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开始害怕她愤怒怨恨的目光,害怕她的指责,害怕又像昨晚狠狠地给他两个耳光。
他本来应该什么都不怕的。
现在,因为自己愚蠢冲动的行为,他怕了。
怕见到她,又想见到她;怕放开她,又必须放开她。
司空泽野捡起衬衣和裤子,快速套上,第一次落荒而逃。
浴室里,水声刚好停止,白云裳听到门关上的声音。
她微微蹩眉,以为是服务员来了,但是谁开的门,他醒了?
白云裳的心忽然用力抽紧,不知道为什么变得有些紧张。她快速地擦干全身,穿上浴袍,又在镜子里照了照自己,理好发型。
忽然她想起什么,拿起一瓶清新剂喷了下口腔。
等她拉开门的时候,看到的是空空荡荡的大床。
那一刻,就仿佛自己的心也空了一般,满腔期待的热情,瞬间跌进了冰窖。
白云裳的心狠狠抽起,有些难受,她又不理解自己为什么是要这样失落。她用力深呼吸,在这个房间里到处找了找……
她租了一个还算大的房间,有书房,有主卧,有卫生间,还有阳台。
直到最后一扇阳台门离开,白云裳确定这个房间里除了她没别人了……
她又倒回床边,见司空泽野的东西全部拿走了……
不过匆忙中,他留下了他的一对袜子忘记穿走,提醒着她,昨晚那狂乱的一夜并不是梦,他真的来过。
现在,不管白云裳怎样深呼吸,那种心堵的感觉还是压抑不了。
他走了?哈!连招呼也不打一声就走了……
他昨晚,不过是发泄生理需求?又或者是他完全醉酒高烧,毫无意识下的行为?
还是,他仍然把她当玩物,想要了就过来,不想要了就离开……
阿斯顿马丁一路在马路上奔驰……
极高的车速,飞快地飙前,路边的景物不断朝后倒退。
车内,光和影交错的世界中,司空泽野紧紧抿着唇,神色是一抹懊悔的愤然。
忽然在拐弯处,迎面开来一辆大型洒水车,方向盘急打,从侧方位擦过,转了弯,又看到迎面飞来的几辆汽车。
阿斯顿马丁左弯右拐,车速丝毫不减,带着可怕的凌厉气场朝前突破。
身后,不断响起各种车的急刹车声。
而前方,也不断有警告的喇叭声响起。
阿斯顿马丁一路前冲,不要命的气势吓得车辆纷纷散退,让出一条宽阔笔直的道路。
一口气彪到最顶点……
冷汗浸湿了他的发,从刘海里根根分明地滴落下来。
手用力地锤在方向盘上。
他深谙的眸子望着前方,觉得是时候离开这里了。再留下来,想着她就在这个城市里,他也许会随时忍不住去找她,又或者忍不住再次把她囚回来。
“回法国?”手机那端,马仔微微诧异的声音,“何时起程?”
“立刻。”
“好的,请问少爷我们需要做些什么准备?”
“我要看到司空家族的二少爷跟我一起回去。”
白云裳没有再换酒店,或者是觉得就算再换100家酒店,他还是能找到她;或许又是在隐隐地期盼什么,等着他再次出现?
一晃,又是半个月过去。
司空泽野再没出现过。
从他离开那天,她便把他给的手机开了机。
她以为他至少会解释那晚发生的事,可是别说电话,连短息也再没来过一条。
起初,她只要从黑市回来,就会站在窗台上,一坐就是几个小时。
因为从这里,可以看到所有出入酒店场所的人。如果有车开过来,他的阿斯顿马丁一定是最醒目的了。
按道理说司空泽野那么有钱,应该名车无数台轮着换。
可是至今为止,他一次也没有换过。那台黑色的阿斯顿马丁成为了他的标志。
手机拿起来,在手中握着,她不知道是第几次想要打出那个电话。
手机只给了一块电板,司空泽野走后,电池就没电了。
白云裳好像生怕会错过他的电话,跑到附近的商城里,寻找相匹配的电池。可是每个店员都告诉她,“对不起,小姐,你这手机好像是厂商特别定做的,没有相匹配的型号”。直到她的腿都要走断了,忽然惊觉,她为什么要找电池?她直接新买一个手机,把手机卡换过去就好了啊!
她怎么脑子的智商突然变成了O?连最简单的事都好像复杂了,想不明白了,不会转弯了!
可是一天天过去,白云裳的心,在等待中越来越冰凉,坚硬。
有天晚上她做梦梦见他,第二天就突然升起很重的思念,很想看到他,可是她一张他的相片也没有,很想听到他的声音,于是就鬼使神差的,摁了回拨。
“喂,你好。”传来一个礼貌的女音。
白云裳微微一怔,就想要挂电话的。
“我们主人回法国了,有任何事,请另外致电。”
就仿佛是当头棒喝……
司空泽野原来已经回了法国?
白云裳皱着眉,声音变了变:“你好,请问他何时离开的?”
“半个月前。”
“嗯,谢谢。”白云裳要挂电话,却忍不住,又多问一句,“请问他何时回来?”
“大概不会回了,他临走前交代我在这里照护花木,我只是个佣人,并不清楚。”
挂上电话,白云裳把手机号拔了,扔进马桶里。
心里划过怅然,很快又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她先前的期待,都是因为司空泽野给了她希望。一直被吊着,等着,那种滋味真是难熬。
现在知道了结果,她反而松了口气。
这种希望被掐灭的感觉,白云裳从司空泽野身上尝到太多次。而这次,显然是最彻底的。
她以前从来没对他这样期待过……有多期待,就有多失望。
“药剂师?你找这个做什么?”
白云裳又来到了那个小书店。
这些天她经常会来,翻阅一些与药剂有关的书籍。一家家店询问实在太费力,更何况半个多月下来,能问的店她都已经问过了。
这一来二去,跟胖老板多了几次相处,偶尔会搭上几句话。
“实不相瞒,我不小心被人下毒了。”白云裳把手中的一本硬皮书叠到桌上,又去翻下一本,“到目前为止,找过很多人,都毫无办法。”
胖老板点点头:“据我所知,黑市的毒药都不配备解药?”
“所以才要找药剂师。我的命只还有一个多月了。”
“我想,有一个人能帮到你。”
“是谁?”
“西原大人。”胖老板的目光和神情又变得崇敬,“他不但是最伟大的药剂师,还是最可怕的制毒师。他手里出的毒药,没人能解。但天下的奇毒,他都能调剂出解药。”
白云裳想起那个极像莫流原的妖冶男人。
“我要怎么找到他?”
“很可惜,他的行踪成谜,谁也找不到他在哪里。”
离开书店,白云裳觉得自己有必要去见莫流原了。
变声器调节到一个音档,白云裳深吸口气,拨通那个烂熟于心的电话号码。
莫家的电话分主号和分号,一般外人都只知道分号,是响在大厅或者佣人房的。只有白云裳知道的是主号,响通在莫流原的卧室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