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惜春的话,迎春探春皆叹道:“原来只道她们两个最是温厚和顺的人物,却原来是这样心计深沉之人!”
黛玉听了心中一沉,问道:“那宝玉如何说呢?”探春冷笑道:“若是他能说上一句话,媚人也不至于如此,竟是一声儿不吭,枉费平日里说什么爱花护花,竟是这样的不堪一击,我以前也只当他是个好的哥哥,在这个浊世是与众不同的,没想到竟然是这样的懦弱!”
听了探春的话,回思宝玉的作为,一直都说女儿是水做的骨肉,谁知道事到临头,竟是如此的懦弱无能!心中对宝玉的心思也就渐渐的没有了。
一时姐妹们散了,黛玉静坐在窗边,看着外面的晚霞红似火,四周都笼罩在晚霞的美丽之中,黄昏,愈加显得妖娆美丽。想着宝玉的懦弱,想着媚人的可怜,想着茜雪的无辜,黛玉心中心思翻转,竟是夜不能寐!
宝玉的懦弱,虽然总说他是绛花洞主,护花,其实他一朵花都护不了,也只能让那些鲜花一一枯萎了。现在想起宝玉的时候,好像眼泪也没有了,有的也只是对他的兄妹之情。
夜深人静的时候,倒是时常水溶的影像印在心头,看着自己的温柔和关怀的眼神,心中有种甜丝丝的感觉,让自己每每都觉得自己并不是一个人孤零零的活在这个世上的!
话说那宝钗到了王夫人的正房大院,那薛姨妈正和王夫人在闲话家常,宝钗过去行礼道:“给姨妈请安!”王夫人笑着拉着宝钗的手坐下道:“我的儿,也只你想着我这个姨妈罢了!快坐下!”
看着宝钗衣着鲜艳,艳若牡丹,笑赞道:“我的儿,这身衣服,真是衬出了绝世牡丹的艳丽,不知道谁家有福气得了你去。”那宝钗脸色一红道:“姨妈!”
一旁的莺儿这时插嘴道:“太太不知道呢,我们姑娘今儿好意去看那林姑娘,倒被他们说落了一顿,说什么林姑娘新逢丧父,我们姑娘穿的太艳丽了些。”
那王夫人登时撂下脸来:“她算什么,来我们府中丧父也就罢了,本就晦气,现在又来说你们姑娘的不是,元妃娘娘省亲本就是一件天大的喜事,他们家的事干我们家何事?”
那宝钗见王夫人动怒道:“姨妈莫要恼怒,莺儿也是胡说的,我想是那林妹妹新逢丧父,心情不好,所以如此罢了!”
看宝钗如此,那王夫人心中越发爱,道:“还是我的儿心胸宽广,稳重知大礼,受了委屈还如此为她们说话,真真是菩萨心肠,比不得那起没见识的不知好歹的!”
那宝钗低头一笑,掩饰住了眼中的得意之色,薛姨妈听王夫人如此说,忙道:“姐姐如此说可是折杀钗儿了!”那王夫人拍了拍薛姨妈的手道:“放心吧,我们原是亲姐妹,钗儿若是能做我的儿媳妇,我就是死也瞑目了!”宝钗听了娇羞一笑道:“姨妈!”说着就走了出去!
薛姨妈和王夫人闲话了一会,也回到了梨香院,薛姨妈走到宝钗的房中道:“钗儿,你姨妈这样讲,我们也就放心了!”
宝钗听了笑道:“妈说的极是,如今那起小丫头子越是如此,越是显得女儿大方得体!”薛姨妈满意的看着女儿道:“我的钗儿本就是世上最美好的女子,如此打扮更是艳绝天下!若不是你那不争气的哥哥,让你的选秀落选了,我儿一定是冠绝六宫,得了圣宠的,如今也只看着那宝玉罢了。只平日里你姨妈最爱素淡,弄得我的钗儿也是素淡了些,房间也装扮的雪洞一般!”
那宝钗拉着薛姨妈的手道:“妈,只要达到我们的目的,其他的什么都不重要了!”薛姨妈笑道:“我的儿说的极是,若不是你那个不长进的哥哥如此胡作非为,哪里要你一个大家闺秀来做这些事情,只那宝哥也是妥当的,对女孩子也是千依百顺的,我儿这样的绝色,还比不得那弱质的林黛玉么?”
薛宝钗道:“那丫头长得妖妖绕绕的,若不是为讨老太太喜欢,我才不会与她什么好脸色的,真当自己是什么尊贵人了!”
不说那宝钗和薛姨妈如何,且说着黛玉因夜间失寐,第二日清晨起来,神情懒懒的,梳洗装扮了到了贾母正房之中,贾母看着黛玉气色不好,忙问道:“玉儿,怎么了?可是不舒服?”黛玉笑道:“没的事情,只是夜间未曾歇息好罢了!”贾母这才罢了。
一时王夫人和邢夫人来给贾母请安,用过了早饭,黛玉和三春姐妹到了王夫人房中定省完毕,各自回房。
黛玉歪在贵妃椅上歇息,忽觉得身边有一阵轻轻的脚步声,一股闺阁女儿的脂粉气袭来,黛玉睁开眼睛,看是宝玉正坐在榻前的雕花小鼓凳上,紫鹃早已出去倒茶去了,黛玉心中登时不悦。那宝玉见到黛玉醒来,道:“妹妹,从苏州回来可歇息好了?”
黛玉看着他道:“多谢二哥哥的关心了,只如今大家都大了,也该有些男女之防了,自古男女七岁不同席,黛玉已经十二岁了,二哥哥也已经十三岁了,也该懂得一些道理的!”
那宝玉看着黛玉未施脂粉的清丽容颜,听着黛玉如黄莺出谷般的声音,一时之间恍惚失神,竟是没有听到黛玉说什么,只上前想摸摸黛玉粉嫩的俏脸。
看他仍旧是如此,想到媚人和茜雪的事情,黛玉登时撂下脸来:“二哥哥,这是做什么?当黛玉是那种轻薄无德的女子么?”见到黛玉如此怒色,那宝玉清醒过来道:“妹妹如何如此的恼怒,你我从小一起吃饭,一起住,一起玩,如今长大了,倒是如此的生分了。从苏州回来,妹妹就对我冷淡了很多!我对妹妹的心意妹妹也是明白的!”
黛玉听了这话,更是怒不可遏:“二哥哥说的这是什么混账话,黛玉明白你的什么心思?黛玉虽然如今父母双亡,可是到底还是书香门第之家的小姐,岂能容你这样的轻薄!”说着一时咳嗽过不住,只咳得面红耳赤。
那宝玉见黛玉如此只慌了神,紫鹃、雪雁和袭人在外间听到了,连忙进来,看着黛玉如此,紫鹃轻拍着黛玉肩背,给黛玉顺顺气,雪雁赶忙倒了茶来给黛玉润口。
袭人拉着宝玉道:“二爷,这是做什么呢?林姑娘身子不好,如何这样来与她置气呢?还是先回去罢!”说着对黛玉道:“袭人代二爷给林姑娘赔礼了。”
黛玉顺过气来,听了袭人的话,想起惜春所说的话,更是怒从心来道:“主子说话,你一个做丫头的插什么嘴?别当我不知道,在这里当我是无父无母的孤女,这样的轻薄的话都说的出来,你又算是什么,凭什么来给我赔礼,我林黛玉受不起你们的礼!”
那袭人听了黛玉的话,知道黛玉气的不轻,只忙跪下,眼中泪珠盈盈更是显得楚楚可怜道:“奴婢原是一时多嘴,有什么得罪林姑娘的地方,请林姑娘责罚。”
黛玉冷笑道:“我原是寄人篱下,哪里敢拿你的错儿,只记得一点,我林黛玉虽无父无母,但也不是任由你们欺负的!”
袭人听了只银牙暗咬,低头垂泪,雪雁看着如此的袭人,心中忿忿,道:“袭人大姑娘原是最懂得礼数的,姑娘与二爷拌嘴,袭人姑娘来赔什么礼?我们林家的主子姑娘,你一个丫鬟来赔什么礼?”
听雪雁如此的牙尖嘴利,说话不留一点情面,袭人更是心中忿忿不平,想着自己原是宝玉房中的大丫环,王夫人的耳神心意,哪个不尊重自己三分,原和宝玉有了旧就越发的当自己是半个主子了,心中很是瞧不起黛玉这个孤女。只如今看着黛玉的怒色,想着黛玉原是贾母的心肝宝贝,只暗自咬牙低头啜泣。
宝玉看着黛玉如此恼怒道:“妹妹这是做什么?袭人本就服侍过妹妹,服侍过我的,袭人也只说一句话罢了,妹妹如何这样的恼怒?要是袭人平时有什么不当的地方,妹妹只管责罚便是,何必如此生气!”
黛玉听宝玉如此说话,冷笑道道:“二哥哥,袭人原是你的得意大丫头,能有什么错的!只男女有别,二哥哥以后还是少来些好了!”说着转身走到了屏风后面,对雪雁道:“雪雁送客!”雪雁掀起帘子道:“宝二爷和袭人大姑娘请吧,我们姑娘累了!”
袭人站起来,忿忿的瞪了雪雁一眼,扶着宝玉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