裝古和乌桑两人修为相当,蛊术也不相上下。历史上,他们两个部落为了土地和资源争斗无数次,各自死伤不少,谁也奈何不了谁。
因此,在又一次势均力敌的争斗后,好长一段时间里,乌桑和裝古都在约束好自己的族人,都在忍耐克制着,不敢再轻易引起争斗。
裝古和乌桑两人都在拼命地修炼,希望能先于对手突破,这样可以打破平衡,让胜利的砝码向己方倾斜。
和平仅仅维持了二十多年,随着乌桑的本命蛊金线蛇突破为金线王蛇后,他的蛊术也随之水涨船高。乌桑和乌坦族的野心再次膨胀,再次对裝族发起进攻。
乌坦族来势汹汹,而裝族大祭司裝古偏巧此刻外出游历,此消彼长下,加之乌桑的金线王蛇凶威滔天,所向披靡,每次金光一闪,必有一人丧命,这使得裝族人魂胆皆丧,倾刻溃败,随之被灭了族。
游历归来的裝古,看到自己的族人被残杀殆尽,自然是血泪盈眶,怒火直欲焚穿九重天。
裝古在这十年多的游历期间,足迹遍布名山大泽,访古刹老庙,寻名人隐士,入红尘,练己身,修本心,然而蛊术始终进展缓慢,突破无望。
直到五年前,他在寻找一味灵药时,在一座无名矮山的崖洞里避雨时,无意中得到一上古巫蛊流派的传承,其中便有蛊师的修炼方法和蛊虫的培养方法。
巫术和蛊术主要盛传于一些比较落后的少数民族地区,修巫修蛊者的生存环境恶劣,不仅要面对猛兽、毒蛇和毒虫的攻击、噬咬,还因为修炼理念的大相径庭,以及个别巫蛊流派修炼方法邪恶诡异,施展手段阴狠恶毒,动则伤人性命,甚至断人子孙香火,因此还时不时地遭受一些所谓名门正派的修士联盟的围攻。生存环境恶劣,修炼环境不断恶化,再加上很多巫蛊流派各自为政,甚至相互攻伐,很多巫蛊流派慢慢地人才凋零,大部分断了传承。
在裝古和乌桑的时代,修蛊修巫者已经是寥寥无几,而且因为没有完整的传承,没有名师指导和典籍参照,修巫修蛊者大多修为低下,沦落至门庭冷落,遭人摒弃的地步。
根据裝古所留言,上古时期蛊师的修为主要分为天地人三个等阶,其中以天阶为最,如上古时期的蚩尤,修为惊天动地,深不可测,可腾云驾雾,移山填海,有着莫大的伟力。人阶则是最低的,处于修行起步阶段。天地人三阶各自又分初中高和圆满四个品级。
裝古和乌桑等作为各自部落的大祭司,修炼方法都是由上一任大祭司选为传人培养后口口相传而来,再由他们传给部族其他祭师、蛊师。数十年修炼下来,修为最高只能修至人阶中期,乌桑因为机缘巧合下本命蛊突破,才偶然进入了人阶后期。这在他们的时代已经是凤毛麟角般无敌的存在,令修巫修蛊者高山仰止,所以才敢悍然对裝族开展了灭族行动。
裝古意外得到的这一巫蛊流派的传承后,自然是欣喜若狂,真可谓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他就近辟庐而居,如痴如醉地修炼起来。
这一门派的开山祖师乃天纵奇才,独辟蹊径地开创了新的修炼法门,而且与其他流派选择各种蛇虫毒物为本命蛊不同的是,他们选择各种肉眼看不见的细菌为本命蛊。这一门派修为高深者,将蛊虫培养至王阶后,简直是杀人无形,无声无息,无迹可寻。
只可惜裝古得到的传承并不是完整的,所得到蛊虫培育典籍《菌蛊王经》只有上、中两篇,下篇则缺失了。上篇和中篇对应是菌蛊的初(雏)体,成年体的培育方法,下篇应该是王体菌蛊王的培育方法,可惜遗失了。
很多修蛊者身陨后,本命蛊也随着而亡。他们这一流派令人称奇的是,蛊师在死亡前,可以秘法切断自身与本命蛊的联系,可以将本命蛊传承给后人,或者让本命蛊休眠留待有缘人。
因为细菌或真菌大多微不可察,且无色无味,因此这一门派择徒非常苛刻,要对细菌或者真菌亲和力高,且天生精神力强大者才能收入山门。入门后,修炼门派的法门《控神引》后,可以让精神力逐渐壮大,可以感知到细菌和真菌的存在。
控神引,顾名思义,主要是针对精神力和神魂的修炼法门。据裝古所言,《控神引》肉身和神魂均修,但是因为修炼神魂的方法更为奇特,才命名做《控神引》,修炼至最深处,可修成心眼,可视世间万物,堪破一切虚妄。
万法相通,天下修炼法门殊途同归。裝古得到传承后,选择重修并遗弃本命蛊碧眼蛛,因为其天生精神力和对菌体的亲和力都属于上乘之列,并有一定的修炼基础和感悟,因此修为突飞猛进,五年后便修至了之前从未达到的人阶中期,本命蛊噬仙菌也培育到了成体。
裝古又修炼了几个月后,在修为进入人阶后期,修行进展速度降下来后,才决定返回自己部族。没曾想到,回来后却看到了一副族人尸横遍野,血流漂橹的人间惨剧。
于是,在一个月圆之夜,修炼有成的裝古单枪匹马,孤身一人杀至乌坦族。
裝古行至寨门,乌坦族大祭司乌桑的本命蛊金线王蛇示警,裝古与乌桑以及随后赶来的乌坦族蛊师大战起来。此一役,裝古杀得同阶的乌桑毫无还手之力,两千余乌坦族人尽毙于裝古掌下。死去的两千多人一些神态安详,仿佛未察知死神来临便已死亡,有些则面目狰狞扭曲,仿佛临死前遭受了极大的痛苦,但都无一例外的是身上无一伤口。
一叶知秋,管中窥豹,《控神引》和《菌蛊王经》的霸道及诡异展露无遗。
裝古将乌桑分尸,挫骨扬灰泄愤,经过一番杀戮,大仇得报,让他多日来的愤怒得以宣泄。也就是在裝古放松的一刻,已经断为两截的金线王蛇,蛇头突然飞起,狠狠地咬在裝古的小腿上。
猝不及防下,强如裝古,也只能是饮恨中招。金线王蛇毒性至强至阴,裝古虽然用修为压制了金线王蛇的毒性,但是每逢月圆之夜还是会因金线王蛇毒的发作,身体冰冷僵硬,虚弱无比。
性喜喝酒的裝古,最后收了一个门徒,传授了他娤族的修蛊法门。这门徒叫王可,在邕州城开了一间小酒坊。王可性情敦厚,酒坊以祖传秘方出产的以桑葚多次蒸馏,再放进银斑蛇、金刚蝎、赤尾蜂三种剧毒之物浸泡而来的药酒,霸气刚烈,入口即醉。期初王可的祖先称之为桑葚酒,到王可这代,因为酒中有三种剧毒之物,才改称为三圣酒,文意更雅,酒坊也改叫三圣酒坊一直传承下去。
王可修炼资质低下,本不入裝古法眼。不过,因为《控神引》修炼门槛高,裝古族人全部被乌坦族所杀,又一直找不到合适的传人,而阳刚霸烈的三圣酒又可助他压制金线王蛇的毒性,便勉为其难收了王可为徒。
裝古此后便在三圣酒坊住了下来,他也不是白吃白住。他用噬仙菌帮助王可酿酒,噬仙菌可以提高酵母菌的活性,并吞噬消除一些有害菌。经裝古改良后的三圣酒,口感更为醇厚,烈度更趋温和,兼之可以强身健体,三圣酒也因此名声大噪,远近闻名,最后成为了贡酒。
裝古已届古稀之年,且身受剧毒,月月经受蛇毒折磨,他的修为也因此停滞不前。在感知自己大限将至,叫王可将自己封于酒坊地窖,他在坐化前,将噬仙菌与己身解除主从关系,封于一坛陈酿三圣酒内。
裝古还将自己的一些经历记在了地上,并将《菌蛊王经》以指力刻在了地窖顶上,希望有朝一日某位有缘人到此可以将门派修炼法门传承下去。
原来进入自己体内的是噬仙菌呀!想必是自己的血沿着缝隙流进地窖,噬仙菌以血为媒,认了自己为主。
于晓峰看完才恍然大悟,终于知晓了身体变异的缘故。
自己这段时间的经历,真的是一波三折,波云诡谲,不啻于天方夜谭。
莫名其妙地就被噬仙菌择了主,难道以后自己也要养蛊修蛊,走上与毒虫为伍的道路吗?菌蛊王经里头有没有能够对沈佳兰施放情蛊的方法呢?
想到此处,于晓峰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自己怎么无缘无故就想到了沈佳兰,而且还有要对她施蛊的念头呢?难道自己已经喜欢上了她吗?
自己对沈佳兰是有好感的,两人三观一致,又聊得来,但是刚认识不久,貌似还谈不上喜欢不喜欢吧。
于晓峰摇了摇头,将思绪拉回了现实。
他将目光移向地窖顶部,地窖顶部记载了《菌蛊王经》的上中两篇养蛊法门。
控神引呢?按这裝古所言,他应该同时修炼了控神引,怎么没将控神引的修炼法门记录传承下来呢?
于晓峰疑惑不解,但是对裝古改良三圣酒的经历很感兴趣,他觉得这对自己以后在办酒厂的时候可能会起到大作用,于是便用心将《菌蛊王经》默记了下来。
于晓峰在心底里又背诵了几遍,确保已经将《菌蛊王经》一字不漏地背了下来后,又将目光转向地面裝古所留的字眼。
“…,噬仙菌择主者,向吾行拜师大礼,可为吾金山谷第八十一代弟子。汝当守吾门规,戒为奸为恶,戒以术逞能,伤及无辜,违此令者,天谴地诛,七窍流血而亡。金山谷第八十代传人裝古留。”
原来这裝古所传承的巫蛊门派叫做金山谷,自己所知的历史典籍和野史传记并未有一丝一毫的记载,不知有何厉害之处。
罢了,自己终归是得了《菌蛊王经》,而且这裝古是几百年前的先辈人物,对他磕头行礼并不算违背良心之举。而且这金山谷戒恶扬善,似乎不是什么邪恶门派,自己加入了应该没有什么坏处。
于是,于晓峰便双膝跪地,咚咚咚地对着裝古的尸首行起三叩九拜大礼起来。
礼毕,未待于晓峰起身,从裝古尸首眉心处飞出一道神光,没入了于晓峰的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