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忧国忧民:范仲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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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泰州筑堤

志存高远的范仲淹,报国心切,满怀希望地写了自荐信《致张右丞书》,然而却石沉大海,毫无回应。范仲淹并不灰心,其《西溪见牡丹》诗云:

阳和不择地,海角亦逢春。

忆得上林色,相看如故人。

牡丹不择地为春,人也可不择地为官,即使天涯海角,也要有所作为。

从汉朝起,盐就是官府所专营。从唐至清,盐赋收入占国家收入的三分之一以上,盐为朝廷的重要经济命脉,可谓举足轻重。古云:国家财富,盐利为盛。淮盐又占全国盐赋总收入的一半以上。泰州一带,海水含盐量高,海盐产量一向为淮盐之冠,西溪则被誉为“天下海盐仓”。所以,北宋朝廷多派进士及第的京官来此任盐官。西溪盐仓监,相当于盐务管理所所长,管辖东台境内各个盐场,责任相当重大。范仲淹在巡守盐田盐仓的同时,深入泰州、楚州(今淮安)、通州(今南通)、海州(今连云港)一带,考察社情民意。煮海水煎盐的盐灶灶户,在茫茫的数百里海滩上,星罗棋布,柴草浓烟,遮天蔽日。盐民生活很苦,盛夏酷暑,更是苦不堪言。明代盐民诗人吴嘉纪《绝句》云:“白头灶户低草房,六月煎盐烈火旁。走出门前烈日里,偷闲一刻是乘凉。”如今,沿海四州的盐民农户愈加困难,泰州尤甚。这里几乎年年遭受海潮祸患。每年秋天,海潮泛滥,如遇大风,潮水咆哮怒吼,扑向海滩,冲毁盐田盐灶,冲毁庄稼农舍,甚至伤及人畜性命。潮水过后,粮田碱化,米豆无收。百姓无以生计,被迫流落他乡的已有三千余户。针对海潮侵袭,唐代曾修筑了一条捍海堤堰,堤东产盐,堤西种粮,防止了潮患,民众生活安康自足。可历经唐末及五代战乱,年久失修,原捍海堤堰多半颓坏,致使海潮重新肆虐泛滥。当地多数民众,渴望复修捍海长堤。“及观民患,不忍自安”(引自《上吕相公并呈中丞谘目》)的范仲淹通过深入考察,确认海潮泛滥是泰州一带民众的主要灾难,再也按捺不住为民兴利除弊的急切心情,决心越职言事,专程赶往泰州,找到淮南发运副使张纶,提出重修海堤、增置盐田、改造农田、召回流民的建议方案。张纶十分欣赏这位敢言敢为的下属范仲淹,当即表示支持。可重筑海堤引起不同意见的争论,持海堤易造成内涝观点的一派人极力反对。张纶力排众议云:涛之患十之九,潦之患十之一,护九而亡一,不亦可乎!他上书朝廷,并推荐范仲淹任兴化县令,全面负责修筑海堤工程。工程浩大,涉及四州,民工四万余人,张纶又安排时任泰州军事推官的滕子京参与协助指挥。

天圣元年(1023),宋仁宗即位,范仲淹任兴化县令(正八品),总掌捍海堤工程,积极筹备工程启动的有关事宜。从天圣二年至三年,范仲淹全力以赴投入海堤工程。顶严寒,冒酷暑,日夜奋战在工地,以身作则,身先士卒,严格工程质量,关怀民工生活。工程进展顺利,打下了坚固的基础。不料,天有不测风云,秋冬之交的一天,北风怒吼,寒流突至,雨雪冰雹混作。晚上,海潮陡涨,铺天盖地。数万民工在百里大堤上无处可躲,许多民工四处奔逃,官员制止不住,也跟着乱跑。这时,协助指挥的滕子京临危不惧,神色镇定,晓之利害,果断指挥,迅速稳定了局面,成为主帅范仲淹危难时刻的最有力助手。范仲淹暗自称赞同年滕子京为“非常之才”,而“心爱焉”,结为终生莫逆之交。

风雪之夜,海潮卷走了慌忙中未来得及撤离的一百余名民工,也冲毁了部分工程。原来的反对派一时甚嚣尘上,流言谎称死人上千,更有人上书请求罢修。朝廷立即派人下来调查,幸亏张纶从中解释情况,辨明是非,但是否继续修筑仍举棋不定。皇帝又诏令淮南转运使胡令仪实地察访,秉公议决是否复工。胡令仪曾在东台担任过县令,非常清楚泰州海堤的重大作用。他亲自征询范仲淹意见,范仲淹反复陈述利弊,权衡得失,坚持复工修筑海堤,不可半途而废,不能因噎废食。胡令仪非常赞成范仲淹的主张,向朝廷汇报了范仲淹的益民苦心及功绩,并建议必须复工。

天圣六年(1028)七月,长达150余里的捍海大堤,历经曲折坎坷,终于修成了。

海堤的修复,解决了沿海各州县百姓的海潮之患,保护了泰、海、通、楚四州数十万人民的生命财产和大面积的盐场粮田,召回了流亡在外的3000多户人家。从此,堤东产盐,堤西种田,民众安居乐业了,盐税与田赋收入也增加了,利国利民。张纶和胡令仪都因筑堤有功而升迁。倡导筑堤并在初始阶段打基础的是范仲淹,竭力奏请朝廷批准复工的是胡令仪,最后亲临指挥完工的是张纶,当地民众在东台建“三贤祠”,纪念他们。人们把主要功劳记在范仲淹身上,特称捍海堤为“范公堤”,号称“华夏第一堤”。

当地还有不少人怀着对范仲淹的崇敬心情,自愿改为“范”姓。可见民众对“求民疾于一方,分国忧于千里”的为官者是何等的期许。因为范仲淹深刻影响了历史,范姓也成了北宋以来人们特别敬重的姓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