楼,这次因为游人太多,只能住在一楼。

早上,我睁开眼睛,轻轻起身,拉开窗帘,看着窗外的宁静,晨光是橙色的,湖的另一侧的山体被金色染成魔幻般的色泽,倒映在然乌湖水之中,摇曳着,连同那蓝天白云,这是多么不真实的绚烂呀!那好像童话般的雪山、森林、青稞田、晒草架、经塔、沼泽地和鸟的鸣叫,瞬间里令我如此的迷离恍惚。

山峦和湖面又长又宽,壮观而且静谧,延展成一个和谐美丽的画面。倘若冰川也在这里,冰瀑倒映着阳光,一定会更加冷艳、凄美。

然乌湖畔的山突兀有致,蜿蜒不紊,隐约的墨绿中渗透着少许雪山冰峰的威严,层层的嫩绿中又变幻着几分少女的妖娆。人在绵山连峰与湖水间徜徉,于是山峰令你看来与蓝天仅毫厘之隔,与川藏线亦只一步之遥,而绝无悬空的惊吓,倒平添了厚重与凝练。再把头仰一点的话,你会看到飘浮于苍穹丝丝缕缕的云彩,因为有了丝丝缕缕的云哪,丝丝缕缕就够了,镶嵌在山峰与湖水之间,仙姿绰约,流转婀娜。

然乌镇上有个然乌村。

然乌村背后,河道拐了一个大弯,冲积出了盆地,盆地又与更低的山谷连接,所以,出现了绿洲和高原平湖。然乌村的背后,应该是然乌湖的顶端——它是由狭长的绿洲构成的。

这块绿洲处在原始状态。雪山冰川融水到达这里算是第一站。这里河水清澈,水凉刺骨,不会有污染。湖水散淡地倒映着起伏的山峦和天光云影,叫我们这几个从城市中挣脱出来的人走不多远就有美景可赏、有舟楫可作闲云野鹤的逍遥之游。尤其是在夏季里,能够在黄昏时分沿着川藏线几步走到美丽的然乌湖,就算是旅途再多艰辛,也心甘情愿了。绿洲里,乔木灌木丛生,湖泊四周是青稞田,然乌村的藏族百姓世世代代在湖边垦田种青稞。与湖水接壤的地方,四周是草甸子,长着大片的芦苇、芨芨草……沿着川藏线再向前走,就是美丽宁静的然乌湖了。

这里一是有水,二是无人,绿洲生态便这么自然,充满着生机。这里高原平湖,田畴舒展,山峦起伏,平静柔和,即便是江南美景,也只能望其项背而兴叹。

然乌湖,一湖两岸,一边为川藏线,另一边为山脚。常出现的野生动物有雪鸡、山鸡、秃鹫以及各种鸟类,它们经常光顾这块绿洲和湖泊。自然就是如此,有山有水就有草木,有草木就会引来食草动物,有食草动物就会引来食肉动物。大自然的生物链就是这么神奇而又必然地出现。然乌湖畔还有一个不为人发觉的现象,这里不像别的生态环境,凡绿洲、湖泊的周围,无不竖有“保护自然生态,禁猎野生动物”的标语或警示牌。然乌湖畔没有如此这般令人扫兴的标语或警示牌。因为世世代代在这里生活的藏族同胞视山为神,视野生动物为神的仆人。然乌镇和然乌村没有以打猎为生的人。然乌的生态环境如此顺其自然,是和藏族同胞善良朴素的生态保护意识分不开的。

在快节奏的紧张生活中,能抽出些时间来然乌湖畔小坐片刻,来欣赏高原平湖宁静祥瑞的风光,已经是对现代人最大的奖赏了。

想想在都市里,随着各类建设的飞速发展,几乎每座城市里的水景都已渐渐失去了灵气,少了斯文。到了现代青年再度兴起登山临水的逸兴时,放眼望去,城市周围除了几片人工湖外,残留在城市里的河道大都成了水泥垫底的排污管道,漾着一摊子浓黑腥臭的废水仓惶流去。曾经咆哮泛滥的长江、黄河们都已奄奄一息,既不见当年秋来水色天光的秀美,也不复曾经奔流到海的澎湃之气势。少了水意滋润的城市如一位血脉干涸的老者,尘满面、鬓如霜,无语地期盼着春潮的复归。

水是无法复制的,因为连人都是它造就的。

在高楼广厦的玻璃窗里,我们无法看见稻谷是怎样在水里滋长的,因而忽略了甚至遗忘了水的功绩。水与我们生活的直接关系无非是自来水龙头,淋浴的喷头,脱离水源我们似乎也能增值或青云直上,凡此种种,我们便以城市人自居,不再追究谁才是血脉相连的生身母亲。对于一个忘了水源的恩情,对水源进行破坏污染的人,从某种意义上讲,他已是人类的叛徒。人不是植物,但人却一天也离不开水,那是我们与水源所保持的必然联系。人性就是由水滋养的根须上结出的花朵。

就在这时候,“水源”这个词汇闪电般出现在脑海中——没有什么比在青藏高原更容易认识到水源的存在及含义。看到有消息说,冰川在消退,雪山积雪逐年减少,江河断流,正在消失的森林,正在死亡的珊瑚礁,干旱造成亿万农民生活窘困……每当想起这些,我心里总有一种被水荒牵扯的心痛。我不知道是否随着今天重复昨天的日子周而复始,岁月沧桑,水荒严重,还是我们的失去了滋润,而生成出对水源的思虑与保护。

在来古冰川和周围雪山的作用下,然乌湖常年丰水盈盈,水景观美不胜收。

徜徉在然乌湖畔,时间好像凝固了一般,空气中淡淡的融雪的味道,从鼻腔口腔开始缓缓地滚动着,如极品丝绸轻轻滑过肌肤,直到胸腔与肺部,只留清醇在口鼻里回荡,绵爽悠长;仿佛古琴或古筝在空旷的山谷里弹响,轻指撩拨,那声音随着薄雾缠绕着山峦飘向天际。空气的甘冽就这样一次次慢慢地浸润着、渗透着,透过肌肤沉淀至骨髓,然后一点一滴散发出来,让人从毛孔里都能感受到空气中所蕴含的天地精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