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为什么你连解释都不愿意听我说?
门里门外,是两个世界。
时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外面的天色都亮了。
一直坐在客厅的顾承麒也在这个时候有了反应。
一个晚上没有睡觉对他来说并不是多大的事。
他看着眼前这一片狼籍,僵硬的身体站了起来。
活动了一下四肢,视线扫过了眼前这片混乱,然后面无表情的往房间去了。
洗漱,整理了一下自己。
打了个电话让人进来收拾。拿起车钥匙打开门想要去上班。
是的,上班。
他要做回原来那个,冷静的顾承麒,只爱宋云曦的顾承麒。
他这样想的时候,没有防备自己会看到那个女人。
那个无耻的下贱的女人。
她竟然没有走?
冷笑。她竟然还敢呆在这里?呆在有他的地方?
怎么?是觉得好处捞得还不够?
他想起了那五十万,她还曾经装模作样的说要还给自己,让他发了好大一通脾气。
内心却觉得她坚强又独立,不依靠男人,真的不错。
现在看都是狗屁。
傍上了他,能得到的好处何止是那五十万?
他又想起他日常让秘书准备的那些小礼物,丁洛夕当时是什么心情?什么想法?
是不是觉得寒酸?却让自己拼命的忍耐?
他昨天还是怒上心头无法控制了。
否则,他应该压抑住自己的脾气,好好的拆穿这个女人的真面目,等着她露出丑恶嘴脸的那一天。
可惜了。
不过现在也不晚。
看着挡在他门口的女人,他现在只有厌恶,无法克制的厌恶。
他甚至有冲动想踢她两脚,让她滚远一点。
“让开。”
冰冷的声音,带着嫌恶还有鄙夷。
绻着身体坐在地上的丁洛夕,却没有丝毫的反应。
她依然维持着那个姿势坐着。
顾承麒的眉心蹙起:“滚开。”
那个女人还是那个姿势,他心里火起,直接抬起脚对着她的身体踢过去。
他控制了自己的力道。他不想真的对女人动手。
那太没品了。顾家的男人是不会打女人的。
只是他的脚还没碰到丁洛夕,她就已经自己倒在了地上。
装,还在装?
他可没碰到她。顾承麒冷哼一声。一点也不客气的,从她身上跨过去。
关上门,要去乘电梯。脚被人拖住。
果然,这个女人。真的是,他已经找不到比下贱无耻更能形容这个女人的词了。
“……”
丁洛夕很难受,非常的难受。她夜了一个晚上,也没有让顾承麒出来。
到最后,她声音都发不出来。
后半夜开始,她的头晕晕的,又困又冷又痛。
哪怕她极力保持清醒,也没办法不让自己睡过去。
现在听到开门的声音,她想清醒过来,可是头更晕了。
那个身影模模糊糊的好像要离开。她咬牙,拼着最后的力气伸出手探向那个人的脚。
承麒,在心里叫着他的名字,可是声音却怎么也发不出来。
她急了,拖住了他的腿不让他离开。
承麒,我求你,听我解释。
顾承麒的脚步终于是停下了。
他站在那里,衣冠楚楚,低下头,睨着脚下的丁洛夕。
她的睡衣因为刚才的动作,再一次变得凌乱,大半个肩膀露出来。
一边的丰满也是若隐若现。
“承麒。”丁洛夕很难受,真的很难受。
她全身都痛,头也痛,手也痛,出口的声音,带着嘶哑。
她想为自己的爱情努力一次。只这一次。
让顾承麒冷静下来,让他听自己的解释。
这个男人,她真的很爱,很爱。
为了爱他,她已经放弃了太多,太多。
她不想就这样轻易的放手。她现在只要一个机会。
“……”我求你,听我解释。
你给我几分钟,只要几分钟就好。
可是她的话说不出来。
初春的时节,她衣着单薄在室外呆了一个晚上,加上心情紧张。
她感冒了。全身都在发热。
理智离她越来越远,她越想说清楚,头越昏沉。
她几乎要哭了,真的要哭了。
眼角沁出了泪,她咬着唇,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声音哑得难受,喉咙那里像是有人用刀在割一样。
承麒,承麒。
她在心里叫着他的名字,可是声音却是真的发不出来。
头越来越晕,她攥着顾承麒脚的手开始无力,慢慢松开,后来变成攥着他的裤管。
顾承麒冷眼看着丁洛夕那样可怜的样子。
眼角含泪,脸色苍白。
看着还真的是很可怜啊。
可是他没有一点同情,他同情不起来。
他想起宋云曦,她死了,一个人,死在了冰冷的医院。
没有人陪伴,没有人知道。他甚至没有见到她最后一面。
这个认知每每涌上,心头就是尖锐的痛。极痛。
“丁洛夕。不想死的话,就离我远一点。”
他这样说,神情不带丝毫的怜悯,一点也没有。
知道丁洛夕是害死宋云曦的这个认知,已经让他完全崩溃。
他再不会对这个女人生出多一点点的心思。
那拖着他的手一个个松开,他迈开脚,往电梯方向去。
丁洛夕没有力气了,发烧带走了她的体力。
她轻微的摇头,努力的想让顾承麒停下脚步,却是不能。
真的不能。
那个身影,从她身边经过,然后消失。
电梯开了又关,她连那人的气息都感觉不到了。
好绝望,怎么会这么绝望?
丁洛夕的眼睛终究是闭上了。
顾承麒,顾承麒,顾承麒。
她在心里叫着他的名字,最后化为一声叹息。
原来,她还是太天真。真的太天真。
她输了,输给了顾承麒跟宋云曦之间,二十年的爱情。
她太傻了。
她怎么会认为,自己能争过一个死人?
又怎么会认为,顾承麒跟她的相处这几个月是有感情的?
“你跟宋云曦长得有几分想像。”
“你不过是他找的替身。”
卫子衡那日的话,又响在脑海,她的心充满了痛苦。还有无助。
在她极力想保持清醒的时候,她整个人晕了过去。
这一次是彻底的失去了意识。
而她晕过去之后,那已经下降的电梯又一次上来,一个身影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站立良久,而后抱起了她。
而这一次,她是一点也感觉不到了。
初春的风,带着凉意。却被窗户挡在外面。
房间里开着暖气,那个睡在床上的女人已经到了温暖的地方,可是她依然觉得冷,极冷。
身体绻成一团。双臂抱在一起。
似乎是冷。
她脸上的苍白,被红色取代。脸颊上红得惊人,那是属于生病发烧的红。
她似乎是不舒服,就算是睡着,眉心也是微微拧着。
嘴唇动了几动,似乎是在说话,不过说什么,没人听得清,又或者,没有人听。
顾承麒在下楼之后,本来打算去上班的。
可是想到他走之前,丁洛夕的样子,莫名的又停下了脚步。
那个女人,穿着睡衣,在外面呆了一个晚上。会如何?
不想管,不想猜。
那个女人是死是活,跟他没有关系。
他这样想,却怎么也没有办法拉开车门走人。
重新上楼,盯着还睡在地上的女人。
她维持着原来那个姿势,嘴唇泛着不正常的白,脸色也开始变红。
她似乎是在颤抖,又似乎是在难受。
他有冲动,想将她从这几十层高的楼上扔下去。为云曦报仇。又觉得脏了自己的手。
他又想叫人将这个女人送走,送到他看不到的地方。那就眼不见心不烦。
最后,他还是把她带进了公寓。
他此时甚至是要庆幸,庆幸昨天自己发怒的时候,只破坏了客厅,否则现在,真的是远处落脚。
将女人放回床上,动作称不上温柔,算是粗鲁。
几乎是一挨着床。丁洛夕就又一次绻起来。下意识地抱着手臂。
她冷。又难受又痛。
随着她抱着手臂的动作,让顾承麒也看到了,她手腕上的痕迹。两道红痕,极红。
心口那里,像是被人用针刺了一下,不深,却疼。
那种感觉让他又一次蹙起了眉。
疼?
他竟然还会觉得疼?
而且还是为这么一个女人?
不可原谅,真的不可原谅。
顾承麒呆不下去了,他突然转身离开。
头也不回,他甚至连被子都没有为那个女人盖好被子,就这样离开了。
北都上班时间的高峰不能阻止顾承麒飞快的车速。
他的车子在车流中不断的加速再加速。
当车子停下时,他才发现自己早已经驶离了市区。
眸光看着不远处的墓园大门,他闭了闭眼睛,下车。
宋云曦的墓就在墓区的最上面。
顾承麒每年都会来这里好几次,他的生日,宋云曦的生日,宋云曦的忌日。
这些特殊的日子,他只想跟云曦一起度过。
五年多了,无一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