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圣约翰骑士团大团长吉尔多姆一世.德.查特尼弗的介绍,赵伏波看得出来,这里作为医疗骑士团最初的发展,他们付出相当的努力。
这是一座欧洲式的,相当庞大的,近乎可以成为一座小城堡模样的建筑。它有着兴起没有多少年的哥特式建筑的风格。
清一色的巨石建造的城堡,厚实的围墙上,有着那些高而圆的窗户。从卷着的纱帘当中,看得到一些躺在病床上的人。一看孔武有力的身形,就是军人,估计都是在达米埃塔城受伤的人。
当赵伏波他们进到医院里面的时候,在伤者的身边看得到一些穿着黑衣的教士,其中也有一些人似乎是世俗的医生。他们拿着相当原始的医疗器械,在没有任何麻药的基础上,为那些战士们动手术。
医院里并没有什么专用的手术室,手术台也不过是那个受伤的战士躺着的床。浓重的血腥以及有着血汗的木盆里,放着染血的绷带。看模样,因为伤员太多,这些绷带还会继续使用下去。
看到这种情景,艾丽莎第一个在血腥味中再也无法忍受。她一下捂住了自己的嘴,接着只看了一眼赵伏波,然后就什么也不顾的奔出去。另外一个跑出去的女人,则是师雪容的侍女——绿珠。
倒是师雪容,看着眼前残酷的一幕。蛾眉微皱之下却并不离开,看着那些痛苦的人,脸上全都是同情的神色。尤其当那些世俗又或者教士里的医生,拿着刀、锯子甚至是斧子来到时,伤员的反应就更加使人同情。
“哦,我的上帝……不……不要……我样了我吧,锯掉我的腿不如杀了我吧!”
没有酒精消毒,没有吗啡止痛,没有丝线缝合,甚至伤员躺的床上,污迹斑斑,连一个隔绝苍蝇的纱帐都没有。这与她在索科特拉岛上看到的情形,完全是两回事。
在索科特拉岛上,她每一次看到了真正的医院。不但有黄沙城来的中医,也有阿拉伯医生,更有来自十字军中的一些医生。但谁也没有像自己的继父马丁那样精通医学。
而且索科特拉岛的医院,有专门的手术室。使用酒精消毒、罂粟的提炼剂来麻醉。因为摆脱了宗教的束缚,许多阿拉伯女人也愿意到医院去郎当护士。固然索科特拉岛上的条件,还使用不上什么镀镍的器械,但使用大马士革钢打造的小巧的手术好,以及锯子都锋利而又卫生。
尤其,作者都住在安装有纱窗与百叶窗的病房里,每个人的病床还有单独的纱帐。病房里还有与风车相连接的吊扇,尽管白天天气炎热,但在海风以及吊扇的作用,以及医院修筑时病房的位置。也使得病房可以通风,并且保持阴凉。
固然继父马丁的本领,都是来自神喻。但师雪容发现,越是学习化学,她越是可以搞明白这些东西的由来。从这一点也体现出,师雪容对于“数理化”方面的天赋。同时随着她的学习,她身上那股子知性的味道,也越来越浓重了。
这时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那个即将被活生生锯掉腿的,强壮的士兵身上,这使他变得更加害怕起来。赵伏波身上散发出来的,那种抵抗痛苦的神色。索菲娅的忧虑与师雪容的同情。更有那个执锯的医生,似乎上帝正在考问着他的天良。
即将被锯掉腿的战士被固定在宋上,即使如此他雄壮的身体也被几个教士紧紧的压在床上。无论是即将被锯掉腿的作者,还是那些教士的脸上,全都流露出极端痛苦的神色。
赵伏波咬了咬牙,转过脸看到索菲娅苍白的脸。同时看到她似乎有意无意看自己的战甲,随后脸上流露出释然的神色。索菲娅到底是在战场上搏杀过的人,面对即将开始的,残酷而血腥的事情,她还能咬紧牙关强撑下去。
索菲娅的反应,使赵伏波多少有些担心师雪容的反应。毕竟在赵伏波眼中,师雪容与舒钰儿同属于一类的姑娘,她们应该会被这种场面吓住。
“师妹,如果你……你可以到外面去转转,我……”
师雪容对于赵伏波的称呼,明显是满意的。“师妹”与“师妹”,因为她姓氏的关系,而有着绝对不同的涵意。但对于赵伏波的吩咐,又明显感觉到不舒服。
师雪容摆出一付“你小看我了”的神情,继续站在那儿。甚至告诉赵伏波,这是她的职责所在。
“不,我要留在这儿,难道你忘记了吗,挑选医生的任务,是马丁老师给我的?”
对此赵伏波也不再说什么,只是担心一会她的白色的长裙,会不会被这儿无处不在的血污弄脏。
原始的手术是非常残酷而又血腥的一件事,因为卫生条件以及意识的差别,使这件残酷的事情上,又被注入了过多的愚昧。沸水对伤口的冲洗,使伤员发出极其惨烈的叫声。
那尖叫就像是用针尖在玻璃上划过一样,即刺耳又渗人心肺,使人禁不住与他一起颤抖。自始至终,因为战士四肢的伤口感染,而不得不锯除他的腿时,一点麻药也没有。那些教士们,唯一可以给作者的帮助,就是那即使咏讼了,也没有结果的祷告。
尖锐而嘶哑的呼痛声,随着伤口腐肉的离开,随着血液的迸流而高亢。随即又随着锯子划过骨头的声音,而变得疯狂并在随后的呼喊中隆低下来。在极度疼痛之下,受伤的人进行了最后的挣扎。
随后,他的身体似乎完全放松了。迷茫的睁大的眼睛,看着天花板,似乎在询问上帝,难道他付出如此的痛苦,就是升入天堂的前提吗?
这时为他锯腿的医生,依然在快速的挪动着手锯。但师雪容却从他的身边过去,摸着伤员的颈动脉。随后又在她的眼睛拔开了一下,借着窗户里透射进来的光亮观察他的瞳孔。
随后转过身来,师雪容的脸色苍白。
“医生,请停下来吧,他……他已经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