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么做,就是为了知道做什么样的生意才能赚钱。
“百货行很大,大管事、管事、小二多,如果我不能准确的判断就很难掌控。”
世人只晓得百货行日进斗金,却没人知道这背后的东家又做出哪些努力。
她赚到了钱,却与她的用心分不开。
“你好奇我什么有钱还与你借钱,你却不知道,除了锦园现下还需三万两银子的投入外,我在外还欠了七万两银子。祖母过世后,父亲、二叔要查账,如果我想把锦园、百货行变成我自己的,我就不能动用温家的银钱,我必须把这窟窿给填上,所以,我在万通钱庄借了一笔钱。如果不是你借钱给我,万通钱庄的老板就会找上我父亲和大哥。”
他一直在疑惑,她借这么大一笔钱做什么,原来是为了还账。
“你给你哥的五家铺子……”
“是我自己赚钱开的,就算早前挪用了祖业的银钱来开,但后来这挪用的银钱我也是填补进去的。这也是我父亲没有端倪的原因。”
“你哥哥不知道?”
温彩摇头,“我也没想让他知道,我只希望他和嫂嫂能过得更好些。母亲早逝,祖母不在,父亲眼里从来看不到我们兄妹,继母对我们防备颇深。哥哥是男人,性子大咧,我必须为他考量一二。”
温青有这样的妹妹,何尝不是他的幸运。那个笨蛋,也许还以为温彩给他的几家铺子是温家老太太汪氏留给他的呢。
温彩瞧了眼补充契约,抱歉地道:“我不能写,因为那两处店铺不是我的。”
慕容恒心下微软。他也有妹妹,可小十虽然坚韧,却是柔弱的。“我不逼你。”
温彩道:“即将开张的三家店铺与这妆容馆你可以写进去,只是那三家的铺名未定。”
“我信你。”
温彩一笑,将头转向一边,他突然觉得心疼。她只是一个女子,却从年幼时就开始支撑家业,虽有祖母提点,到底是过早担负了生活的重担。
“待镇远候府的一切都好了,嫂嫂便能打理得得心应手,而我也可以离开了。”
慕容恒微愣,良久才道:“你要离开镇远候府?”
温彩垂眸,“前些日子,哥哥因为我的事与朝臣对骂,险些大打出手,也许离开对他更好。”她眺望夜色,“一个被和离的妹妹,就算是寻常百姓家也会引为耻,何况是温家。哥哥护我,我又怎能累及他。你就当我离开是为了打理我的锦园好了。”
“以我对玉堂的了解,他不会介意别人怎么说的。”
就如他,若是小十行事有欠妥帖,他不会怪小十;若小十在外受了委屈,他只会更加心疼。温青看重温彩,又怎会因为温彩的经历而薄待她。
“可我在乎。”温彩倒吸了一口寒气,“哥哥性子暴燥,我怕一时没忍住做出什么伤人的事,要真是这样我会愧疚一辈子。”
温青认为温彩在冷家受委屈是为他,而温彩又认为温青现在被人指责是她累及了他。
以温青对她的疼爱,她在镇远候府也可以过得随意而自在,甚至还可以在这里继续打理她的锦园,但是她不想让旁人非议温青。
一个带着名节污点的妹妹,连带着温青也被人指责。
温彩道:“明日去妆容馆瞧瞧。”
这些日子外头传得很难听,她要是出门,少不得被人指指点点。行事过分的明明冷昭,却让她来应对流言袭击。
慕容恒更觉世道对女子何等不公。她做错了什么?因父命嫁给冷昭,又因与冷昭合不来而离开,却要她被世人责骂、挑剔。
“你对妆容馆有何打算?还有那三家店铺的打算,我让府里得力的人去做,若实在不行,我还可以把陈兴从百货行叫回来帮忙。”
温彩凝了一阵,看着一边的图纸,“这一楼呢,我准备摆上天下所有有些名气的脂粉,百花坊、稻花村,西域的、海外的,每一处都如百货行那样设上专区,比如百花坊的放在一处,西域过来的也放在一处……”
她把自己整理的市场调查簿搁起来,又重新抱了个盒子,从里面拿出了一些设计图纸。
慕容恒惊呼一声“玻璃!”又道:“你要和百货行那边一样,使用玻璃柜?”
玻璃是从永乐帝时期就制出来的,最早是玻璃珠,近百年的发展,已经生产出了玻璃板、玻璃灯罩等物,但凡有些家业的大户人家,窗户使玻璃,花瓶、灯罩等摆件也都使上了玻璃。温彩从这架空历史的史记中知晓,永乐皇后云罗极有可能是个穿越者。
温彩道:“既然要做,就做最好的。”
盒子里有数个用竹片、铁丝制作的夹子,每个夹子夹着不同的图纸,“这是妆容馆图纸、这是糕点坊的。至于另外两家铺子,我还没有想好,糕点坊这家是在张镇街二号。你照着图纸装修。”
慕容恒看到后面还有一个夹子,绘着奇怪的糕点炉子,又有特制的铁皮盒……
温彩道:“糕点炉图制、糕点秘方、装糕点的包装纸袋……”
慕容恒看着时,眼睛亮若星辰。
“猫咪。”他沉吟着,“明天,我送一台缝衣机给玉堂,他一定会很高兴。”
温彩瞪大眼睛,嘴巴圆成了“O”,“你怎么会有缝衣机?”
“你不知道吧,近来有人在王家镇上开了一家大型作坊,****缝衣机。有人打通了内务府的关切,想把这第一批缝衣机卖给宫里……”
温彩神色一慌,这怎么可能?
最开始是她与姚氏父子提的建议,穿越前她看过缝纫机,只知道大致原理,所以绘了许久,才有了一个雏形,但与现代的相差甚远,她一直让姚氏父子想办法改进。
直至能用的时候是有今年二月,她第一个卖给了云衣绣庄六台,是以一台二千两银子收的,便与姚氏父子分了六千两银子。
“老姚和姚大父子答应不会说出去的……”她心头一慌,从蓝匣里拿了一个簿子出来,“你见到的缝衣机是什么样子的?”
慕容恒翻开簿子,上面是缝衣机的设计图纸,最开始是两个人使的,一个转着轱辘,另一个将布料放在车头下。
慕容恒又继续翻,转成了一个人使的,一个妇人坐在缝衣机前,一手抚着衣料,一手转着缝衣机,这式样小,但必须要有手劲的人方好。
温彩扬了扬头,“你看的缝衣机是一个人使的还是两个人使的?”
慕容恒问道:“是两个人使的,和这图上的一模一样。”
温彩面色更沉,“是云衣绣庄的人背叛我,可恶!他们竟然背叛我,我卖给他们的六台缝衣机是两人使的。第二代的缝衣机老姚父子一直在研究改进,直到半个月前才递话给我,说是快成了,一旦第二代缝衣机可成,便能避免第一代缝衣机笨重、费力的缺陷,第一代缝衣机若是两个人配合不当,这缝衣操作的人随时都会扎手……”
她讷讷地坐在案前,耳畔又忆起年初时她把缝衣机交给云氏母女时,她们的欣喜若狂,尤其是云氏的女婿,乐得一双眼睛眯成了一条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