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一下子跌至零点,他气怒的黑眸里,满满的失望与受伤,现在,他终于明白,刚才的那一切,不过是我演的一场戏,一场令他正视自己真心的戏。
我裹着白色的棉被,缩在一床的角落里,脸色渐渐归于平静,相对于他眼里的痛苦与复杂,我就像是一个犯了错依然不知悔改的小孩,无辜的大眼里写满着坚定和另一抹难懂的异色。
“林竟夕,你无非就是要朕说出那三个字吗?”瞪视良久,他忽然自嘲的失笑起来:“朕竟然被你骗了!”
“皇上,对不起,我迫不得已!”他凄怆的笑容里,是我不愿看见的失望,我垂下头,低低的道。
高大的身躯蓦然一晃,竟然有些站立不住,滴落的水珠顺着紫黄色的龙袍掉在地上,床前湿了一地。
他忽然合上眼,声音低哑难受:“如果那三个字那么重要,需要你以死相骗,朕就如你所愿。”
我不语不言,目的达到了,却没有想像中的兴奋与欢快,反而深深的自责,这样欺骗他换来的自由,竟然如此的沉重。
“走吧!朕不想再看到你!”他紧握的拳蓦然松开,他拖着湿透的身子,缓缓的步出了门。
望着他失落受伤的身影,内心深处竟然升起一股难言的情绪,难道,我错了吗?我也是为了自由才会想此下对策的,我真的做错了吗?
松松的吸了口气,我没有丝毫犹豫,拿过放置一旁的衣服,一件一件的穿了起来,整理完毕后,正找算出来。
却看见一个人影急急的冲进来,是一身喜袍的凡笑寒,他怔怔的看着我,低唤道:“夕儿,你没事吧!”
我轻轻的笑了笑:“没事,谢谢王爷关心!”
“你和皇上吵架了?”他急急的问道。
“没有!”凡笑寒不知道我和皇上之间存在那样可笑的赌局,所以,他一定看到刚才皇上落寞离去的身影吧!
“皇上回宫了!”凡笑寒忽然道。
“什么?”我脚步一顿,急急的看着他:“皇上什么时候走的?”
“就在刚才,他都没有换衣服就带着人回宫了,所以,我以为你们吵架了!”凡笑寒怔怔的回道。
“哦,我知道了!”皇上究竟在干嘛?衣服也不换,他也是全身都湿透了啊,这样生病了可怎么办?没有多想,我提起衣服就往外冲,身后传来凡笑寒急急的呼唤:“夕儿,你要去哪里?”
“我要回宫!”我急切的丢下一句话,就往大门外冲。
凡笑寒身形一闪,挡在我的面前,温声道:“这里离皇宫还有几里路,我叫人送你回去,你这样一个人走,我不放心!”
“谢谢!”我感激的看着他,他深深的望着我,转过身,叫来一队人马:“护送情妃娘娘回宫!”
“是!”那群人恭敬的回道。
凡笑寒转过身,我看见他俊美的脸上有些微的红润,额际有细细的汗珠,他应该非常的忙碌吧。
“夕儿,不管发生什么事?一切有我!我会保护你的!”他一步上前,在大门外,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把我紧紧的抱在怀里,耳边是他宣誓般的低沉嗓音。
我怔住了,急急的推开他,安心的笑道:“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
“情妃娘娘请上车!”一辆马车急急的驶过来,一个低低的声音响起。
“王爷,我走了,还未来得及喝你的喜酒真是一大遗憾,不过,下次见面,要记得补哦!”我故作轻松的玩笑道。
凡笑寒温柔的看着我,眼里一闪而过的忧郁,让他看上去笑的有些免强:“不会忘记你的!”
马车轻轻的离开了,我轻轻的掀开车帘,看见辉煌的大门外,一抹喜色的身影清然伫立着,那醒目的红袍,竟然是那样的耀眼,我看着他,他的目光一直追随着马车,久久未曾移开。
“情妃娘娘,为什么不留下来喝王爷的喜酒呢?”转了个弯,直到那抹身影完全消失,我才把帘子放下,就听到车夫可惜的在问。
“哦,因为有事!”我匆匆的回答一句。
“情妃娘娘,有一件事情,在下不知道能不能问你?”前面的侍卫沉声问道。
“什么事?”我现在心也乱乱的,于是心不在焉。
“皇上和王爷,谁在娘娘的心目中占有更重要的位置?”侍卫似无意又别有用心的问道。
“为什么这样问?”我怔愕了一下,轻轻的回答。
“王爷一定比皇上更在乎娘娘吧!”隔着厚重的布帘,我看不到前面赶车的人长的什么样子,但从他的问话中,我可以肯定他是凡笑寒身边重要的侍卫。
“我没想过这个问题!”我有些无趣的回答。
“刚才娘娘落水,王爷扔下新娘子,不顾一切的跑出王府替娘娘找寻大夫,那种焦急的神情,是我头一次看见王爷如此的慌乱无措!”侍卫的声音很轻。
“什么?”我重重的一颤,寒王爷为我找寻大夫?他怎么会、、、、难怪刚才看见他额前竟然出了那么多的汗水,原来他竟然替我找大夫去了?
刚才我还以为是他太忙碌了呢,原来、、、心里的某处地方忽然一痛,眼角忽然有泪滑落,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凡笑寒?我不值得你等候,我不值得啊!
泪水滴滴而落,我握住嘴,努力不让自己哭出声来,从来不知道哭泣的滋味原来也可以这么难受,凡笑寒,你真是傻瓜!
到了宫门口,马车缓缓停了下来,前方传来侍卫轻轻的声音:“在下只能送娘娘到此!”
“谢谢你!”我低着头,轻轻的说了一句,然后就急急的冲进了宫门,我甚至害怕见到那个侍卫的脸。
我一路哭泣着跑回冷宫深院,刚好碰到被皇上强硬留在宫里的允凡,我回来的时候,她正蹲着身子在池塘边发呆。
见到我回来,她先是一怔,而后便欢喜的跳起来:“小姐,你怎么这么早回来?你快来看,今天早上,王公公带了一伙人,送了好多的鱼过来呢!”
允凡可能是太激动了,并没有发现我红肿的眼睛,而是拉住我往池塘的方向跑去。
“王公公说,这是皇上要人送过来的,我想皇上是想给您一个惊喜!”允凡边拉着我的手,一边欢喜的说着。
我往池塘里一看,新注入的水池里,游动着很多新品种的金鱼,那一条条慵懒自由的鱼儿,在阳光下,显得生动活泼,那一款一摆的尾巴,轻轻的划开水面,浮了上来,仿佛在与我对看,正欢快的吃着鱼食呢。
看到这里,我的心不由的一窒,紧窒的感觉让我心口一阵难受,我下意识的伸手按住胸口,不让那种呼之欲出的痛苦涌现。
“小姐,你怎么了?哭过了?眼睛肿肿的,谁惹你生气了吗?”允凡一抬头,看见我脸上未干的泪痕,她一惊,急切的问道。
“一切都该结束了!”我呆呆的望着游动的鱼儿,露出一个凄婉的笑容:“允凡,你知道吗?我获得了自由,我可以像那些鱼儿一样,自由自在的生活了!”
“小姐,你在说什么啊?”允凡见一副失魂的样子,急的眼泪都出来了:“小姐,究竟发生什么事情,你不要吓我!”
“没事!”我嘴里倔强的说着,眼泪却不争气的滴下。
“小姐,你哭了!”允凡吓的一惊,着急的不知如何是好!
“允凡,为什么在得到自由后,心还会那么的痛?我不是该高兴吗?不是该庆祝吗?”我抬手拭去脸颊的泪水,哭的像个小孩子一般。
“小姐,你不要哭,不要哭、、”允凡慌的失了分寸,轻轻的安慰道。
“不是这样的,我应该洒脱的离开的!”我伏在允凡的肩膀上,哭的不能自我。这种感觉好难受。
允凡虽然着急,却不知道要怎么安慰我,只是静静的任由我哭泣,直到我停止流泪,她轻轻的扶住我的身子:“皇上答应让小姐出宫吗?”
“他说他再也不想看见我!”我吸了吸鼻子,低低的回道。
“皇上怎么会说这种话呢?小姐,这一定是误会!”
“不是,这一切都是事实!允凡,也许,我明天就会离开皇宫,你照顾我这么多的时日,我还没有好好的感谢过你!”我诚挚的握住允凡的手,轻声道。
“小姐,这不可能、、、我去见皇上,我要皇上把小姐留下来!”允凡激动的说道,转身就想离去,我急急的拉住她:“不要去,这是我的选择!”
“小姐,你明知道你怀有身孕,你怎么可以出宫呢?”允凡激动的叫道。
“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我更要离开这里,允凡,听我说,如果你希望我不会为难,就不要去好不好?”我的头已经很乱了,我不想她再去生是非,相信,皇上正处在暴怒中,允凡去了,只会被他的怒气所波及。
“小姐,你真的打算离开皇宫吗?你要想清楚,这个地方是女人一生的梦想!很多人想进来都进不来的!”允凡切切的看着我,眼里满是婉惜。
“我知道,我也是身不由己!”我低低的回答。
“皇上那么在乎小姐,怎么忽然这么无情做出这种决定呢?”允凡替我感到不值的。
“什么都别说了,反正我去意已决!”我疲惫的叹了口气,忽然想到一件事情:“我想去看看二姐!”
“小姐,你还是别气了,我看如妃正在气头上呢!”允凡急急的拉住我,小声道。
“她气什么?”我怔怔的问。
“当然是因为你今天和皇上出宫参加寒王爷婚宴一事啊!”
“这、、不管了,这件事情很重要,我必须要跟她说一声!”虽然不知道林竟如会怎么对我,可我既然争取到了这个机会,总是要让她知道一下,如果她不愿意随我离宫,我也不会强人所难的,反正,各人有各人的选择。
我拖着疲倦的身子,来到泽凰宫,这里是林竟如的居住的地方,当今贵妃的住处果然别有一番华丽,我在心里不由的叹息。
进了宫门,宫女对我的态度很是冷淡,不过,碍于身份,她们只是敷焉的行了个礼,然后我叫她们进去通报一声,我要见林竟如,她们也行动迟缓的,似乎极不情愿。
我看在眼里,气在心里,林竟如手下怎么有这样一批不懂礼数的宫女呢?
正当我环顾四周环境时,里面传来林竟如冷淡的声音:“你来干什么?”
看来林竟如是真的生气了,原本姣丽的容颜黑黑的,看我的眼里多出一抹恨意:“你不是和皇上去了寒王府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二姐,我有话要跟你说!”我也不跟她罗嗦,直言来意。
“我和你没话好说!”林竟如冷哼一声,转过脸去不理会我。
“你生气了?”我不由的苦叹。
“我在替你打报不平,你却跑去和皇上赴宴,我的立场在哪里?”林竟如气怒的瞪着我。
“我、、、我和皇上不是你想像的那样啦,你不要生气,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说明白,爹在我进宫前要我想尽办法带你离开皇宫,如今,我终于说服皇上让我们离开了,二姐,你会跟我离开吗?”我坦白的问道。
“你说什么?”林竟如一怔,上前几步,盯着我道:“我为什么要离开这里?”
我看了看身边的宫女,林竟如意会,对着身边的宫女道:“你们退下吧!”
“是!”宫女轻轻的退了出去。
“说吧,你今天发什么疯?”林竟如不以为然的坐到椅子上,瞪着我。
“这件事情,我也不太明白,但听爹的意思,我们只有出了皇宫才能安然的生活、、、、”
“无聊!”我话还没有说到一半,就被林竟如打断:“我在皇宫好好的,为什么要出宫?”
“你先听我把话说完嘛,急什么?爹之前有告诉我,他正和寒王爷进行一向密秘的事情,这间事情如果处理的不好会有杀头的可能,所以,爹要我们找机会逃命!”
“无稽之谈!”林竟如不以为然的看着我认真的脸,忽然笑起来:“林竟夕,你在玩什么把戏?爹和寒王爷难不成是密秘谋反吗?你不要这么可笑好不好?爹那么忠诚的人,怎么可能做这种事情?”
“你不要不信,这事是真的啦!”我有些无可奈何,在来之前,我就知道这将是一项非常困难的事情,要林竟如离宫,这绝对不可能。可是,一些内幕消息,我又不能向她讲清楚,以她的性格,绝对不会相信的。
“好了,你要走就走,不要来这里拖累我!”林竟如烦躁的挥挥手。“我不知道你有什么目的,但林竟夕,我可告诉你,你不要以为你自己讨厌皇宫生活,就以为别人和你一样,我既然进了宫,就不打算出去了,直到我死在这里?”
“唉,算了,反正你是不会相信我就是了!”我忍不住低叹口气,正待转身离去,忽然看到门口度进来一抹高健的身影,心下一惊,急急忙忙的想逃离,却还是避之不及,被他撞见。
皇上冷冷的看我一眼,就把目光移到林竟如的身上去。
“臣妾见过皇上!”皇上的驾临,令林竟如喜上楣稍,急急的低下头行礼!
“在谈什么?”皇上冷淡的问,目光始终未放到我的身上来。
“竟夕告退!”见到他的那一刻,我还是有些微痛,想想自己竟然用苦肉计骗得他的真心,害他拖着一身湿衣服回到宫里,现在又被他碰见游说林竟如打包出宫,他肯定是恨透我了,所以,我很识像的退离。
低垂着头,左等右等就是等不到他的回答,无奈,我打算自主消失,心里却忍不住埋怨,为什么坏事都让我一个人做了,唉,真是倒霉。
“皇上、、唔、、、”脚还未踏出门,却听到身后林竟如低低的呻吟,僵着脖子回过头,一场火热的激情戏码悠然上演。
看得我心潮澎湃,天啊,这会不会太直接了,拜托,房间里还有第三个人的存在耶,虽然,我打算主动消失,可他们也不能无视我的存在啊?我也有眼睛,有耳朵,能看能听,这样影响多不好啊!
看到如此脸红心跳的激情之吻,我逃也似的窜了出来,一阵风过后,我已经走上了回冷宫的路了,心里气愤难消,这算什么?这算什么?皇上是有意要做给我看的吗?以为我会吃醋吗?哼,他也太小看了我,他真当自己是什么绝世大美男了?
真是越想越气,他这分明是想气死我嘛,唉,不要生气,我应该冷静下来,不能被他气着。
我扶着胸口,低低的安慰自己。
“朕说过不想看见你,你怎么还在宫里晃荡?”我前脚未走,身面忽然传来脚步声,接着冷冷的话带着警告意味。
“我马上离宫!”不会吧,皇上动作也太迅速了吧?我苦下脸蛋,急急的回道。
皇上如一阵风般,吹起又消失,他快步超过我,然后急急的转过回廊消失不见。
我扶着胸口,刚才的气未消,被他这么一惊吓,就更难于平顺了!
如游魂般飘回冷宫,见允凡呆呆的坐在池塘边,看见我,脸上有哭过的痕迹,她跑上前来,急急的拉住我:“小姐,你不要走好不好?”
“不行,我必须离开,而且,就是现在!”刚才皇上冷冷的警告犹在耳边,如果我不快点动身,说不定他会气的杀了我。
“小姐、、、”允凡哭叫起来。
“不要这样,又不是生离死别,别哭了,我进屋去收拾东西去了,你帮忙一下!”本来还有点不舍的心情,因为看到皇上和林竟如那缠绵的一吻,理智瞬间回归,我越发的想要快点离开这地方。
“小姐、、”允凡还在哭泣,我知道她不舍得我,可是,这又有什么办法呢?
我其实也没有什么东西要整理,皇宫里的衣服过于华丽,也不适合出宫穿,所以,我只好把皇上赠送给我的一些贵重物品打包起来,还有就是皇上赐给我的一些赏银,足足几百两,都是支票,我把这些钱都收好,感觉怪不好意思的,说好断绝一切来往的,却还用他的钱,不过,不用他的钱,我就要饿死街头了。
“小姐,你要回府看看吗?”允凡一边帮我打包,一边轻声问道。
“我暂时不想回去,我想去一个地方!”三娘已经去了,相府再无我留恋的地方,所以,我打算卷着一包银票远走高飞。
“那小姐想去哪里?”允凡担忧的看着我。
“荷院!”我轻笑着回道,没错,荷院有王伯和小东,他们应该会很欢迎我的加入吧!那里,我已经把那当成是我的另一个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