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敲诈?你让那领导干我的时候,怎么想的啊?还有你行贿的事,我跟你说,今天你要是不给我钱,我就去反贪局,还有公安局告你们。”田春情绪有些激动,恶狠狠地说。
“谁看见了?谁能给你做证,你说行贿就行贿?你说强奸就强奸?我完全可以告你敲诈。”我咬定她手里没有实质性的证据,撑死了是一条撕烂的内裤而已。至于行贿这件事,完全是听领导跟她吹牛逼时说的,毫无根据,来我这儿,只是过来吓我,跟我要钱而已。
“我就敲诈你了,怎么着吧,我帮你挣了那么多钱,你才给我那么点儿钱。”我要的就是这段话,从我的经验来看,这段话对我来说异常重要,在法律上可以叫作视听材料,可以算作一项有利的证据。
田春说完后,我从兜里掏出录音笔对她说:“你刚才说的话,我已经录音了,我估计告你敲诈没问题。”说完,我按下了播放键。我坐在沙发上点了支烟,冷笑地看着田春。现在事情已经逆转,田春很显然已经被我吓住了,我抽了口烟对她说:
“我想你应该知道敲诈是什么罪过,而且你说我行贿,说他强奸,你没有任何证据,然而我这里有你敲诈我的视听资料,你想想吧。”
田春没说话,恶狠狠地看着我,好像要把我生吞活剥了一样。我笑了一下,从保险柜里拿出五万元钱放在桌子上,对她说:“你还年轻,办什么事情之前别那么冲动,很有可能害了自己,这里有五万块钱,你要就拿走,不要就算了,总之就这么多。你懂我的意思吧?”
田春站在那儿,死死地咬着嘴唇看着我,过了好半天,她拿过五万元钱,装在自己包里,头也不回地走了。之后,我就再也没见过她,这段录音直到现在我还留着。
苏曼给我打电话的那天,她在家摔伤了胳膊。据后来苏曼跟我说,她已经记不清发生了什么事,好像是给我打了个电话,但是回忆不起来她在电话里说了什么。苏曼说那天她心情有些不好,爸妈出去逛街了,就留她一个人在家,她便自己把自己给灌醉了。苏曼一个劲地问我,那天她在电话里说了些什么。我说她在电话中说非要跟我结婚不可,要跟我回家见父母。苏曼的脸一下子就红了,甚至都不敢用正眼看我,过了好半天,才怯生生地跟我说:“其实那天我还是有一点儿意识的。”
说完了,红着脸逃跑似的离开了我的办公室。
7
高夏终于从我家搬出去了,高夏觉得老跟我在一块儿这么混着也没什么意思,无论在我家住多长时间,我都不可能跟她在一起,最后索性离开我家。临走的前一天,给我买了整整一冰箱的瓜果蔬菜,还有我爱吃的熟食,并且嘱咐我,千万别带外面的小浪货回来吃冰箱里的东西,只许我自己吃。
这几天,苏曼和我的关系变得更加怪异了,公司里的传言也越来越五花八门。每天一早,苏曼都会给我买一份早餐放在我的桌子上。今天下午快下班的时候,苏曼问我晚上有没有时间。我问她要干吗,她说她要请我吃饭。我有些过意不去,说请她吃。苏曼非说要请我,有事找我商量。
还是上次的地点,一样的位置,就连点的菜都和上次一样。苏曼说不能占我便宜。点完菜以后,我问她找我出来什么事。苏曼跟我说,她打算辞职,学校里有一个教经济学的教授推荐她去摩根大通。我想了一下说,能去摩根大通固然最好,如果真是能去的话,那就去,别在我这里耽误了。其实,我刚开始就觉得苏曼在我这里待不长,在我这里只是一个过渡,跳槽是早晚的事,只是没想到会这么早就跳槽而已。
苏曼喝着她要的那杯长岛冰茶,看着我说:“嗯,我觉得也是,不过我希望在我走之前,你对我说点儿什么,就当是师哥对小师妹的教诲吧。”
“希望你到了新的单位努力工作,不旷工、不早退,争取每个月都拿全勤奖。听说摩根那边要是干得好,还有免费的境外度假呢!”
“还有呢?”
“等你混好了我去跟你混,弄不好以后我干得好了,企业境外上市,还得麻烦你呢!”
“还有呢?”
我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什么词来,便说没有了。
“难道你就一点儿都不想挽留我一下?一丁点儿都没有?”
“说实话,就个人来说,我比较喜欢和你相处。但是,现在问题是你有更好的地方去,我也不想耽误你。而且摩根大通跟你的专业还对口,我觉得不错啊,比在我这里强得多。”
“如果我说,你只要开口留我,我就会留下呢?”
“那我更不可能留你了。”
苏曼叹了口气没说话。其实我早就知道苏曼什么意思,但从各个方面来说,我都不可能留她,毕竟我不想耽误她。
苏曼低着头用叉子拨弄着盘子里的鸡肉沙拉,我在她对面抽烟,此时气氛尴尬到了极点,我试图去找一个我俩都感兴趣且轻松的话题,但是我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最后干脆一根接着一根抽烟。
“你不明白我什么意思吗?”苏曼抬起头问我。
“明白。”
“那你干吗装傻啊?”
“首先我不想耽误你……”没等我说完,苏曼就打断了我,没好气地说:“你别老拿耽误不耽误说事,咱们先抛开工作不说,就你个人而言,你希不希望我留下?”
“我希望你留下。”
苏曼笑了,问我:“然后呢?”
“没有然后了。”
“你为什么希望我留下呢?给我个理由。”苏曼不依不饶逼问我。
“我刚才不是说了吗?我觉得和你比较谈得来。”
“仅仅是谈得来吗?就没有其他的?”
“你就说你想听什么吧,我尽量满足你。”
“我想听你说你喜欢我。”
我从来没有被女孩儿逼到过这种份儿上,顿时弄得我有些手足无措,我不知道说什么好,我掐灭了烟,喝了一口可乐,转移话题:“这里的可乐加水加得太多了,不好喝。”
“你刚才不是说了吗?我想听什么你满足我吗?说啊,说你喜欢我。”
“你觉得这样有意思吗?就算我说了,对你又有什么好处呢?现实点儿吧。”
“我就想听你说,现在就想听你说,迫不及待地想听你说。”苏曼的情绪有些激动。
“我喜欢你,行了吧?”
“不行,还得说我爱你。”
我有点儿生气地对她说:“你别得寸进尺。”
苏曼看我有些生气,便没说什么,没好气地切着牛排。我叹了口气,把一盘薯条端到我手边,一根一根地吃了起来。直到快吃完整盘薯条,苏曼才开口说话,她对我说:“其实,上次你请我吃饭,我就对你有点儿意思,你知道吗?那种感觉克制不住。自从那次之后,我就总是跟我男朋友有事没事地吵架,觉得他哪儿都不好,老是不自觉地拿他跟你比,控制不住,你懂这种感觉吗?”
“对于你跟你前男友这件事,我觉得我没有什么可解释的,你们之间的感情并不是我破坏的。”
“没人怪你,你知道我现在怎么想的吗?只要每天看到你,我就很满足。”
“你觉得你了解我吗?”我问苏曼。
“我可以慢慢了解你,还可以接受你的所有。”
“我吃饱了,你呢?”我揉着肚子问她。
“你能不能正面回答我的问题?别老转移话题。”
“你让我怎么回答你?”
“说你爱我。”
苏曼大声地对我说,顿时,附近就餐的人全部用异样的眼光朝这边看过来。
8
苏曼和我并没有因为说不说我爱你这三个字而僵持不下,她似乎明白我无论如何也不会发自肺腑地说出这三个字。那顿饭还是我结的账。从星期五出来以后,苏曼问我能不能送她回家。我说没问题。苏曼坐在副驾驶的位置,说明了她家的位置。随后我发动了汽车。我俩都没有说话,音响里依旧放着那张罗大佑的专辑,放到《恋曲1990》的时候,我不由自主地跟着唱了起来,苏曼也跟着轻轻地哼唱。唱完后,苏曼笑着说我唱歌很难听。我说现在抽烟喝酒嗓子不行了,要是倒退十年,在大学里也算情歌王子之类的人物。苏曼不屑一顾地看了我一眼,说我吹牛。我笑了笑,没说话。到苏曼家楼下的时候,苏曼问我,还有没有什么要对她说的。我说晚安。苏曼笑着问我,还有呢。我说,没有了。苏曼说,能不能亲我一下。我想了一下说,可以。苏曼听我答应后,淡淡地笑了笑,凑过来在我脸上轻轻地亲了一下。在那一瞬间,我忽然觉得苏曼特别好看,忽然有一种心动的感觉,就在我一愣神的工夫,苏曼的嘴唇轻轻地贴在了我的嘴唇上。我没拒绝她,反而配合着她。我俩亲了大概不到一分钟,苏曼推开我,自己整理了一下头发,对我说了句明天早晨见。说完就蹦蹦跳跳地上楼了。
我和苏曼就像是两个世界的人,就像两条永远不能相交的平行线,她纯洁善良有朝气,而我唯利是图,见钱眼开,用高夏的话说,就是人格濒临破产,我甚至有些觉得自己配不上苏曼。
开车行驶在三环主路上,风从车窗吹进来,使我大脑清醒,我想了很多,包括和苏曼的以后,我想象不到我和她在一起会是什么样的结果,但是我估计应该不会太好,毕竟我俩的价值观相差太远。有时候,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一个什么样的女孩儿,闲得无聊时,我也会想这个问题,思前想后,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最后索性不想。我感觉我应该会在哪天跟一个女孩儿闪婚。
快到三元桥的时候,雷刚给我打了个电话,问我要不要去夜总会玩。我说今天心情不好,不想去。雷刚又问我要不要去按摩。我说今天晚上哪儿也不想去。雷刚问我是不是有心事。我把车停在路边,对他说了今天晚上的事。雷刚笑着问我,听没听过小马过河的故事。我说听过。雷刚说,我现在就是那个要过河的小马,要想知道水的深浅,必须自己尝试才知道。我听雷刚说完,立刻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雷刚又说,不要刻意去把自己的真情实感隐藏起来,那样憋在心里很累。雷刚让我自己掂量着办,之后,说自己找人请他去夜总会了,明天白天等着听我的好消息。
挂了电话之后,我在路边连续抽了好几根烟。自从挂了雷刚电话之后,脑子里各个角落都充斥着苏曼的喜怒哀乐,挥之不去。这种感觉有点儿像牵挂的感觉,我抽完烟盒里的最后一根烟,仿佛想明白了什么,又仿佛什么都没想明白,开车掉头朝苏曼家开去。路上我给苏曼打了个电话,问她有没有睡觉,苏曼说正准备睡觉。我说我没吃饱,让她一会儿下楼陪我去吃羊肉串。苏曼问我是不是想她了。我在电话中承认我想她了,而且迫不及待地想要见她。苏曼听完后,问我是不是喝多了。我说没有,我特别清醒,我告诉她十分钟以后下楼,不下楼的话后果自负。
我们上大学时,有一个老师曾经说过,人在年轻的时候,一定要做一件以上的荒唐事,青春才不会虚度。我们班有个同学还特意地问了一下那个老师,什么是所谓的荒唐事。那老师说,荒唐事就是到中年时想想会笑的,但是在年轻的时候觉得非做不可的事。我觉得我现在就够荒唐的,大晚上在三环主路开车,时速超过130,去向一个比我小十岁的女孩儿表白,但是在我看来,这件事现在非做不可,不管这水是深是浅,我蹚定了,就算是给自己一个机会,同时也是给苏曼一个机会。
开车赶到苏曼家楼下的时候,苏曼正在楼下等我。我停稳车让她上来,苏曼笑着上来了,问我要带她去哪儿。我没说话,一把拽过苏曼,吻在她的嘴唇上。苏曼挣扎着推开我说:“你是不是有病啊?大晚上,你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今天晚上你别睡了。”
“为什么啊?”
“跟我走吧。”
“流氓。”
说完,苏曼系好了安全带,我笑着发动了汽车。
9
就这样,苏曼和我搞在了一起。当天晚上,我俩在酒店过的夜,苏曼叫床的声音很小,甚至都不能算作叫床,勉强也就是喘粗气而已。那天夜里,苏曼和我聊了很多。我跟她说了很多我小时候的事,她也说了很多她小时候的事。我俩忽然发现我俩的童年竟然惊人地相似,我是我妈一手带大,她是她爸一手带大。她说她有很深的恋父情结,所以才会找我这样比她大十岁的男朋友。她上大学的时候,交过一个男朋友,也是毕业前夕分手,苏曼说那个男的一心想倒插门,被她趁早发现了他的奸计,就把他给踹了。那天苏曼好像有说不完的话,直到天亮才躺在我怀里沉沉地睡去。临睡着之前,还迷迷糊糊地跟我说,让我帮她请个假,她今天彻底不能去上班了。
苏曼睡着之后,我也迷迷糊糊地睡着了。不知睡了多长时间,被电话吵醒,我没好气地从床上起来,拿出手机一看,是老徐给我打的电话。接通后,我问他怎么了。老徐问我认不认识一个叫田春的女人。老徐说完之后,我脑袋嗡地一下就大了,我瞬间想起了曾经试图敲诈我的那个女人,我以为是她又去我公司闹了,我立刻对老徐说认识,是个精神病。老徐听后,呵呵一笑对我说,不管那女人是不是精神病,让我尽量拿下这个女人,哪怕卖身都行,大不了他拿钱给我买补肾的药,因为她男人手里有大项目,而且田春点名让我亲自和她谈,她男人也说了,这事完全由田春做主。挂了电话之后,老徐把田春的电话号码用短信发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