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然一脸的忧虑,躺在床榻之上。
自那天之后,冥已经几天不曾露面了。除了一个照顾自己起居的小姑娘经常出入这房间之外,再无他人现身。
不知道这是个什么地方,每天都十分的安静。虽然没出过门,但透过窗户,看到外面的清幽的景致,呼吸着清新的空气,心里对冥的厌恶总算是少了那么一点儿。
只是,这样被囚禁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安然重重地叹了口气,手抚着高高隆起的腹部,眼里满是担忧。听说生孩子会很痛,寻又不在自己身边,到时候该怎么办呢?
都这么久了,他们还没有找到自己,想来冥这次一定是蓄谋已久。只是,他到底所为何来。
那天,他说他是要报复。报复什么?又是在报复谁?安然一直都想不明白。
若是恨着苏惜水,她已经死了,没道理把对她的仇恨转移到自己身上;可若是冲着自己,安然就有些怀疑了。自己与他不过见过几次面,甚少有什么交集,似乎并没有得罪过他,那他的仇恨到底从何而来呢?
叶寻曾说过,七夜他们回去之后,就一心扑在门中的产业上,无暇顾及其他,为什么冥会这么轻闲?轻闲到不远千里来到京城劫走自己?还是说,寻对自己隐瞒了什么?
想了许久,安然仍是想不明白。翻了个身,干脆不去想它。
大睁着双眼,安然了无睡意。最近休息的不好,老是做梦,梦里,寻在焦急地四处寻找自己,陶然他们也十分的担忧,玲珑甚至在半路上折回京城。如果可以的话,真想给他们托个梦,告诉他们自己很安全,只是……只是很想他们,尤其是寻。
“唉!”安然再次叹了口气,正欲起身,却听得门外传来一阵重重的脚步声,听声音,应该是个男的。将身体埋在棉被中,安然闭上眼睛装睡。
“吱呀”一声,门轻轻地开了,冥一向冰冷的脸上竟带着几分得意的笑。走近床前,看着安然熟睡的容颜,不由屏气凝神,定定地看着那张俏丽的小脸儿。
她瘦了!不过短短几天而已,脸就小了一圈儿。怒火腾地升起,冥的脸上满是铁青之色。两手紧紧地握在一起,恨恨地咬了咬牙,你就这么不喜欢和我在一起吗?他就那么好,值得你对他如此的牵肠挂肚?
我如此费尽心机地算计,只为能呆在你的身边,保护你,你却看都不看我一眼,为什么?与他相比,我到底输在哪里?
目光顺着安然的手停在她的腹部,阴森的脸上闪过一丝杀意,冥的手下意识地朝腰间的短刀摸去,但看到安然嘴角噙着的淡淡笑意,又立即松开手。无声地叹了一息,冥挑了挑眉,听着那不稳的呼吸声,心里划过一丝苦涩。转过身,迈着沉重的步伐,快步离开房间。
听到门被轻轻地关上,安然立即睁开眼睛,转过头,看着一室的寂然,脸上满是疑惑。这个冥,到底在搞什么鬼!
“苏门有消息了?”叶寻一脸的疲惫之色,眼窝深陷,下巴上布满了青青的胡碴儿,一向干净整洁的锦袍上满是折皱,眼里写满了紧张,正紧盯着陶然。
“七夜已经出动了,”陶然脸上一脸的忧虑,“几天前,他独自一人离开了苏门,下落不明,云儿与姚依依现在已经外出寻找。”
“会是他吗?”叶寻一脸的深思,眉头紧皱,难道七夜还不曾放下对苏惜水的执念?
“不一定。”陶然摇了摇头,“还有下人,目前行踪成迷。”
叶寻心里一紧,“冥?”
“不错。”陶然心里暗成赞叹不已,寻不管在什么时候,都十分的冷静。不过面对安然,他总会有片刻的紊乱。这些,他早该想到的。安然的社会关系非常的单纯,除了苏门一系,再无其他。“早在半个多月前,他就离开苏门,直到现在,仍然不曾有任何消息。”
“难道是他?”叶寻脸上满是隐隐的怒气,敢动他叶寻的人,就要付出相应的代价。只是,他的动机是什么?想到安然中药的那晚,若不是自己出现的及时,那他们就……心里突然升起一股不安,难道冥对安然……不行!一定要尽快找到他!
“京城里已经搜查过了,并没有什么可疑之人。”叶寻努力让自己的头脑保护清醒,深吸了口气,“安然身体不便,冥带着她,一定不会走太远。将目标锁定在京城方圆百里之内,让暗卫仔细地搜索。不要弄那么大的动静,否则一旦打草惊蛇,冥一定会带着安然躲的远远的,到时候就麻烦了。”
陶然赞同地点了点头,“京城的防卫我已经撤去,不然会引起百姓的恐慌。我已经派人留心了,一旦冥带着安然入城,我们这边就会立即行动。只是短时间之内,多疑的他一定不会走出这一步的。”
“时刻注意身怀六甲的妇人,”叶寻想到一点,眼里闪过一丝期待,“安然那么聪明,一有机会,一定会想办法给我们传消息,记得嘱咐他们留心观察周边的事物。”
拍了拍叶寻的肩膀,陶然一脸的钦佩之色,“寻,你想的真周到。”
叶寻只是苦笑,若真是如此,安然又怎么会落入冥的手中?脸上满是自责,叶寻强压下心底的不安,“敬弛呢?怎么还没有消息?”
“他?”陶然挑了挑眉,一脸的暧昧,“他现在正在温柔乡里,哪还记得回来?”
“你是说……”叶寻面上一喜,果然被安然猜中了!如此也好,了却了安然的一桩心愿,也解开了她心里的疙瘩。“那真是太好了,安然若是知道,一定会非常的高兴。”
“是啊。”陶然心里溢满了苦涩,现在,只剩下自己一人,仍是孤家寡人了。虽然后宫里女人不少,但却没有一个贴心的。身为帝王,他不得不忍受孤独。
叶寻若有所思地看着陶然,仿佛已经看穿了陶然的心事,“然,你的缘分未到。”
叹了口气,陶然娃娃脸上满是欣慰之色,重重地拍了拍叶寻,“行了,分头行动吧,安然还等着我们去救她呢!”
旷野里,阴霾的天空下,一袭黑袍的七夜神色冷峻,狭长的凤眸微眯着,眼中泛着危险的光芒。
将手里的信纸揉成粉末,七夜冷哼一声,紧抿的嘴角噙着一丝冷笑。瘦削的脸上,如刀刻般的线条,透着阴森的冷冽之色。
“水儿虽然不在了,但她的身体还在。不管她来自哪里,不管她承不承认,她都是苏门之人,是我七夜的妹妹,冥,这次,你动了不该动的……”喃喃地低语着,七夜的神情越来越阴冷。
看了看天色,七夜眉毛微微舒展,略一提气,身形如电般掠起,不多时便消失在夜幕之中。
驾!”风敬弛赶着马车,面色凝重,正朝京城赶去。
“敬弛,再快些吧。”水玲珑掀起车帘,一脸的焦急,轻声催促道。
“不行!”风敬弛立即摇头,“你身子虚弱,即使再急,也要慢慢往回赶。”
“可是安然她……”
“放心,有寻和陶然在,她一定不会有事。”风敬弛说着连自己都不相信的话,眉目中隐隐带着焦躁之色。“你不用担心,照顾好自己,才是对安然最大的帮助。”
“可是……”水玲珑心里溢满了甜蜜,看着风敬弛宽厚的背影,嘴角慢慢向上弯起。想到安然自身处险境,不由自责地咬了咬下唇,“敬弛,你不担心她吗?”
风敬弛一怔,回过头,定定地看着水玲珑,“玲珑,现在我心里只有你。”
“我知道。”水玲珑甜甜一笑,小手轻放在风敬弛肩膀上,“我不是在吃醋,只是单纯问一下而已。”
“她是我们的朋友,”风敬弛叹了口气,“是我敬重的女子,我自然是关心的。”
“敬弛,谢谢你的坦白。”水玲珑放宽心,“现在,加快行程吧,我们去把她找回来。”
“好。”风敬弛用力地扬了扬长鞭,马儿扬起四蹄,绝尘而去。再有一天,就到京城了,不知道寻他们有没有安然的消息。
“小姐,”一个十四五岁模样的小丫头,站在安然床边儿,轻声叫道:“该吃饭了。”
安然长长的睫毛动了动,慢慢睁开眼睛,看着小小的莲儿一脸的执着,不由叹了口气,“莲儿,我没胃口,不想吃,撤下吧。”
“不行!”莲儿倔强地看着安然,“公子吩咐过了,要好好地为你补补身子,不能不吃饭。”
“可是我真的没胃口。”安然一阵头大,这丫头虽然小,但这脾气……哎!真不知冥从哪里弄来的,跟他一个德性!
“小姐……”
“这么差的饭菜,怎么能入得了口?”清冷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觉察的激动,惊的安然与莲儿怔在那里,这是……七夜?!
回过头,安然看向窗台,七夜包裹在黑色的锦袍中,只露出一张邪魅的脸,正直直地看着她。“你……”安然呆住了,真的是他!
凝黑的美眸深深地看了安然一眼,仿佛要将她印在心里似的。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你怎么来了?”安然苦笑一下,难道他还不把自己当朋友?
“你是谁?”莲儿小脸上满是戒备之色,死死地盯着七夜魅惑的脸,“还不赶快离开这里,小心公子……”
七夜一脸不耐烦地瞪了莲儿一眼,手轻轻一扬,屋子里立即安静下来。越过莲儿,直接走到安然身边,“你还好吧?”
“我没事。”安然看着一脸平静的七夜,心里稍稍放宽,“你不该来的。”
“他不该动你。”七夜凤眸微眯,眼中杀机顿现。眼神闪烁,复杂地看向安然,“他没保护好你。”
安然明白那个他指的是谁,淡然地摇了摇头,“他对我很好,是我太任性。”若不是她非要闹着出府,也不至于发生这样的事。
“是吗?”七夜不置可否,只是挑了挑眉头。
这样的气氛,太过窒闷,安然一点儿也不喜欢。抬起头,定定地看着七夜,一脸的认真,“七夜,我们……能做朋友吗?交心换命的朋友?”
七夜神情一震,怔怔地看着安然,良久,冷峻的脸上布满笑意,重重地点头,“当然。”
长长地松了口气,安然调皮地吐了吐舌头,“不早说,害我白白担心了一场。”
“呵呵,”七夜一阵轻笑,她和水儿果然不同。只是,看着这张脸,心里仍是无法将两人转换,也罢,只要她幸福,就足够了。抛开所有,她的确是个迷人的姑娘,只是不属于自己。“你倒是轻松,不怕他担心?”
“他当然会担心,”说起这些,安然眼中满是愁闷,“我不在,他只怕会寝食难安。我做梦都会想到他,不知道他有没有休息好?”
“当然没有。”温润的嗓间突然响起,安然身体一僵,眼睛紧闭着,生怕刚刚那声音是幻觉。
低低地叹息声响起,温暖的气息将安然包围,“安然,没有你在身边,我怎么怎么睡得着?”
热泪夺眶而出,安然瞪大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朝思暮想的人,鼻子酸酸的,“寻!”
紧紧地拥着安然,心底的空落感慢慢被填满,叶寻紧绷的神经稍稍松懈,“安然,对不起,我没能保护好你。”
“不是你的错。”将头埋在叶寻宽厚的胸膛里,离着熟悉的气息,安然一颗慌乱的心终于安定下来,“是我太任性。”
“行了行了!”陶然远远地站在门口,眉头微皱着,“你们两个也注意一下场合好不好,现在还不是亲热的时候!”警惕地看了七夜一眼,陶然朝叶寻使了个眼色,“寻,保护好我们安然,小心别被人抢了去。”
七夜闻言,压抑多时的怒火终于暴发,冷哼一声,“败军之将,也敢在我七夜面前放肆?”
“大胆!”陶然娃娃脸上满是怒气,“小小一个苏门门主,竟敢蔑视朕,你当真以为朕怕了你苏门不成?”长剑不知何时已经握在手中,陶然挟着怒火,朝七夜狠狠地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