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进屋,看到的就是这样的画面,一个绣娘正坐在案前,手里摆弄着一个木铁制造的缝衣机,“嗖嗖”声响,乍听之下像是雨声,绣娘手里的衣袍很快就缝好了。
绣娘左手转动着轱辘,右手捏着布料,转动越快,那布就走得越快。
田耀祖眼前一亮,快走几步,站在一侧道:“真是缝衣机,这比京城的两人使缝衣机可便捷多了,小巧,容易操作……”
“我这绣娘也是今儿第一次看到,一瞧就会使了,田耀祖,你可满意?”
要有这东西,那做军服岂不快捷多了。
减少了人力,却做得比以前更快,能省下不少雇用绣娘的银钱。
“甚好,在下很满意。”
慕容恒一抬手,道:“你们下去吧,二安子,告诉大管家赏她们二人二十两纹银。”
二安子应声,与外头的大管家吩咐了。
绣娘乙不肯走,而是欠身道:“郡王爷,这是我们绣娘要添置的缝衣机么?不用太多,有两台就好。”
二安子伸手一扯,“这里没你什么事,退下吧。你们俩把今儿看到的都忘了,不许对外吐露一个字……”半是要胁、半是告诫地说了一番。
绣娘甲见不会给绣房配这玩意,舒了一口气。
绣娘乙则是心心念上了。
慕容恒轻声道:“三十五万两银子,耀祖不仅可以用在自家的制衣房里,还可以大量生产,卖给别家制衣房、绣庄等,这笔生意可是绝对能做的。”
田耀祖手抚过缝衣机,这可是宝贝呀,他粗粗在心里算了一笔账,一台机子能有至少六个绣娘的速度,那么他的制衣房如果现在有三千个绣娘,有了这东西后,以后最多只需五百个。裁减二千五百个绣娘,这每月就节省了多少银子,一年又得多少……
不算不知道,心下一估算,就乐得他想笑。
更重要的是,如慕容恒所言,他可以拿到图纸大批量生产,瞧着这木头的,还有些铁块等物,成本一台应该不到五两银子。京城那二人使的缝衣机卖到了二百两一台,他这个就买一百两,二十倍的利润啊……
田耀祖想着又挫了挫手。
“雍郡王,我要缝衣机的制作图纸。”
“这个好说。你把银钱付齐,明儿上午你来取图纸,不瞒你,这图纸没在我手上。”
田耀祖道:“来人,把样机给我装起来。”
二安子抱了缝衣机,一个人抱着似乎并不算重,小心地装到木箱里。
田耀祖又掏了一叠银票出来,双手奉过:“请雍郡王清点。”
“好说。”他一抬手,二安子接过,细细地点了一翻,随道看了银票的真伪,垂首道:“回郡王爷,二十五万俩银票。”
慕容恒心情大好,这银子好赚啊,尤其是与温彩合伙做生意,似乎是件让人很欢喜的事。
“来人,大管家送田大公子!”
田耀祖抱了一只箱子,二安子又抱了一只,到了院门外,两个随从各抱一只,田耀祖道:“小心些,这里面都是宝贝,精贵的宝贝……抱稳些,千万别摔了……”
二安子转身进了屋,慕容恒的眸子里溢出少有的喜色,他呵呵一笑,“郡王爷,这下不愁府里没银子。”
“你确定温小姐今儿会回京?”
“是。不过,温家的老管家预备了六车粮食,怕是路上要慢些。”
“你带几个人去接接吧,最迟二更,她必须回到镇远候府,本郡王得与她议事。”
田耀祖要制作图纸,他这里可没有,但温彩那儿是有的。
她脑子里到底装了什么,怎能想出制造缝衣机。
二安子应声“是”。
冷昭和冷家真是愚蠢,居然把这么好的女子给和离了,谁娶了她,那就是娶了一个财神爷呀,你瞧这几日时间,赚了三十五万两银子,想想就跟做梦一样。
午后,雍郡王府又有八名护卫出府了,这一次是奉命接温彩的。
二安子见到温彩,抱拳道:“主子担心小姐,特让属下来接你。”
温彩想着昨晚二安子连夜送缝衣机送京的事,轻声问道:“那宝贝卖了?”
“卖了。”
“多少钱。”
“三十五两银子。”
温彩最初想的是二十万两,整整多出了十五万两,不由乐得笑出了声。
她悲,会流泪;她怒,会骂人甚至踹人;她喜,她会笑出如银铃般的声音,一串串如泉滴,一阵阵似温暖的阳光。
慕容恒要价真够狠的!或许对于识货的人来说,这价钱很公道。
茉莉启开双眸,什么宝贝才值三十五两银子,是不是卖低了?既是宝贝,怎么也值几千数万两银子才对。
杜鹃眼睛晶亮,亮得像明珠一般,难掩喜色。
茉莉心想:连西山县的铺子,一个月也不止赚三十五两银子,怎的杜鹃乐成了这样。
二更时分,一行人从京城南城门而入,浩浩荡荡近了镇远候府。
早有随行的小厮回府禀报,温青领着大管家、二管家又有大库房、杂库房的管事在大门外候着,夜色中传来车轮的声音。
杜鹃先一步跳下马车,迎上温青,道:“从西山县带了六车今岁的新粮来,小姐推辞不过,老管家说一定得送到京城让候爷、夫人尝尝新,我们府四车,温府两房一房人一车,汪二叔都亲自装的。”
二管家道:“天色晚了,温府的两车先停到后院,明儿一早再送到温府去。”一挥手,过来几个小厮,把四车粮食往大库房、杂库房那边送。
温彩下了马车,甜甜一笑,“哥哥等久了吧?”
“还好,一得到信儿就出来了。”
温彩道:“我换身衣服就去看嫂嫂。”
“若是累了,就先歇着。”
“我不累。”
茉莉扶了温彩回安然阁。
杜鹃看着下人们将新粮搬到大库房,里面还有些腌制好的猪肉,又有些鸡鸭等物,都是西山县庄子上自己养的,更有两大麻袋的萝卜干。
“汪大叔,汪叔公这半年苍老了好多,精神也没以前好了,见到我问了好多话,我都给他老人家说了,他听说汪大叔现在在候府后院当管家,只管后院各房的事很高兴。只是提到小姐的事儿,他老人家就哭了……他一哭起来,我怎么也劝不住。”
汪管家听杜鹃说了家里的事,眼睛一涩,有泪水盈动。
“小姐回去后,从布庄上给汪叔公扯了好几身衣裳,可他老人家却舍不得做新衣,小姐便让我给汪叔公从成衣铺子买了两身。
走的时候,也给他拿了二十两银子,全是一两、五钱的,他还不肯要,非让我把布料和银钱给你捎来。银钱我没拿,倒是带了几身布料来,汪叔公说,你现在在镇远候府当差,让你出门打扮得体面些,莫要丢了候爷的脸面……”
汪管家静静地听着,接过杜鹃手里的包袱。
杜鹃又压低嗓门,见下人都忙着,轻声道:“走的时候,汪叔公送我们到巷口,总不敢离开,瞧着我和小姐都哭了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