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奇幻十七纪历史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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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快到了。”半身人稍微从车窗里探出头,“噢,如果没记错,过了神殿就到法师协会。”

法师忙着阅读他的羊皮卷。而另一位较年长者则若有所思地看着神殿入口处的两座狮鹫雕像,“比想象中要低调很多。”来自南大陆的法师说道,“在格兰斯,教廷甚至比王宫更让人惊叹。”

商人说道:“奥玛斯,这里是西萨迪斯。”他做了个手势,法师猜测这也许是说教廷在这块大陆上的威严并不像人们想象中那样令人敬畏,而教廷之下的各类神殿分散在城市的各个角落——这也和安卡斯大陆不同,在那里,神殿总是试图扎堆,而很多城市的中心就是由一座座大大小小的神殿建筑。

“我想那是爱德丽菲斯的神殿。”夏仲不知何时也加入讨论,他指点着两座威武的狮鹫石雕,“看它的爪子,上面抓着撒马尔树枝。”

然后半身人的声音有了一个微妙的停顿,“我想,”他犹犹豫豫就像拿不准注意般看着法师之一,“那好像是卡列特牧师?”

法师们立刻将视线齐齐投向商人示意的方向。然后亚卡拉以一种介于惊讶和冷淡之间的情绪说:“她出现在这里并不奇怪。”法师的意思是,那位女孩本就是生命女神的牧师。

“精准。”夏仲冷笑,“除了你漏掉的另外三个人。”

沙弥扬人吩咐车夫临时停车。除了有些诧异之外,西格玛车夫顺服地将马车停在了离神殿不远的地方。

“她上去有麻烦。”半身商人摇摇头,“围住她的可不是一般人,灰色的法袍,黑色的手套,还有挂在要上的链锤。父神保佑那位可怜的牧师,这是教廷神圣裁判所的执事牧师。”

马车突兀的停留引起了对方的注意,三个人中有一位向他们的方向走来。

“日安。”牧师冷淡地向车夫问好,随后傲慢地问道:“西格玛人,为什么不继续你的行程?”

“日安,老爷。”车夫惶恐地抓下头上的毡帽,他笨拙地从驾驶座上爬下来,紧张得双腿打颤:“老爷,是客人们要求停下的……”

牧师眯了眯眼睛,他抓下腰上的链锤。“先生们,让我们谈谈如何?”他嘴角的冷笑甚至让那个车夫看了也觉得不安。

半身人摊开手,“看来这是亚当弥多克的旨意了。”他推开车门走下去,但在他身后,两位法师连起身的打算都没有。

“卡列特发现古德姆了。”亚卡拉一直注意这女牧师的动静,“她看上非常惊讶,”然后他迅速改口,“也许应该说是惊喜。”

而夏仲已经站起来,“那位执事牧师看来快不耐烦了。”年轻的法师有些厌烦地说道,“所以我应该呆在旅馆哪儿也别去。”

沙弥扬人在他身后耸耸肩,“注定的一定会发生。”她简短地评论道。

灰袍的牧师瞪着半身商人,“半身人。”他冷笑道,“你在这儿干什么?”

古德姆无辜地挠挠脑袋。“阁下,”他用合乎礼仪的方式称呼道,“这儿既不是王宫的禁地,也不是神殿的内室,”半身商人选择无视对方涨红的脸,“我自走我的路,却被拦下来。”商人尖酸地在灰袍牧师的仿若怒火般的眼神中继续说道,“难道说阁下有什么指教?还是想对着萨苏斯的信徒传播爱德丽菲斯的教义?”

夏仲几乎忍不住要为半身人叫好。

“尖牙利齿缺乏廉耻的半身人。”牧师看来不打算与商人多做纠缠,“你自走你的路罢!这儿可没有什么值得留恋的景色!”他看上去恼怒非常又像是顾忌着什么,只是一味地驱赶半身人离开这儿。

如果没有法师们,或许熟人早已毫不犹豫地离开——即使对面是认识的人,但那总比不上自己的性命重要。

“原本是打算如此。”商人裂开嘴,看上去快活又热情,“可是萨苏斯保佑,谁让朋友出现在半身人眼前?”

法师在这个时候站到牧师的对面。“日安,爱德丽菲斯的信众,”他根据古老的礼仪优雅地向同为法职者问安,“爱德丽菲斯的信众,愿塞普西雅光耀护佑。”

对方看上去阴沉地可怕,但是即使勉强,他也依照礼仪还礼,“愿爱德丽菲斯之光照耀,塞普西雅的门徒。”

这个礼节被无奈地再次重复了一次。夏仲终于还是离开了马车,踩着咯吱咯吱作响的雪地走到学长和半身人身旁,沙弥扬人按照惯例落在他身后两安卡尺的地方。

“我们并无恶意。”亚卡拉强调自己并没有其他意思,“但那位年轻的牧师曾是同路者。”他轻描淡写地解释了双方的关系,“我们只是希望向她问好而已。”

灰袍牧师即使收起了链锤也紧张地按着锤柄,“感谢你的法师。”他生硬地说道:“但那位牧师令人遗憾地违反了戒律,我们奉命将她带回诺姆得雅山接受讯问。”

事情到了这里有了变化。

那位名为安娜·卡列特的牧师,风狼团的一员,法师们曾经的佣兵忽然撞开两位灰袍牧师的包围,拼尽全力向着两位法师跑过来!

她甚至撩起了累赘的长袍衣角,以最快的速度迈开步子奔跑。而在短短数息时间里被女牧师甩在身后的两位立刻反应了过来,一个立刻朝安娜追了过去,而另一位不断画着陌生的手势,显然在为施法做准备。

“夏仲·安博!该死的!你不打算做点什么吗!”女孩冲无辜的法师大声咆哮道,“看在尤里克的份上!”

亚卡拉深深地叹了口气,然后比学弟更快地念起了咒语,“缓慢,赫贝尔之慢行。”他比划着施法的动作,代表法术力量的蓝光猛地罩上就快要抓住安娜衣角的追捕者。

而夏仲在下一个瞬间则将那位惊怒交加的执事牧师定在原地,“律令,”他划出一个复杂的手势,“震慑。”为了防备对方豁免值太高,法师甚至将这个法术来上了两遍。

结果那位可怜人看来需要两轮施法时间(二十四个卡尔)才能从动弹不得的境地中解脱出来。

离法师们最近的牧师则是由沙弥扬人解决。这位女士干脆利落地给了神职者一记手刀,让他立刻躺倒在寒冷的学弟中。

安娜自顾自地冲上了马车,顺便拎上了已经吓呆的可怜的车夫,在女牧师下达更疯狂的命令之前,两位法师和沙弥扬,以及半身商人以最快的速度回到了马车上。

“离开这儿,去法师协会!”半身商人大声尖叫,过于刺耳的声音让其他人忍不住皱起了眉头,“立刻,马上!”

于是,这伙“凶恶的匪徒”将三位可怜的牧师扔在雪地里,然后趁着没人发现的空当逃跑了,只留下两行深刻的车辙留给事后才出现的生命女神牧师们。、

“好了,你总该说些甚么。”夏仲以很少出现在他身上的头痛向牧师询问道,“你们做了什么或者是你又做了什么?”

安娜狠狠地瞪了法师一眼,然后她转向亚卡拉,以尽可能端正的姿势向年长者说明:“如您所见,那位执事大人并未说谎,我的确被要求回到诺姆得雅山向裁判庭进行说明。”说到这里牧师的情绪有些低落,“就我为什么没能确保诺斯德费尔安全地到达铁堡神殿牧师的手中。”

两位法师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目光,“其他人现在在哪儿?”鉴于夏仲与安娜之间险恶的关系,亚卡拉决定由自己担任询问者的角色,“他们离开铁堡了么?”

安娜摇摇头,“不。我们,”她的脸色变得苍白起来,“我们离开旅馆以后先去了佣兵工会,然后阿里让希拉和努克呆在那附近的一个酒店里,他和我到神殿这儿来,将诺斯德费尔交给这儿的掌殿牧师。”

“嗯哼?然后有了麻烦?”

“是的,大麻烦……”女牧师苦笑道,“比想象中更为糟糕,”她的脸色逐渐红润起来——因为怒气,“也更为无耻。”

当牧师与荷尔人跨进神殿时,他们发现西格玛人早已在此地等候良久。

“当地的牧师一个也没出现,倒是直属于教廷的裁判所牧师和西格玛人呆在一起。”安娜咬牙切齿地继续说道,“我们甚至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阿里立刻被卫兵们捆了起来,而我则被没收了所有武器——也许是看在女神的份儿上,至少他们还稍稍懂得礼节。”

夏仲和沙弥扬人一直保持沉默,而谁也不知道前者究竟在想什么。

“那刚才怎么回事?”亚卡拉找到了最明显的那个漏洞,“我可不认为你们之间是友好而温馨的关系。”他指的是那三位倒在雪地中的倒霉鬼和安娜·卡列特女士。

女牧师耸耸肩,“他们打算带我离开这儿。不过执事大人也许太过轻视一向被认为是治疗者的姐妹,”她没有丝毫风度地撇了撇嘴,“竟然没有按照规定给我套上枷锁,很显然,此刻他们应该非常后悔。”

趁监视者不注意,女牧师飞快地逃出了神殿,虽然那立刻就被灰袍的执事追上,不过现在看起来,显然萨苏斯更眷顾女性一些。

“教廷和西格玛人做了交易,后者向前者承诺将支持教廷在西萨迪斯大陆的传教活动,尤其在荷尔人中间,而前者放弃与荷尔人的接触。”安娜非常沮丧,“更为严重的是,荷尔的某些长老似乎也涉足其中。”

“毫不奇怪,毫不奇怪。”亚卡拉摇摇头,“诺斯德费尔的价值也无法与整整一个大陆相比。”

“于是呢?你打算要我们做什么?”夏仲的声音恰到好处的响起,“看在那位死者的份上,我们救了你,并且打算为你找一个可靠的庇护者,不过我们没兴趣搀和进荷尔人与西格玛人,父神在上,现在还有教廷的游戏中去。”

安娜忽然诡秘地笑了笑。“的确如此,”她坦诚道:“我也并不指望一位塞普西亚的门徒能向着爱德丽菲斯的信众伸出援手,不过世事无常,如果有合适的价码,我相信法师并不介意客串佣兵。”

“说说看。”亚卡拉简单地说。而夏仲则不予置评。

女牧师的嘴角玩起最合适的角度,意思是,这让她看起来非常具有爱德丽菲斯的牧师气质。她微微一笑。

“诺斯德费尔,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