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口微微泛起了几分苦涩，姚友芊也没办法再午睡了。坐起身，看着院子外面的桂花树。
他们，原来就说好了只是为了家族的关系，维持一年的婚姻。
现在，一年未到，他们就要离婚了吗？
如果他要离婚呢？她要同意吗？
姚友芊突然有些想笑，明明此时她根本就应该笑不出来的。
她还记得。当她看到赵仁渊跟那个女人出现在酒店门口的时候，她完全没有丝毫犹豫，只是想要分手。
可是现在呢？
顾承耀的前女友，而且是他“深爱”的前女友回来了，她不是应该拍手走人，让出位置给他前女友腾地方吗？
想是一回事，可是真的做，又是另一回事。
她可从来不是一个拖泥带水的人。
此时这样纠结，也不过是因为那个人是顾承耀。
她真正爱的男人，让她有感觉的男人，还是她的救命恩人。
顾承耀，也许他自己都不记得了吧？
其实这些都不是让她犹豫的理由。
她莫名就不舍得，她记得每一个夜晚，顾承耀带给她的欢愉。
她记得他虽然简单，却直接的温柔。
他是她长到这么大，唯一一个让她心动的男人，
离婚，好沉重的两个字，只是想想，就让人的心情变得很差了起来。
如果真的要跟顾承耀离婚，她也要先说。
她才不要，让他有机会不要自己。
而就在这个时候，顾承耀已经洗好澡，换过了衣服出来了。
四目相对，彼此眼中的情绪在此时毫不掩饰的，就落入了对方的眼中。
顾承耀的眼里，有纠结，有苦恼。姚友芊的眼里，亦然。
他想告诉她，他身边发生的事情，可是那些事，他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哪怕他在洗澡的时候做过千百次的心理建设，此时却是如梗在喉，一字难言。
他的父母，可以囚禁白嫣然，可以伤害她，可是他却不能说。
他不想让人知道，顾学武跟乔心婉做的事情。
哪怕那个人，是姚友芊。他开不了口。
姚友芊其实想说，她今天逛街遇到白嫣然。
问顾承耀知不知道他的前任回来了，可是话到嘴边，她也说不出口。
她不知道要怎么问。
一时相对无言，室内一片安静。
“你——”
“我——”
两个人同时开口，却又一起笑了。
那个笑，只在面上。眼底都带着忐忑，带着试探。
“你先说。”
“你先说。”
两个人再次一笑，那种尴尬的气氛，倒是一时消散无踪了。
顾承耀看着半坐在床上的姚友芊，她微微侧着脸，一脸专注的盯着他。
只是这样看着她，就让他的心情平静了不少。他心里，有了决定。他不想，也不可能再跟白嫣然在一起。
他更不想跟姚友芊离婚。可是白嫣然正思考着要怎么开口说白嫣然的事情才不会让姚友芊反弹的时候，他的手机，却在此时响了。
手机上显示的号码是白嫣然。
他看着手机，迟迟没有接。目光反而带着几分探究的看向了姚友芊。
姚友芊坐着，自然不可能知道是谁的电话，不过看到顾承耀的样子，她倒是猜出了一二。
他在她面前，倒是从来不知道要掩藏情绪，咬唇，姚友芊的声音是她自己都诧异的平静。
“怎么不接电话？”
“我——”顾承耀嘴唇一动，最后还是接了起来。
“承耀，晚上一起吃个饭吧。”
“……”沉默，顾承耀的眉心拧了起来：“我今天晚上，可能没时间。”
他现在，不知道要怎么面对白嫣然。
昨天刚刚知道的时候，他几乎是逃一样的走了
可是问题不会因为他一时的逃避而变得不存在。他现在，真的没有想到，要怎么解决这件事情。
“我有。”白嫣然的声音很轻，隔着电话，看不到她的表情：“我还住在我们原来的公寓里，我会做好饭等你来。”
说话的时候，她加了一句：“我会一直等你。承耀，你一定要来。”
顾承耀的脸色有些泛青，不等他开口说什么。白嫣然已经挂了电话了。
而另一边，姚友芊已经从床上下来，站到了他的面前。
“电话，是她打的？”
“……”顾承耀瞪大眼睛，不明白姚友芊是怎么知道了的。
“我今天，遇到她了。”姚友芊咬着唇，敛眸，良久，终于又一次抬起头来跟顾承耀对视：“你不好奇，她跟我说了什么吗？”
顾承耀僵在那里，感觉全身的神经都崩紧了。
姚友芊知道了？她竟然知道了？那她——“顾先生。”姚友芊专注的盯着他脸上的惊惧之色，不明白他在害怕什么：“你的前任，你的所爱回来了，我是不是可以让位了？”
嗤，顾承耀的心脏一缩，全身倏地一疼：“你，你在说什么？”
“难道不是？”姚友芊有些失笑，抬手，将长发撩到脑后，那清浅的笑里，带着几分嘲讽：“你爱她，不是吗？”
“……”没有，他已经不爱她了。顾承耀想说，却说不出来。
因为姚友芊，没有给他机会。
“她说，你爱的人是她，还说，你娶我是不得已的。她还说，你一定会跟我离婚，然后娶她。”
“我不会。”他不想离婚。一点也不想。
“可是我会。”姚友芊脸上的笑声消失了。她直直的对着顾承耀眼里的迟疑，神情一片冷凝：“她在找你，不是吗？顾承耀，你凭什么以为，我会受这样的屈辱？”
“我……”他没有那个意思。
“刚才的电话是她的？她叫你去做什么？吃饭？还是上床？”姚友芊的声音极冷：“顾承耀，你不要告诉我，她回来之后，你们没有见过面。也不要告诉我，你根本不知道她回来了。”
“……”他确实说不出口。他们见过可是：“我没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情。”
“只是暂时。”姚友芊冷笑，声音满含嘲讽：“你总会做的，时间早晚的问题。”
“我不会。”顾承耀从来没有如此刻般语气坚定：“我说过了，我不会。”
“可是怎么办呢？我不相信你。”
“我不相信你。”姚友芊加重了语气：“你记得吗？你找她找了多久？你记得吗？你就算喝醉了，还在念着她的名字。”
“顾承耀。我不相信你。也许你今天没有，可是不代表以后也不会。”
“所以。我要跟你离婚。”姚友芊说这句话的时候，心口一阵又一阵的抽痛。
上天明鉴，她有多爱这个男人。
唯一心动的，唯一让她感觉温暖，也是让她唯一深爱的男人。
她爱他，如果可以，她想跟他携手一生，生两个孩子，就这样平平淡淡的过一辈子。
可是，她要的爱情，是纯粹的，单一。她容不得感情的世界里，还有第三个人。
“我不会同意的。”顾承耀激动了起来，握住了姚友芊的手：“我说过了，我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情，我以后也不会做。姚友芊，我不要跟你离婚。你听清楚了。我不要。”
“那你要怎么办？”姚友芊指了指他的手机：“她还在等你。她爱你，你爱她不是吗？既然你们相爱，那你就跟她去过一辈子好了。我成全你们。”
“我没有，我不是。我不爱她。我现在已经不爱她了。”
“可是她说你爱她，她还说你一定会娶她。我先一步成全你，不好吗？”
姚友芊侧着脸，面无表情，看不出她在想什么。
那个女人的话，对她还是产生影响了。
“我没有，我不是。”顾承耀不知道要怎么说。
他的父母，做下那样的事情。
他们可以做，但是他却不能说。
他从来没有想过，他的父母会用那样激烈极端的手段，去对付一个女人。而这个女人不过是一个弱女子。
很早之前，他就知道父亲有一些黑暗中的势力。
他也隐隐约约知道，姐姐跟父亲在外面做一些什么。
可正是因为他从小跟父亲都不亲。甚至关系称得上是疏远。所以他从来没有去想过。要了解跟掌控那一切。
他从来没有想过，要从父亲身上得到过什么。
他也是第一次知道，顾学武狠起来，竟然是这个样子的。
对上一辈子的所做所为，他说不出口。当顾学武承认他对白嫣然做的事情开始，他对白嫣然，就注定有了亏欠。
可是跟姚友芊离婚。他绝对不要。
“我不会离婚的。”那两个字，姚友芊每说一次，就让他感觉自己的心像是在火上烤一样。
他无法接受。伸出手，将姚友芊紧紧的抱住，像是要抱住他最后的希望一样。
“芊芊。”他第一次，这样认真，这样专注的叫着她的名字。简单的两个字，响在了她的心上，她的心口微微一震。
“我不要离婚。你听到没有。我不要跟你离婚。我们，要过一辈子的。我跟你说过的。”
脸颊贴在他的心口，姚友芊清楚的听到了，他沉稳的心跳。
喉咙发涩，发哽，她突然有种想哭的冲动。
“不离婚？你要如何？一边跟我守着婚姻这座城，一边跟你的前女友小情人卿卿我我？顾承耀，我真不知道你原来可以这么无耻下贱到让人恶心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