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泽野走过去,手指眷恋地在她的脸上游走,黏黏的精油已经干了,完全被她的肌肤吸收。
如此下,她的皮肤更是柔嫩水灵……
司空泽野开始脱去身上的衣物,赤果着强壮的身躯走进浴室。
白云裳躺着,身体彷如一尊僵硬的木雕。
大门响起动静的那刻,她飞快地回床上躺下。
她为什么要装睡?为什么不敢直接盯着他,与他对峙!
她在怕!一种无名的恐惧幻化成了野兽,在她的身后追赶着她。
怕不知道以何种面目面对他?更怕心里最坏的猜测被证实……他早就认出她了!
巨大的情绪让她的身体无法平静……
她听到浴室里的水声停止,听到司空泽野走进的脚步声。
软绵的大床动荡,他在她身边躺下,一只手开始探进她的睡裙里,抚摸她,熟稔地与她亲热。
白云裳全身一颤,反应过于激烈。
那只手一顿。
白云裳知道她已经装不下去了。
要被发现了!
全身紧紧地绷起,她是否马上就要睁开眼,面对他……
白云裳紧紧抿着唇,听到司空泽野试探的声音在她耳边叫了两声,她不敢有回应。
可紧紧绷住的身体和颤抖的睫毛,却泄露了她醒来的事实!
耳边响起打火匣的声音,紧接着,鼻前闻到一股奇异的香气……
白云裳猝不及防地吸了进去,闻出这是司空泽野必然每晚必点的熏香。
她原以为这只是有助于她睡眠作用的……
原来,它其实是……
空白的脑袋想不到更多,白云裳身体放松,重新回归于那一片漂浮的沉眠状态。
司空泽野放下熏香,眼眸深沉的,手心里有些微冷汗。
第二天上午。
下了一整夜的雨竟然在早晨时放晴了,天空湛蓝,水洗般明镜。
冬日的积蓄在阳光下呈现出一种特有的暖色,玉树冰晶,童话般的世界。
这久违的暖意却没有传透到城堡的地下室。
白云裳醒来时,身边的人已经不见了。
她懵懵懂懂地走到浴室,看到镜子里那张已经戴回“安琦拉”面具的脸。
最坏的答案证实了。
她双目空洞地盯着自己……
她真的很蠢啊,早应该想到,她的左脸一直贴着创可贴,以司空泽野的性格,怎么会不撕下来看?
她一次次地在心里侥幸……
侥幸他对她没有那么关心,没有那么大的好奇心,侥幸她又一次蒙混过关了。
蜷缩在浴缸中,她无助地抱着膝盖,泪水大颗从眼中滚落下来。
在他面前弹钢琴,跳芭蕾,吃不喜欢的菜和蛋糕,做着和白云裳性格截然相反的举动……
以为这样就可以瞒过他了?她真的是个彻头彻尾的笨蛋!
司空泽野不笨,他是最精明的狐狸,也许早在见她第一眼就已经认出她来了!
她以为的试探,实则是他对她的惩罚!
而现在,最大的惩罚就是,他要跟卡米尔结婚,还让她亲手为他修改新郎服,当他的伴娘,亲自看着他们走进婚姻的殿堂!
白云裳用力咬住唇,手指紧紧地掐住掌心,全身无法名状的痛苦,让她咬得下唇出血。
她想要让自己的思绪冷静,可她怎么也冷静不下来!
1年后,他们再度相见了。可是老天对他们开了个最大的玩笑。
她不认他,他也不认她。
她是因为苦衷,而他是因为不可原谅!
这辈子,他都不会再原谅自己了……
残忍的是你,云裳。我一切都按照你的在做。
好好地活着,结婚,娶妻,生子,一代又一代……
你忘了,这是你跟我的约定?
你又忘了,你说过如果我很幸福,你也会感到幸福。
梦里司空泽野的话,就仿佛某种可怕的寓言,即将成为现实……
白云裳将脸埋在双膝之间,紧紧抿着唇,却还是无法阻止的呜咽声如濒临决死的小兽。
她觉得心口很痛,痛得裂开,仿佛要死掉了。
为什么自己没有吃药,还没有死?
她真的觉得很累,很累……
如果1年前,自己不是假死,如果真的就那样离开了多好。这残忍的一切都不会发生了,在他们的记忆中,彼此都还是最美好的。
是她,亲手将这一切毁了……
手拧开水龙头,让哗哗的水声掩盖那撕心裂肺痛苦的声音……
佣人等了许久,还不见白云裳出来,于是敲门。“安小姐,安小姐,安小姐……”
一声声,都没有得到丝毫的回应,佣人直觉不对,便大力地开始拍门。
那声音仿佛是回声,在白云裳耳边空洞地响着。她想要回应,却没有太多的意识……
浴室门终于被强行打开,佣人冲进来,看到眼前的一幕震惊了!
偌大的浴缸放满了水,而喷水头的水还在无止境流着。
满得溢出的水流蓄积在地上,一片刺骨的冰冷。
佣人快步走去,伸手一探,果然,冷水!
在这样的气候里,水冷得寒骨,更何况她在浴缸里泡了近一个小时!
佣人关了水龙头,将白云裳扛到□□,一地都是水渍……
同冰水相比,她的身体滚烫如火,仿佛陷入了一个冰与火交融的世界。
白云裳昏昏沉沉,难受得不断呓语,已经陷入昏厥当中。
地下室里没有任何通讯设备……
佣人情急之下,摇了服务铃,在降下来的篮子中,放下求救的纸条……
半个小时后……
“病人严重高烧,引起病毒性心肌炎,轻微肾炎,肺部积水……现设备有限,需立即送往医院,检查胸片和肺部CT,胸水不是很多的话,机体可以自行吸收。胸水多的话,要考虑抽水治疗……”
“有无生命危险?”低沉冷冽的男音逼问!
“若就医不及时,恐怕会有性命之忧……”
司空泽野呆了片刻,立即将白云裳打横抱起,大步往外走,正好跟进来的马仔撞上。
“备车!”
加长房车里,除了马仔,还有医生跟着,为白云裳提着吊瓶。
司空泽野抱着她,大掌不时伸手去试探她滚烫如火的额头,或低头跟迷糊中的她讲话……
白云裳觉得痛,不断地喊痛。
眼泪水沾湿了她的睫毛,一颗颗跌落下来。
她痛,是真的痛,心很痛啊……
司空泽野眼睛发红,头猛地扬起,看着车顶,看着窗外,又低头看着白云裳……
似乎是不知道该把这苍凉的目光到底放在哪里才好。
不管看着哪里,他才痛,更痛……
“云裳,哪里痛?”他抓住她的手,撕裂的声音在胸口震响,“告诉我,哪里痛?”
白云裳什么也听不见,身体阵阵发着抖,只会低喃说痛……
到了医院,忙上忙下的检查,司空泽野就像一只陀螺,被鞭打着,抱着白云裳到处跑。
汗水顺着他的英挺鼻梁滴落着。
他双臂僵了,双腿也开始麻痹,马仔几次想要帮忙,都被他威严的神情震住。
到了傍晚,白云裳的各项检查才终于结束,躺在床上,接受治疗。
针头从白云裳的手背上刺进去,她忽然动了一下,眉头皱起。
司空泽野恼然低吼:“轻点,没听到她说很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