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武帝刘彻坐于未央宫的宝座之上,文武百官分列两排,宦官面对群臣喊道:“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绣衣使者江充手握竹简道:“陛下,绣衣使者江充有事启奏!这是臣刚接到的下报,请陛下过目!”
宦官从御前走下来,来到江充面前,将竹简递到了汉武帝的御案前。
刘彻缓缓打开竹简,匆匆过目,脸色铁青,拍案而起,愤怒道:“汝阴侯夏侯颇好大的胆子,竟敢与贱婢通奸,丝毫不把朕的姐姐放在眼里!江充,朕命令速速带人前往汝阴,将夏侯颇给朕拘来!”
“陛下,夏侯颇自知罪责难逃,已经畏罪自杀!”江充道。
汉武帝愤怒不已,在御案前来回徘徊。
刘彻叹了一口气:“夏侯颇这个禽兽死不足惜,畏罪自杀便宜他了。如若不然,朕将对他处以五马分尸之刑!传朕旨意,取消其封国,将朕的姐姐从汝阴接回长安。只可惜,苦了朕的姐姐,平阳侯曹时病故,汝阴侯夏侯颇又辜负了皇姐,朕的这位姐姐真是命苦啊!江充,你速派人前往汝阴将公主接回长安!”
“诺。”江充道。江充转身离开大殿。
汉武帝刘彻愁道:“夏侯颇已死,不知道朕的姐姐今后如何打算?诸位爱卿,你们认为朝中谁能与公主匹配?!”
太中大夫东方朔道:“陛下,何不让公主自己选择,公主的前两位夫君曹时、夏侯颇均不能善终,这两位还是陛下保的媒。所以臣斗胆恳求陛下切勿代公主做主,还是让公主自己选夫婿吧!”
“既如此,等公主回长安再说,退朝!”刘彻内疚道。
群臣齐跪,呼道:“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秋天的长安,落叶满地,秋风凉爽,平阳公主的心也如同这季节一样悲凉。她穿着华丽的服装,一副娇弱的面孔,让人怜爱,让人同情,她站在长安公主府里的阁楼上,眺望远方,眼神里充满了茫然和凄凉,时不时落下眼泪。平阳公主用手帕不断地擦拭眼睛,不知她是被沙迷了眼睛,还是伤心所致。外面的秋风越来越大,平阳公主的长发数度被刮起,犹如飘零在风中的仙子。公主的贴身侍女平儿送来了公主的大衣,为她披上,一脸同情道:“公主,外面风大,进屋里去吧?”
公主回头看了看平儿,用手提了提平儿为她披上的大衣,一脸憔悴道:“平儿,你进去吧,我想一个人待会儿!”
平儿同情道:“公主,你这是何苦呢?平儿知道你心里一直爱的是卫大将军,为什么不向陛下说明呢,幸福是靠自己争取的?!”
平阳公主道:“平儿,我虽贵为公主,但是我已经是嫁了两次夫家的寡妇,又怎么能配得上大将军呢?!他尚未婚配,我岂能误了人家!”
“难道公主要让自己终身遗憾吗?”平儿急道。
平阳公主微笑着对平儿道:“平儿,我知道你的心意,我感到欣慰,只是很多事情并非都能如愿以偿,还是随缘吧!”
平儿道:“公主,卫大将军此次漠北大败匈奴主力,匈奴逃亡西北,估计十几年内都没有南下攻打大汉朝的实力。卫大将军现在正在班师回长安的路上,估计明天就能到长安。陛下已经在宫里为大将军准备好了接风宴!公主自出嫁汝阴再没有与大将军见面,不知公主是否愿意借此机会见见大将军?!”
“平儿,你说的可是真的,大将军真的回来了?!”平阳公主表情充满了期待地说。
平儿一个劲儿地点头。
平阳公主喜出望外:“平儿,你让府令备好马车,明日我亲自到长安城外迎接大将军!”
“唯,平儿领命,公主还是回屋去吧,小心着凉!”平儿道。
次日午后,浩浩汤汤的卫青大军出现在长安城外,百姓夹道欢迎,卫青身着大将军盔甲,威风凛凛。百姓异口同声地喊道:“欢迎卫大将军凯旋!”
卫青举手向大路两旁的百姓示意道:“大家好,大汉万年,陛下万年!”
卫青从旁的部将朝卫青喊道:“大将军,城门外好像是平阳公主的依仗!”
卫青朝长安门口定睛一看,果不其然,便策马到平阳公主的面前。
面对近在咫尺的平阳公主,再一次唤起了隐藏在卫青心里的一段往事。那是多年以前发生在平阳侯府里的事情,卫青那时还年少,平阳公主已经嫁到了平阳国,住在了平阳侯府。卫青的姐姐卫子夫在公主身边做事,而卫青被平阳侯任作马监,专门喂养马匹,说难听点就是马奴。那时的情景再一次出现在卫青的脑海里。
平阳侯国的国相有一次因公务急于用马,急急忙忙赶到马厩,冲卫青喊道:“贱奴,快牵匹快马来,本官有紧急公务!”
卫青见那人叫自己贱奴,不乐意地说:“小人也是人生父母养的,怎么就成贱奴了?大人不过比小人虚长些岁数而已!要是卫青长到大人这般年纪,未必就比大人差!请大人自重,这牵马顿足之事,卫青办不到,还请大人自己去牵吧!”
“好,小小马奴也敢顶撞本官!等公务了了之后,本官一定让你好看!哼!”国相恼羞成怒道。
一脸通红的国相,只好自己前往马厩牵马。少时,国相从马厩里牵出一匹马来,刚上门,就从马背上甩了下来。
国相站起来,抖了抖身上的灰土,愤怒道:“今天这是怎么了?先是马奴不识抬举,又被这牲口戏弄,真是扫兴!”
国相拿起马鞭就把马儿一阵痛打,打的马儿围着马圈来回狂奔,卫青看不惯,冲过去夺下国相的马鞭,说道:“大人,不是卫青不识抬举,也不是马儿戏弄于你,是这马儿生性烈,不愿被人驱使,这马也是通人性的!大人这样做,岂不是有失身份,我劝你还是另外牵一匹吧!”
国相恼羞成怒道:“这马我治不了,我治你难道不成吗?!”
说罢,国相就举起马鞭拼命抽打着小卫青。卫青虽然感到一阵阵疼痛,但是生性倔强的卫青不肯向小人低头告饶,于是强忍住国相的抽打,纹丝不动,卫青打得遍体鳞伤,衣服都已经破了,鲜血直流。
这时平阳公主正好撞到了这一幕,连忙上前制止道:“住手!”
国相见是公主,连忙收手,见礼道:“微臣拜见公主!”
平阳公主见卫青满身是伤,瞪了瞪国相道:“国相大人,你这是干什么?怎么能下如此狠手?!”
国相巧舌如簧道:“公主,微臣有紧急公务在身,让这马奴牵马他不肯,最后又唆使这马将我甩了下来,难道公主还要袒护这贱奴不成?!”
平阳公主气势汹汹道:“国相大人,我告诉你,这卫青的姐姐卫子夫是我的结义妹妹。她的弟弟就是我的弟弟,你欺负他就是欺负我。卫青来马厩是为了历练,这都是因为他爱马,视马的命比自己的命还要重!你怎么能打马呢?以后如若再发生这样的事情,我一定禀告平阳侯降罪于你!你走吧!”
“诺,微臣不敢。”自讨没趣的国相便灰溜溜地离开。
平阳公主转身对侍女道:“快将疗伤药拿来!”
侍女将药交到平阳公主的手里,平阳公主打开药瓶,说道:“卫青,你蹲下来,我给你上药!”
卫青连连推辞道:“卫青只是小小贱奴,不能脏了主人的手!不敢劳烦主人!还是卫青自己来吧!”
平阳公主微笑道:“卫青,自己怎么能擦药,身后怎么擦,还是我帮你吧,快蹲下!”
“唯,小人遵命。”卫青蹲了下来。
平阳公主为卫青拨开了身上的烂衣服,一条条血淋淋的伤痕出现在公主的眼前,她看得心惊肉跳,很是心疼。公主将药粉涂撒在卫青的伤口上,并轻轻地抹匀,自卑的卫青不敢看公主的眼睛,公主的温柔和美丽的印象从此留在了卫青的心中。对于情窦初开的卫青来说,他认定这一生要娶得女人正是平阳公主这种类型的。这或许是因为卫青缺乏母爱,从而对公主的依赖,又或许真的是男女之情,只有卫青自己清楚。
面对平阳公主,卫青仍然显得有些自卑,鞠躬作揖道:“小人拜见公主!”
平阳公主见卫青仍然一副谦卑的样子,她是那样的心疼,说道:“你如今已经是大汉朝的大司马、大将军,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我也不再是你的主人,我虽贵为公主,但你也是有爵位在身的人,不用对我行此大礼!”
卫青不敢直视公主的眼睛,低头道:“公主对姐姐和卫青有知遇之恩,没有公主,哪有姐姐和卫青今日!卫青再次谢过公主!”
平阳公主笑着摇了摇头,无奈道:“你呀你,这么多年没见了,还是这副脾气!卫青,你记住,我虽对你姐弟有恩,但你如今的成就就是对我最好的报答,你不卑贱,你是大汉朝的半壁江山!以后你不要再叫我主人!”
“诺,卫青遵命。”卫青道。
平阳公主面对这个可怜而又伟大的男人,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应对了,公主对这个男人只有无限的崇拜。
卫青突然意识道:“公主不是在汝阴吗?什么时候回的长安?”
平阳公主不知如何作答,公主身边的侍女平儿抢答道:“大将军,汝阴侯夏侯颇背着公主与婢女私通,畏罪自杀了……”
平儿未说完,便被公主打断了。
卫青对平阳公主深感同情和痛心,说道:“夏侯颇死不足惜,只是委屈了公主,先帝之女,当今陛下的亲姐姐受到如此对待,情何以堪,就算是百姓家的女儿也受不了啊!公主,卫青对不起你,卫青没能在公主身边保护公主!”
平阳公主冰凉的心瞬间被融化了,含情脉脉地看着卫青:“你是朝廷的大将军,不是我一个人的护卫,怎么能时时刻刻保护我呢?你有这份心,我就感到很高兴了!以后我就住在长安城,有空来认认门儿!走吧,进城吧,陛下正率领文武百官在未央宫迎接你呢!”
卫青依依不舍地看了看公主道:“公主早些回府休息吧,这里人多,恐惊扰到公主!”
“嗯,我知道了!”平阳公主道。
卫青上了马,回头朝大部队喊道:“启程!”
卫青走在前面,大军跟在后面,平阳公主站在马路边上,看着浩浩荡荡的大军,看着威风八面的大将军。她感到无比欣慰和痛心,欣慰的是卫青所取得的成就,痛心的是,不能和他爱的人在一起。甚至也许卫青到此时还不知道平阳公主对他的心意。
汉武帝刘彻在甘泉宫为卫青摆下了庆功宴,宴后,刘彻单独召见了卫青。卫青擅长察言观色,面对红光满面、如沐春风的汉武帝,他的内心是平静的,他看得出皇帝的心情不错。
刘彻犹豫了一下,面对卫青道:“卫大将军,朕现在有一块心病啊,就是朕的姐姐平阳公主,她的两任丈夫都死了,她还年轻,朕要给她找夫婿啊!不然,朕怎么对得起九泉之下的先皇!你看朝中何人能做公主的夫婿?”
其实,卫青内心还是喜欢公主的,只是一直以来他都感到自卑,出身低贱,怕配不上公主,故而不敢自荐。卫青此刻的心七上八下、忐忑不安,违心地道:“陛下可以从列侯中再择一位与公主匹配,只是这次要让公主自己选,陛下就不要再为公主做主了!”
刘彻冷笑道:“朝中列侯朕都看不上,朕看得上你卫大将军,只有把公主许配给你,朕才放心!这也是朝中大臣的意思,大臣们一致推荐你为公主的夫婿!”
卫青受宠若惊道:“承蒙陛下抬举,臣诚惶诚恐,臣能做公主的夫婿是臣几世修来的福气!只是臣有疑虑,臣的姐姐卫皇后嫁给陛下,而臣又娶陛下的姐姐为妻,这也太……”
汉武帝大笑道:“卫大将军,枉你为我大汉的大将军,怎么能如此拘礼,男欢女爱,人之常情嘛,喜欢就在一起嘛,朕问你,你喜欢朕的姐姐吗?”
卫青一脸通红,不知如何应答,一味尴尬。
汉武帝看在眼里,说道:“朕看得出来,你和朕的姐姐两情相悦,朕文治武功,如果连这点都看不出来,枉为皇帝!当年朕让去病娶妻,他说匈奴未灭何以为家。现在呢,去病死了,匈奴虽然灭了,但是成了去病的终生遗憾。卫大将军这些年为大汉出生入死,你也过了成家的岁数,朕即日下旨将平阳公主许配给你!”
“臣叩谢陛下隆恩!”卫青沾沾自喜,跪拜道。
汉武帝一脸欣慰的样子。
平阳公主正在公主府里的花园里散心,花园里遍布金黄色的菊花,平阳公主随手捏来一朵菊花,面对身边的侍女平儿说:“平儿,你看这秋菊开得多美啊!我平日素爱菊花,它开在百花凋残的秋天,从来不与百花争艳,这正是它特别的地方!”
平儿笑道:“平儿知道公主生性淡泊,从来不参与朝廷大事,这也是平儿欣赏公主的地方!”
平阳公主感慨道:“在这世上,除了卫青,只有平儿最懂我!”
这时,府令急忙跑过来,禀报道:“启禀公主,陛下驾到,正在前厅等候公主!”
平阳公主忙对平儿道:“我们走!”
汉武帝此刻正站在公主府的前厅,背对着前厅的正门,面壁而思,不知道在思考些什么,平阳公主连忙走进去,站在汉武帝身后:“平阳参见陛下!”
汉武帝微笑着俯身扶起平阳公主道:“姐姐请起!”
平阳公主对汉武帝道:“陛下请上座!”
公主将汉武帝请到前厅的上座坐下来,公主则站在一边。
汉武帝对一旁的太监和侍女道:“你们都下去吧,把门关上,朕有话对公主说!”
“唯。”众人应道,便一起退出了大厅,并将大门关上。
平阳公主见汉武帝步态轻盈,谈吐轻松,脸上洋溢着喜悦之情,料想定有喜事,便问道:“不知陛下今日有何喜事?”
“皇姐怎知朕今日有喜事?!”汉武帝很意外地问道。
公主笑道:“陛下不要忘了,我可是看着你长大的!”
汉武帝大笑道:“姐姐说得不错,朕今日找你的确有一个天大的喜事!”
“平阳愿闻其详!”公主道。
汉武帝笑道:“姐姐觉得卫大将军怎么样?”
平阳公主羞涩地问道:“陛下这是何意?卫青大将军为人义薄云天,对大汉对陛下更是忠心耿耿,更是我大汉的擎天一柱!”
汉武帝笑道:“卫青是我大汉的功臣,是大汉的英雄,这个百姓都知道,朕不是问的这个。朕就是想问姐姐,卫青当朕的姐夫怎么样?”
平阳公主一听,心里是又喜又惊,不敢相信这是皇帝的决定,忙问道:“平阳新近丧夫,陛下何以突然做出这样的决定?!”
“姐姐,你是朕的姐姐,朕怎么能看着你一辈子守寡呢!曹时短命,夏侯颇配不上你,这都是朕之过失。群臣向朕推荐了卫青,现在朕让姐姐自己选择,朕不再做姐姐的主,不然以后怎能面对父皇!朕知道姐姐一直深爱着卫青,而卫青也爱着姐姐,现在匈奴与大汉的战争已经结束。卫大将军至今未婚,当年去病说匈奴未灭何以家为,最后去病没能留下子嗣,这都是朕的错!朕希望你与大将军在一起,他一定能替朕好好照顾你!不知姐姐你是如何考虑的?”汉武帝道。
平阳公主一脸羞涩地问道:“不知大将军是何意?”
汉武帝道:“朕已经找卫青谈过了,他很满意朕的决定!”
平阳公主犹豫道:“可是平阳已经是嫁了两次的寡妇,怎么能配得上大将军?!请陛下收回成命!”
“姐姐说哪里话,卫青都不在意这些,你怕什么!再说,卫青由马奴出身,身世不明,不是朕和姐姐的知遇之恩,他能有今日吗?所以,要说配不上也是卫青配不上姐姐!总之,这件事情只要姐姐点头就行!”汉武帝无奈道。
“既然大将军没意见,平阳全凭陛下做主!”公主羞涩道。
汉武帝欣喜不已道:“好,朕就为你们保媒,择日朕在长安城为你们完婚!举国同庆!让大汉的百姓共同见证你们的喜事!”
说罢,汉武帝满意的表情走到大门前,打开大门。
平阳公主施礼道:“恭送陛下。”
在汉武帝刘彻的安排下,卫青与平阳公主的婚礼如期在大司马府举行,文武百官皆如数到场。汉武帝、卫皇后等也都在场见证。
礼者分站新人入场通道两边,通道铺满了红地毯,奢华而喜庆。司仪道:“韶华美眷,卿本佳人。值此新婚,宴请宾朋。云集而至,恭贺结鸾。有请将军。”
卫青身着玄色礼服,走进来。司仪颂诗:“昔开辟鸿蒙,物化阴阳。万物皆养,唯人其为灵长。盖儿女情长,书礼传扬。今成婚以礼,见信于宾。三牢而食,合卺共饮。天地为证,日月为名。自礼毕,别懵懂儿郎,营家室安康。荣光共度,患难同尝。愿关雎之声长颂,悠悠箫声龙凤呈祥。不离不弃一曲鸾凤求凰,同心同德不畏华岳仙掌。虽汹涌洪浪,寒窑烛光,难捍此情之坚。比翼鸟,连理枝,夫妻蕙,并蒂莲。夫天地草木菁灵,可比真爱佳缘。高山之巍,皓月之辉,天长地久,山高水长。”
卫青面对司仪,拜谢道:“卫青谢过司仪!”
司仪作揖还礼。
司仪喊道:“有请公主!”
平阳公主身着玄色礼服,形态优雅地走进来,公主装扮素雅,却显得高贵富有气质。
卫青面对平阳公主作揖,请她进门,公主来到大堂前,礼仪将红绫交与二人,卫青与平阳公主牵着红绫走到台前。
司仪又道:“请两位新人行沃盥礼!”
礼仪端出洗手盆,来到新人面前。
司仪道:“请为新婿、新妇浇水盥洗!”
礼仪为他们清洗完毕,便端走水盆。
很快两人便正式拜堂,汉武帝与卫皇后坐于高堂之上。
司仪道:“拜天地。”
卫青与公主朝天地而拜。
司仪道:“再拜帝后。”
卫青与公主再拜帝后,汉武帝与卫子夫都甜在心里,卫皇后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司仪道:“夫妻对拜!”
卫青与公主目光对视,含情脉脉,相对一拜。
婚礼仪式结婚后,汉武帝携手卫皇后一起回到了宴席上,卫青自帝后开始一一答谢到场的来宾,平阳公主被送入洞房。婚宴过后,帝后与大臣们陆续离开了司马府,卫青带着些许酒意回到了洞房中,戎马一生的大英雄卫青这点酒对他来说不算什么,只是还不至于醉酒。此刻,平阳公主已经在洞房里等候卫青多时。
卫青推开了洞房的门,面对柔情似水、温柔贤淑的平阳公主,卫青还是带着些许敬畏,他来到公主面前,不改往日习惯,参拜道:“卫青拜见主人!”
平阳公主连忙从床前走下来,俯下身子扶道:“夫君请起,如今夫君已经是名扬天下的大将军,请夫君不要再这么生分。现在我们是夫妻,我是你的妻子,不再是你的主人!”
卫青感觉这一切都像是在做梦,他不敢相信眼前这一切是真的,他掐了掐自己的脸,说道:“我不是在做梦吧?!”
“你不是在做梦,我是平阳公主,我现在是你的妻子!”公主羞涩道。
卫青喜极而泣,站了起来,将公主扶到床边,轻轻地摸了摸公主的脸,说道:“公主,卫青自幼在公主府长大,是平阳侯教我功夫。后来卫青和姐姐受公主和陛下的知遇之恩,现在我们姐弟俩一个是母仪天下的皇后,卫青也成了一人之下的大司马,这些都是公主和陛下的恩赐。卫青做梦都想娶公主为妻,只是公主当初已为人妇,况且卫青卑贱不敢妄想,没有想到今日这些都成为现实,卫青等公主已经等了很多年!”
平阳公主一颗心瞬间被融化,她双手捧着卫青的手,含情脉脉地道:“卫青,我又何尝不是呢,平阳侯、汝阴侯都是陛下做的主,这些年我的心里喜欢的人一直都是你。我身为公主也许不该对你说这些话,但是情难自禁,这些年我闭上眼睛满脑子都是你的身影,我没有办法不去思念你!这些我都没有对任何人说过!”
卫青终于按捺不住,一把搂住了公主,嘴里念道:“公主!公主!”
便一个劲儿地亲吻平阳公主,随即陷入缠绵。
卫大将军与平阳长公主苦苦地等了这么多年,现在终于走到了一起,新婚之后的卫青与平阳公主过着相濡以沫、琴瑟和鸣的生活,两人相敬如宾,很少为了琐事吵架。此时匈奴与大汉的战争已经结束,四海太平,卫青有了足够的时间来恋爱,婚前没有谈过的恋爱,婚后都补了回来,卫青到哪里都带着公主。
卫青带着公主,骑着骏马离开长安城,一路向西奔驰。远处是辽阔的草原,头上是蓝蓝的青天还有白云,他们如同神仙眷侣,在天地间翱翔。时不时平阳公主依偎在卫青的怀里,犹如一副浪漫的画卷,就连草原上的花儿也失去了颜色,连天上的雄鹰也羡慕地惊叫起来。
卫青骑在马上搂着公主,指着天上的雄鹰道:“公主,你看,这老鹰都在羡慕我们呢!”
平阳公主,对着天空微笑道:“能跟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怎叫人不羡慕,也许神仙见了我们也会羡慕吧!”
卫青迅速从马上跳了下来,一把将公主从马背上抱了下来,卫青牵着公主的手,漫步在草原上,卫青对公主道:“公主,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吗?”
公主不解,纳闷道:“打算?现在天下太平了,能有什么打算!”
卫青调戏道:“难道公主不想跟我生一个属于我们自己的孩子吗?”
“生孩子!还是你自己生吧!”平阳公主玩笑道。
卫青笑着挠了挠平阳公主的胳肢窝和腰,平阳公主一阵痒,便来回跑,卫青来回追,打情骂俏。
好景不长,卫青与平阳公主结婚十年后,元封五年(前106年)卫青病重,整个大司马府都沉浸在郁闷的氛围之中。平阳公主、卫伉、卫不疑、卫登片刻不离地守候在卫青的病榻前,司马府的下人在府里来来回回,忙得不可开交。
平阳公主坐在卫青的病榻前,紧紧地握住卫青的手,泪流满面道:“夫君,你一定要好起来,你可不能抛下我还有孩子们啊,你是我们的依靠!”
卫青奄奄一息道:“公主,对不起,这次恐怕卫青是起不来了!如今天下太平,大汉不再需要我,老天爷要我的命啊!”
平阳公主热泪盈眶,连忙用手捂住了卫青的嘴,斥道:“不许胡说!当初我们没有生下属于我们自己的孩子,对不起!”
“公主,你对卫青的心意,卫青知道,只是卫青这一走就再也见不到公主了,也再也不能照顾公主了!”卫青留下了遗憾的眼泪。
卫青看了看平阳公主身后的几个孩子,说道:“伉儿、不疑、登儿,你们都过来,为父有话对你们说!”
卫青的三个儿子来到卫青的身边,卫青望着三个孩子,给予厚望道:“孩子,为父快不行了!虽然平阳长公主不是你们的亲生母亲,但是你们对待公主要像对待亲生母亲一样,知道吗?为父不在,你们要照顾好公主!为父死后,你们纵然有爵位在身,也不能打着为父的旗号胡作非为,为父和你们的表兄霍去病都是顶天立地的大英雄,你们要把家族的荣誉顶起来,知道吗?!”
孩子们异口同声道:“孩儿谨记父亲教诲!”
卫青终于合上了双眼,与世长辞。
平阳公主拼命摇晃着卫青的遗体,喊道:“夫君!夫君!你醒醒,你不能就这么走了!”
平阳公主捂面痛哭,卫青的几个孩子也哭成一团,整个司马府像炸了锅。
消息传到宫中,汉武帝正在甘泉宫里读书,太中大夫公孙卿、太史令司马迁、中大夫壶遂等朝廷重臣不约而同来到汉武帝的面前,将卫青去世的消息禀告了汉武帝。汉武帝紧紧地握住竹简,他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脸上的青筋都露了出来,他的情绪很复杂,久久没有说一句话。待他情绪稍微缓和些,悲痛地道:“卫青,我大汉的擎天之柱就这样弃朕而去。去病、卫青都走了,朕的左膀右臂、股肱之臣,朕以后靠谁来抵御匈奴!只可惜苦了朕的姐姐平阳公主,先后嫁了三任丈夫都没能陪她一生!”
公孙卿道:“请陛下节哀!”
司马迁也劝道:“陛下节哀,人死不能复生,陛下还是吩咐臣等怎么安排大司马的身后事吧!”
汉武帝悲痛欲绝道:“传旨,将卫青葬于朕的茂陵边上,朕要他永远陪在朕的身边!至于说谥号,司马爱卿你是太史令,你觉得用什么谥号合适?”
司马迁思索片刻,启奏道:“卫大将军一生忠于陛下,忠于大汉,为国为民,他与皇后、霍去病大将军皆满门忠烈,臣建议谥号烈。”
汉武帝痛心疾首,挥了挥手:“你们都先下去吧,就按照爱卿所奏执行吧,朕想一个人待会儿,这件事情还是尽快通知皇后!”
“陛下,想必此时皇后已经知道了!”壶遂道。
汉武帝不想说一句话,只是不耐烦地挥手,示意他们离开。
“臣等告退。”重臣退出了甘泉宫。
“什么!卫大将军他病故了?!”卫皇后不断地质问前来禀报的太监,她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太监坚定不移地说:“皇后娘娘,老奴说的都是真的,平阳公主让老奴禀报娘娘!请娘娘节哀!”
听罢,卫子夫像发了疯似的,大叫一声,眼泪夺眶而出道:“卫青,你怎么能先姐姐而去呢?!”
太监见卫子夫情绪极端异常,连忙告退。
卫子夫从椒房殿里走出来,宫女、太监们都紧跟在后面,异口同声地喊道:“娘娘!娘娘!你去哪儿?!”
“你们都不要跟过来!我要见大司马最后一面!”卫皇后回头嘱咐道。
当卫皇后赶到大司马府时,平阳公主一个人站在府门外,久久不肯离去,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眼睛一直盯着卫青棺椁离开的方向,府里的下人们怎么劝也劝不动。
卫皇后来到平阳公主面前,众人连忙跪拜道:“拜见皇后娘娘!”
卫皇后也丢了魂,她的眼睛泪迹斑斑,问平阳公主道:“公主,卫青呢?我要见见他!”
平阳公主忧郁道:“他走了!永远也不会回来了!”
司马府的下人看在眼里,说道:“皇后娘娘,你就劝劝公主吧。卫大将军走时就嘱咐过我等,就怕公主这样,卫大将军要是知道公主这样,他在九泉之下也不会安心的!”
卫皇后劝道:“公主,我知道公主深爱着卫青,但是人死不能复生。卫青是我的弟弟,我比公主更难过,请公主节哀!陛下需要公主,我也需要公主,要是公主有什么三长两短,陛下会伤心,卫青在九泉之下也不会瞑目!”
平阳公主心如死灰,面色憔悴,说道:“皇后娘娘,我这辈子错嫁了两个男人,曹时、夏侯颇,卫青是我这辈子最爱的男人,皇后娘娘请转告陛下,我死后请将我与卫青合葬!”
不久,平阳公主郁郁而终。
世人皆知卫青是令匈奴人闻风丧胆的大司马、大将军,是大汉朝的半壁江山,是汉武帝的左膀右臂,但是却不了解卫青的出身以及情感生活。卫青的出身是卫青心中的一根刺,说得难听点,就是俗称的“野种”。卫青的母亲本是平阳侯家中的婢女,后来与县吏郑季通奸,生下了卫青。由于卫青是野种,卫青在郑家遭到了非人的待遇,过着禽兽不如的生活。后来卫青死里逃生,到了平阳侯府找到姐姐卫子夫,从此做了平阳公主的骑奴。
所以,一直以来卫青心里都很自卑,就连当上了大司马以后依然表现自卑。他从这个比自己大很多岁的平阳公主身上感受到了母爱,这种不知道是母爱还是爱情的特殊感情,致使卫青几十年没有结婚,也许是因为匈奴战争耽搁,也许是因为心有所属,一直在等平阳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