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夕见过皇上!”我站在门外,轻声行礼。
里面没有动静,皇上没有回答,甚至连头都不曾抬一下,他就真的如此无视我了吗?他轻漫的态度令我非常不快,不过,也无奈,他是皇上,他最大,我们做臣妃的,就算他给的脸再冷,也是要用滚热的脸去正视,去膜拜。
“嗯、、、”他不理,我打算继续叫到他理为止,于是,润了润喉,我把音量提高:“竟夕见过皇上!”
“朕听到了!”这一次,他意外的回答了,只是声音过份的冷漠,淡淡的,没有感情的味道。
他有反映就好,最怕的就是我喉咙喊哑,他也不支一声。我上前走到他的面前,平静的开口:“我娘病了,我想回府去探望她!”
“嗯!”一声淡淡的声音从他口中发出,我微微惊讶,答应的好干脆!
“皇上答应了?”怕是我听错了,于是强调性的问一句。
“嗯!”再次的冷淡令我微微惊喜,看来他是惜字如金了,也很可能是太不想看到我,所以见了面也不想多说几句话,可正所谓,话不投机,半句多,看来,我们已经达到这种境界了。
“谢皇上,竟夕告退!”得到允许,我感到很兴奋,却又很纳闷,皇上今天的言行为什么怪怪的?好像在压抑什么怒气一般,龙冠下俊美如玉的脸也黑黑的,谁惹他发火了吗?
待我走到门口处,身后又传来他说话的声音:“回到相府,顺便替朕问候相爷,就说朕感谢他送了两个美丽的女儿侍候朕的身边。”
我一怔,脚步顿住,回过头去看皇上,他这话是什么意思?威胁警告的意味很浓哦!皇上依然低沉着头,冷眸一眨不眨的盯着手中打开的书册,如果不是亲耳听到他刚才说话,我也许会想他是看书看的入迷了,所以良久都保持着这个姿势,可是,他的话明明有着另一种味道,一种爆风雨来临前压抑的平静。
“我会把皇上的话如实相告,不知道皇上还有没有其他的话要交代?”他如此平静的反映让我惊慌,皇上是不是查出了什么?要正面与相府冲突了?
“没有了!”低沉的嗓音冷冷的响起。
“哦,那竟夕告退!”我怔了怔,大步出了殿门。
等候在门外的允凡一见到我出来,赶紧跑上来问道:“小姐,怎么样?皇上答应你的要求了吗?”
“答应了!”我轻轻的回道。
“哦,那小姐怎么不高兴啊?是不是又出什么事儿了?”允凡见我表情如此的凝重,好奇的问道。
“没事,我们回宫准备回府的事情吧!”我没有回答她,只是沉声道。
“好的!”
回到落夕宫,我坐在桌前愣神,刚才皇上的话在脑子里不停的回荡,一定是相爷做了什么令他恼火的事情,所以才会对我那般的冷落忽视吧,又或者皇上的用意根本就是因为要我带那几句话回府,才允许我回府的吧!
哎呀,真乱,为什么他们的恩怨,我要如此牵肠挂肚呢?如果换作以前的那个人我,也许会选择冷眼旁观,谁生谁死,与我无关,可是,现在的我却没有那时的冷漠与洒脱,我在三娘的身上找寻到纯纯的母爱,那是一种别人无法给予我的亲情和满足,对于相爷,虽然我的好感是因为那天他对我说的那翻话,所以让我对他的态度大大的改观,没错,他疼爱的方式有点让人难于接受,可说到底,他也是在为自己的女儿着想,他不希望自己的女儿受苦。
唉,如果无情该多好啊,为什么世间会有这样一种无形的东西存在,割除不去,所以心心念念。
我的眉头皱了又舒,舒了再纠,怎么也理不清楚自己现在的立场,我多想就这样离开算了,在听到赤影到府上找我的时候,脑子里就有这样的念头一闪而过,经历这样繁锁的事情,我好怀念王伯和小东,王伯和我现代那个王伯很像,慈眉善目,令人安心,小东,一个温驯的乖宝宝,总是惹人疼爱。
一走了之是不负责任的,念头还没有起,就被一句话挡了回去,没错,我已经身在这个圈套里了,要挣脱唯有网破的那一天,可是,那一天的到来,我真的不想看到,相府会灭吗?
“怎么愁眉苦脸的?听说皇上已经恩准你回府探亲了!”我独自沉思中,一声轻悦的女声自门外响起,一看竟然是林竟如。
“没有,只是在烦恼天为什么这般冷了!”我站起来,巧然笑道。
“哦,妹妹不像是感风叹月的多情女子啊,怎么也悲春作伤秋起来?”林竟如自认为对我很了解,微嘲道。
“唉,人总是会改变的嘛!”我淡笑道。
“改变当然会改变,可是改变的太快了,难免令人适应不及,你这次回府,是不是大哥跟你说你娘病了的事情啊?”林竟如径直坐下来,语气冷淡道。
“嗯,大哥也去找你了吗?”
“没有,我和大哥的感情没有小妹你与他来得深。”林竟如回答的很干脆。
“哦!”是自己人缘不好,还说的理直气壮,真不知道林竟如一天到晚在想些什么?相府就快面临灭门了,她还好闲情的在皇宫里争风吃醋,真是不知何为忧患啊,我都忍不住替她感到悲哀。
“你是怎么回事,你不是说皇上要出游几天的吗?还没走出皇宫三百米,忽然又调转头说不去了,害得我准备了一个晚上,真是气人!”林竟如终于说到正题上了,我看她这次来找我,也是因为那天出游未成功。
“啊,这个嘛,我也不太清楚,皇上自有主张!”我轻巧的避开这个话题。
“就是啊,皇上的心思真是令人难于猜透!”林竟如气的红唇轻咬,姣怒不已。
“二姐,别气了,你的美丽,皇上早晚有一天是会发现的,再说了,皇上不是已经很宠你了吗?这后宫之中,贵妃的级别是最高的啊!”我装模作样的安慰道。
“这算什么嘛!我要的不止这些,可是,不管人家付出多大的努力,总也挽不住皇上的心,我不禁有些沮丧了,小妹,你说你多好啊,没有爱上皇上,自己又轻松自在!”林竟如对着我猛发怨念。
我不由的一惊,爱上皇上?这当然是不可通报事情,就他那变化无常的臭脾气,还有总是动不动就神出鬼没的乱吓人,我怎么可能爱上这样一个没水准的男人,我现在满脑子都是我家小朋友他爹了,这次回相府,不知道能不能碰上他,如果碰上了,我说什么也要把他留住,我要他认了我们的小孩子。
“小妹、、、”
“呃!”我猛然回过神来,歉意道:“对不起,刚才走神了,二姐要跟我说什么?”
“我说你啊,总是动不动就走神,你如果真的那么喜欢寒王爷,刚才叫皇上把你赐给他当王妃好了,总比关在这个冷清的地方受罪强!”林竟如气呼呼的道。
“啊、、什么,不可以,千万不可以啊!”林竟如又想歪了,我对寒王爷并没有感情啊,只是谈得上朋友罢了,如果皇上下赐给他,那又是一道天大的难题了。
“什么不可以,你害臊什么啊,你如果不好说,让二姐替你出头,这下准可以了吧!”林竟如自作主张的笑起来。
“二姐,你千万不要去跟皇上提这件事情,我与寒王爷这样就很好了,真的够了!”我吓的脸色都白了,要是真提出来,皇上又要怎么想我了?本来我不过是他与寒王爷争夺的一颗棋子,他又岂会把我白白送还给寒王爷呢?
“好什么好?够什么够?小妹,平时看你胆子蛮大的,怎么一遇到感情的事情就变得这么胆怯了?这事就这样说定了,我走了,你等我替你好事办成,你看着要怎么感谢我吧!”林竟如边说边起身往外走,嘴里还扬起一抹得意的笑容。
“二、、、姐、、等等!”我追出门时,她已经带着一伙宫女走远了。
天啊,林竟如怎么是这样一个人,唉,算了,也该让她吃吃苦头了,不然她真的太悠哉了,竟然管起我的闲事来。
我低叹口气,转身往回走。
“小姐,该准备的都准备好了,何时起程?”过了不久,允凡回来了。
“礼品都准备好了吗?”我有气无力的问道。
“准备好了,都是上次封赐时,皇上赐给小姐的物品!”
“哦!那尽早吧,现在天时正好,就现在起程!”我看了看天色,午后四点多钟了吧,没有太阳的天空,总是染着一层灰色。我把身上的衣服裹紧一点,这次回府,又将是怎样一种场景呢?
回府的轿子一摇一摆的出了皇宫,我仰头坐在轿子里,眼睛瞪着轿顶发呆,脑子里,天马行空的想着一些不着边际的事情。
现代的爷爷和爸爸他们在干什么呢?以前因为我的关系,爷爷不准爸爸再续娶,那我死了,爸爸应该又另外成立了一个家庭吧,我希望那个家庭不要再发生像我这样悲惨的命运了,不过,以爸爸花心不改的性格,除非那个女子能忍,能睁眼闭眼不去管,要不然,也幸福不到哪里去。还有爷爷,那个一直疼我,却总也得不到我原谅的老人,他会因为我的自杀而内疚吗?
许多的问题,找不到回答,我干脆不再去想,收敛心思,相府已经到了。
由于没有提前通知,所以回到相府的时候,没有人迎接我们,直到我进了府,一些丫环才急急忙忙的跑去通报。
相爷是第一个走出来的人,他看到我,眼里泛起一丝欢喜,我看着他,发现他一下子老了好多,两边的头发已经白了很多,是因为事情太操劳的原因吗?
“爹!”我轻轻的叫他。
“嗯,回来了,怎么不事先通知一声,好让爹有个准备呢?”相爷从怔愣中回过神来,轻责道。
“没事,只是一时想起就回来了,爹,最近还好吗?”看到他这副样子,我不由的心痛,爹是上一朝的要臣,可自从年青的皇上登基之后,他就失去了很多的东西,一代皇朝一代臣,也许相爷已经没有原先的辉煌了。
“还行吧!你回来是想看你娘的吗?她在房间里,你去看看她吧!回头,我找你有点事情。”相爷轻声道。
“好的!”我在丫环的带领下,朝着三娘的房间走去,一进门,就闻到浓重的药味,三娘躺在床上,脸色苍白无血,一见到我,激动的从床上坐起来:“夕儿,真的是你吗?你回来了!”
“娘!”看到她被病魔折磨的这么消瘦,我一时心痛,忍不住低唤出声。
“夕儿、、真的是你、、娘总是等到你回来了!”我冲上前,一把抱住三娘瘦弱的身子,心疼的不知如何是好。
三娘为什么会病的这么严重?为什么林伟扬今天才来通知我?
三娘激动的泪如雨下,她紧紧的抱住我,哽咽道:“夕儿,看到你娘就心慰了!”
“娘,你的病怎么如此严重?为什么你不早点通知我呢?”我难过的说道,泪水已经隐忍不住落了下来。
“娘不想让你担心,本来你爹很早就想告诉你的,是我一直要她不要去打扰你,你现在已经是皇妃了。”三娘颤抖的放开我,看着我泪流满面的脸,笑道:“夕儿,娘最大的心愿只想你有一个好的归突宿,你现在过的开心吗?”
“我、、我很开心!”有苦难言的滋味不好受,可我不想让三娘担心,她已经经不起任何的打击了,我怕说出来,她会承受不住瘦弱的病体。咽下苦楚,我轻笑道:“娘,夕儿很幸福,你不要再担心了,允凡,把千年人参拿去替三娘煎药喝!”
“是!”允凡应声,急急的出了房门。
“夕儿,不要破费了,娘的身子娘自己清楚!”三娘虚弱的叹了口气。
“可是,夕儿要的是你健康长寿啊!”我痛苦的望着她道。
三娘伸出瘦成骨架的手指,轻轻的握紧我因为难过捏成拳的手,她轻声安慰道:“夕儿,不要哭了,娘已经活了一大把的年纪,足够了!”
“娘,你还很年轻,才三十多岁,怎么够呢?”妈妈一走就是十年,那十年的孤单我已经忍受够了,现在好不容易有了三娘代替她来爱我,照顾我,如果连她也走了,那我真的会痛苦死的。
“好了,不要谈这些不开心的事情,娘想听听你在皇宫里的生活,来,可否说给娘听听?”三娘拉住我的手,轻声道。
“嗯,娘想听什么呢?”见三娘好不容易有了点喜色,我也收紧悲伤,轻轻的问。
“随便说说,只要是让娘知道你是开心的就好!”三娘深陷的眼里流露出期待的希望。
“好的!”
为了能让三娘安心,我编了整整一个下午的故事,那些对于我来说遥不可及的欢乐,我竟然能用言词说的这么轻松自在,连我自己都觉得惊讶,也许,在我的内心里,是渴望那种幸福吧!
临近傍晚时分,三娘说她很困,想睡一觉,我不敢再打扰她的休眠,便退出了房间,看着她因为生病变得苍白的削瘦的脸庞,我痛的心都在颤抖,上天真的那么不公平吗?我好不容易找到的母爱,也要被硬生生的抽走?
无声的泪水滴在我的心里,痛再次袭击,我差点站立不稳。
“小姐,你还好吧!”允凡急急的上前扶住我,关切的问。
“没事,我现在想去见爹!”我强压住内心翻腾的痛楚,转身朝着爹的书房走去。
允凡没有跟上来,只是站在身后看着我,我进了书房,看见相爷坐在哪里出神,我进来了,他也没有发现。
直到我轻轻的叫了一声:“爹,我来了!”
“夕儿,你来了啊,坐吧!”相爷沉了口气,对着我说道。
“爹,是不是皇上对你施加压力了?”我走上前,关切的问道。
“是啊,来、、你先坐下,听我说明原因吧!这次是真的临头了!”相爷脸上露出惧怕和不安。
“怎么了?”见状,我不由的好奇。
“你知道吗?当今皇上其实并不是先帝推崇的皇上,是他通过一种强硬的手段夺取了太子的皇位。”相爷缓慢的道出真象。
“什么?那谁是太子呢?”我惊讶出声。
“寒王爷是太后的亲生儿子,也是先皇封立的太子,不过,由于寒王爷个性随和,志愿并不在当皇上,所以因为这一点,太后和皇上都很担心,可没办法,寒王爷不想当皇上,谁也不能强求,所以在先皇这世之时,草草的先了当今皇上凡殿月急急上任登位。”
“这件事情有什么不对吗?寒王爷不想当皇上,那江山易主给凡殿月很合理啊!”看来,我对凡笑寒的认识又更深了一层,有皇帝竟然也不当,那他不是脑子坏了,就是真的喜欢随性。“不对啊,听爹说,寒王爷不是又想跟皇上抢皇位吗?那就说明寒王爷并不是真的不想当皇帝啊!”
“就是因为这一点才使人为难啊,寒王爷想抢皇位,是为了太后,太后这几年一直深感不安,再说当今皇上对她并不尊敬,所以如果寒王爷不当皇上,那太后一位也保不了多久便会被废,所以太后处心积虑,方法用尽,终于让寒王爷点头替她去争回这个原本属于他自己的位置!”
“可现在凡殿月已经是皇上了,你们这样做是要杀头的啊,爹,你有没有想清楚,为什么要帮助太后去干这种危险的事情呢?”我真搞不懂,皇上已经是皇上了,就凭太后一句不安,就要凡笑寒和爹去拼命吗?这也太不值得了。
“我们不是谋反,而是在等待一个让皇上下台的机会!”相爷沉声道。
“什么机会?”我愕然睁大眼。
“你知道吗?先皇在死之前曾留下上份遗召,意思是说如果当今皇昏晕无能,就以此召召告天下废立其位。”
“有这样一回事?那份遗召在哪里?”我更是好奇了,想不到还有这样一个内幕大消息。“如果让皇上知道这件事情,那他不是会想尽方法去偷取这份遗召以除后患?”
“按理说是这样子的,而且,我相信皇上也已经知道这件事情了。”
“爹怎么可如此肯定?那份遗召在哪里?”
“那份遗召就在爹的手中,而相府连续有人假扮刺客进府,应该就是为了偷取这份遗召吧!相信这些人手都是皇上派来的。”
“什么?”我顿时站立不稳,急急道:“爹,你确定那些刺客是皇上派来的人吗?”
“是的,刺客个个身手不凡,我怀疑是宫中侍卫,而且应该都是皇上身边亲近的人!”相爷肯定的说道。
“那么、、、那么、、爹知道皇上派了那些人来吗?”我已经头晕目眩了,想不到啊,想不到那些人竟然是皇宫里的人,那么,他呢?他也在皇宫了?会是谁?会是谁?我感觉胸口窒息的快要不能喘气,如果不是爹告知我这些事情,我想,我还傻傻的以为那个人是江湖上的盗贼呢,现在肯定了,那个人在皇宫,那么、、那么就好找了!
“具体是谁,爹也不清楚,不过,夕儿,爹不希望你去查找这些人的真实身份,今天爹说的这些话,你只当听听,不要认真!”
“爹大可放心,我不会认真的!”我当然要认真了,我要睁大眼睛,认认真真的查出那个人的身份,然后、、、我要撕了他,可恨的男人!
“这样想,爹就放心了!夕儿,皇上已经查出爹多年前的一桩旧案,相信不久后,爹就会被抓伏法的,到时候,我最担心的是牵连到你和如儿!”
“爹,既然这样,你为什么不逃走?”
“我能逃到哪里去呢?爹想通了,反正也逃不了,大不了就是一死,不过,相信皇上应该为了不打草惊蛇,他不会对相府上下其他的人动手的,我一个人死就算了!”
“爹,你怎么可以这样想呢,如果你死了,那相府上上下下五十多的人命,要依赖谁去生存!”我急切道。
“我已经在慢慢谴散他们回家去了,相信不久后皇上就会下令来抓我,到时候,我会安排你娘和其他几位夫人的住所。”
“爹,你真的已经决定了吗?”我心里沉沉的,难过的不知如何是好:“爹,二姐是皇上最宠的妃子,相信由她去求皇上,皇上一定会留情的。”
“不可,千万不可,夕儿,此事不能让如儿涉险,我已经在担心会不会牵连她了,如果她去求情,皇上一定会责怪她的!”
“那么、、、我去!”我想也不想的脱口说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