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殿的门打开着,即使殿内放着炭炉,也丝毫起不到取暖的作用。王萧雨抬脚,迈入殿内。果然,里面的温度和外面没什么差别。
抬眼望去,之间伏在案几之上。心理一沉,慌忙小心翼翼的走近,细细一看,才发现嬴政是过度劳累,而趴在这里睡着了。
他双手压着一张牛皮地图,看来苦心思索了许久。王萧雨解下自己的披肩,轻轻为嬴政盖到身上。这位年轻而霸道的君王,如今竟让她如此心疼。
弯腰端起那微凉的茶水,应该为他换上一杯热的吧。
楚国国都——郢。
楚王在大殿之中,接见了玉儿。
此时,玉儿正手捧舞裳的丝帕轻声阅读着,“父王,裳儿错了。裳儿以为母亲得不到的,裳儿得不到的,别人就不能得到。裳儿以为,幸福是需要不择手段的去争取的。父王,你爱娘亲吗?爱裳儿吗?或者,他和您不一样呢。他爱那个女子……所以裳儿去了,但是并不怨恨。”
“停!”楚王站起,却又因为头部的一阵晕眩倒回王座。谁说他不爱裳儿的母亲?!他爱她胜过一切!怪只怪命运弄人,他们不停的与彼此错过,最终生出了怨恨。只是这短短的一瞬,楚王又好像苍老了许多,“罢了,罢了。我与人争了大半辈子,错过了许多对我来说最重要的东西。到头来,竟不知道自己在为什么而争?!呵呵……”他的微笑有些沧桑更多苦涩,“不管了。这世界究竟是谁的,以后又会是个什么模样,不再与我有关了。”说着,楚王步履蹒跚的退出了大殿。
殿下,玉儿小心的将丝帕放到案几上,转身准备离开。
“玉儿姑娘不留下来吗?如今战火肆起,你一个女儿家在外面,很危险的。”走到殿门口的时候,一个相识的侍女轻声问道。
“不了。我还有事情,一定要去办。”这个世界上,又有哪里是真正和平的呢?比起宫廷里的勾心斗角,她还是比较适应金戈铁马的生活。
正殿内,王萧雨在嬴政身边坐了许久,终于耐不住性子开始摆弄起案几上的物品。最终,她的目光被嬴政身下那张若隐若现的牛皮地图吸引。
隐约间,可以看到嬴政在地图上圈点了许多地方。有黑色和红色两种不同颜色的墨。想必,分别代表着秦军和赵军吧。
恰好,长平一带,被嬴政的手臂遮住。于是王萧雨咬着嘴唇,小心翼翼的试图抽出地图。屏住呼吸,一点一点的……
“什么人?!”突然!她的手臂被嬴政握住!
因为注意力太集中,这一声轻吓将王萧雨吓的身体一颤,“是、是我。”王萧雨表情僵硬的微笑。
嬴政坐起,目光飘在地图上一瞬,然后又很有深意的落到王萧雨身上。
“我只是好奇。”王萧雨慌忙解释道。
“不会有问题的。”说着,嬴政将地图放入长袖中。他不希望,她被战争的事情烦扰,这些是他应该负担的事情。而她,只要开心的微笑就够了。
见嬴政竟将地图收了起来,王萧雨略微沮丧。不过她仍旧没忘记自己跑到正殿来的目的,“王,怎么能在这么冷的殿中睡着呢?来,先喝点热茶。”说着,她满面微笑的将茶水捧到嬴政面前。
嬴政接过,品了一口。然后将茶水放回案几,侧目注意到自己身上的披肩后,说道:“拿回去。”
“嗯?”王萧雨微微一怔,她又做错什么了?本想靠杯茶水让他高兴一下,然后再问自己想要知道的问题的。结果,他竟又莫明其妙的不高兴起来。
见王萧雨没有弄明白自己的意思,嬴政站起。右手一抬,扯下肩上的披肩,上前两步,将它裹到王萧雨身上。
“怎么了?”莫非王是因为这个披肩不高兴?但是,这个披肩很正常啊。
嬴政双手握住王萧雨的,她的手冰冷,“以后再也不要这么做,保护好你自己就是对我最大的安慰。”说着,拥她入怀,“倘若你受到了伤害,那么我会比发生在自己身上还要痛苦千百倍。”
“王……”王萧雨闭上眼睛,笑的满足。好幸福,能穿越这两千年的悠悠岁月,来到王身边。好幸福,能被他拥在怀中,被他宠爱着。如果可以,她真的希望,时间在这一刻静止。只要在他怀中,她就永远都不会寂寞。但是,时间不会停止,她也不能自私的闭上眼睛拥有此刻,“我听说,长平驻扎着60万赵国军队。”
她只觉得,嬴政拥着自己的手,一僵,“你对大秦没有信心?”他的声音里,消失了方才的温柔。
“不是的。”王萧雨仰头,看着他的眼睛,“我只是想知道,如果大秦嬴了这场战争,王会如何对待那些战俘。”
“不会有战俘。”赵国的将士素来极有骨气,况且带兵的又是廉颇,怎么会甘愿投降呢?这次的征战,势必会有一方的军队,全数战死沙场。
“不会有战俘?”但是这话听在王萧雨耳中却是另一番味道。莫非王要对那些人痛下杀手?双方人数加起来,已经接近一百万人!一百万人呐!想到这里,王萧雨一阵战栗。
“我们会赢。”感受到她的不安,嬴政将她拥紧了些。
突然之间,王萧雨的鼻子酸涩。是的,大秦会赢。踏在近百万的尸首之上……如果这场战争在所难免,那么她是否能够为那些将要归降的人做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