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美]埃德加·爱伦·坡
译者:曹明伦
推荐版本:《爱伦·坡作品精选(插图本)》,长江文艺出版社2007年版
作者简介
埃德加·爱伦·坡(1809—1849),19世纪美国诗人、小说家和文学评论家,被誉为科幻小说的先驱之一、恐怖小说大师、象征主义的先驱之一,唯美主义者。虽然在他的六七十篇短篇小说中,只有四五篇推理小说,但举世公认他为推理小说的鼻祖。
爱伦·坡是欧洲和美国文学史上一位非常重要的人物,在科幻小说的发展中,有着重要影响。他神经敏感、嗜酒成性,一生富有悲剧色彩。他的作品风格独特,语言优美,形式精致,内容多样。他对文学的贡献在于他只专注于创造行为本身,没有其他目的,正如他所说:“自己的作品绝大部分都是深思熟虑的苦心经营”“一切艺术的目的是娱乐,不是真理”。在爱伦·坡的小说中,没有道德的说教,他追求的是一种单一的效果,并使所有的东西都为这种效果的产生服务。
他长期担任报刊编辑工作,在诗歌、小说、散文和文学评论上都是一位杰出的作家。诗歌有《致奥克塔维娅》、《最快乐的日子》等;小说有《金甲虫》、《泄密的心》、《黑猫》等;戏剧有《波利希安》选场(一至五场未完);随笔与评论有《装饰的哲学》、《写作的哲学》等;散文《我发现了》等。
内容精要
故事在一个气球上开始。主人公正坐在一直时速一百英里左右的气球上航行。由于旅途百无聊赖,他开始给自己的朋友写信。
在这个充斥着气球的世界里,气球代替了飞机成为人们主要的空中旅行工具,而且,也同样会发生空难事故;电报可以穿越大海传递,小磁力船可以用来管理浮动电报电缆;战争和瘟疫可以消除个体,对整体有利,从而不再被称作灾难;只要把气球上升或下降到合适的高度,就可以在空中任意飞行;以现象而不是本体为基础的体系受到了人们的高度崇拜;我们所熟知的真理被推翻,如“无中不可生有”“黑暗不可能出自光明”;崇尚“完美无瑕的一致性必然是真理”;共和政府被认为是卑鄙无耻的;民主不过是对于犬鼠来说的一种高尚的政府形式;织女星与太阳之间是双星关系;建造教堂被认为是只有偏执狂才会去做的事,而里面供奉的也不过是“财富”和“时髦”;乔治·华盛顿的纪念碑被挖出,而他们已经完全忘记了此人是谁,等等。
未来的人与现在的我们是如此的不一致,以至于我们认为是真理的东西,他们认为是谬误;我们以为不可能的事情,他们却觉得平常之极;我们并没有作为祖先而被记入史册,相反,我们不仅被彻底地遗忘,我们的思想也被他们混淆和曲解了。
影响和评价
《未来的故事》可能是关于未来的第一部小说。虽然里面没有性能优良的星际战舰;没有飞速驰骋的宇宙飞船;没有长相英俊、武艺高强的武士;没有形形色色的外星生物。但小说里有飞来飞去的气球,有对思想和概念新的理解,有新技术的应用,并且为我们提供了这样的一种可能:只要能想到的,就一定会实现。所以,它虽然不像现代小说那样华丽炫目,却依然是一部想象力丰富,非常吸引人的科幻小说。
小说推翻了很多我们现在认为是真理的教条,也实现了很多我们现在实现不了的梦想,同样给我们这样一种暗示:即使我们是未来人类的祖先,却也一样会被遗忘。我们并不会由于自己的早生而被铭刻在碑文上。即使是刻在了石碑上,也一样会被遗忘。我们的智慧与知识,与未来的人类的智慧与知识,差异是如此的大,以至于很难互相理解,甚至会发生理解上的混乱。
虽然不能肯定地说,《未来的故事》就是关于未来的开山之作,但可以肯定地说,它对以后的科幻小说都产生了重要的影响,比如气球、磁力船、获得真理的方法、无中生有、世间存在着恰恰相反之物。这些东西能够如此频繁地出现在现代的科幻电影和小说中,不能不说后来的作家深受爱伦·坡的影响。
原著选读
就我而言,我只能说我宁愿乘坐时速一百英里的慢车旅行。那儿我们可以有玻璃车窗——甚至可以把它们打开——还可以清楚地看见乡间的景色……庞狄特说早在大约九百年前加拿多大铁路的路线就肯定以某种方式规划出来了!实际上他竟然还宣称,有一条铁路的痕迹现在还辨认得出——那是前面提到的那个遥远年代有关的痕迹。看起来,这条铁路只有两条轨道;而你知道,我们的铁路有十二条轨道;还有三四条新轨正在建设之中。古代的铁轨很细,而且互相靠得非常之近,按照现代观念来看,这即使不是非常危险,也是极其草率的。如今的轨距有五十英尺,实际上还是被认为不够安全。就我而言,我毫不怀疑正如庞狄特所说的那样,在非常遥远的古代一定存在过某种类型的铁路;因为对我来说这再清楚不过了,在某一个时期——当然在至少七百年以前——南北加拿多大陆是连在一起的,因此加拿多人必然会建造一条横贯大陆的大铁路。
4月5日——我快给无聊吞没了。庞狄特是气球上唯一可交谈的人;而他,这可怜的人光会谈陈年旧事。他花了一整天时间试图让我相信,古代美国人自己管理自己!——有谁听说过这样荒唐的事?——他们按照我们在寓言里读到的“草原犬鼠”的方式生活在一种人人为自己的联邦内。他说他们是从你所能想象的最古怪的念头开始的,即所有的人生来都是自由平等的——这公然违背如此清晰地铭刻在精神和物质世界一切事物之上的等级法则。按他们的说法,每个人都“投票”——也就是说干预公共事物——直到最后却发现所谓每个人的事也就是没人去管的事,所谓“共和政体”(这种荒谬的东西就是这么称呼的)也就是根本没有政府。然而,据说第一件使那些创造了这种“共和政体”的洋洋自得的哲学家不安的事,恰恰就是他们惊恐地发现,全民投票给了阴谋诡计以可乘之机,任何一个政党只要堕落得不以欺诈为耻,就可以在任何时候得到任何数量的选票,这根本不能阻止,甚至不可能被发觉。稍稍想一想这个发现,其后果就昭然若揭,流氓恶棍必然取胜——一句话,任何一个共和政府都必然是卑鄙无耻的政府。可正当哲学家们为自己愚蠢到没能预见这些不可避免的罪恶而脸红,并立志要创立新的理论时,有一个名叫乌合之众的家伙突然使事情有了个结。他把一切都抓到手里,建立了一种独裁统治。相比之下,传说中的暴君杰禄与赫罗法格巴路斯就显得可敬可爱了!据说这个乌合之众(顺便说一下,他是个外国人)是满世界的人中最令人作呕的一个。他是个傲慢、贪婪、肮脏的巨人,有着小公牛的胆、鬣狗的心和孔雀的脑袋。最后他死于精力衰竭。不过,无论他多么卑鄙无耻,和任何事物一样,他也自有他的用处,那就是给人类上了至今仍然不能忘怀的一课——千万不要直接违背自然界的类比法则。就共和政体而言,地球表面绝对找不到它的类似之物——除非我们把“草原犬鼠”的情况算作一个例外,如果这个例外表明了什么,那就是民主乃一种高尚的政府形式——对犬鼠而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