翎国六十一年间,民间流传着这样一个传闻,当今皇帝最宠爱的十三皇子,并非皇室血脉。十八年前,萧贵妃产子,被其兄长偷梁换柱,为了巩固自己在朝中的势力,以一名男婴调换了萧贵妃所生的公主,企图瞒天过海。如今,十三皇子的身世,当年萧贵妃产子的流言,在宫中众说纷纭。
今日宫廷盛宴,是为庆祝皇十三子沅卿的十八岁生辰,皇上特邀朝中各大臣前来贺喜,并属意立他为太子。
宫宴上,各位大臣都已就坐,餐桌上的美酒佳肴也已经备下,舞池中央也开始了歌舞。就坐的人各怀心思,谁也不敢率先发言。如今朝中的局势,分为两党,其中晋王和国舅的势力最为强大,其他大臣分别与他们同为一党,也有的人保持中立。
歌舞正兴之时,皇上先开口发话,告知大家此宴的目的:“今日宫宴,是为朕的幼子沅卿满十八岁的生辰。此事,既是家事,也关乎国事,是有关朕册立太子一事。各位爱卿,有何想法,可以直言。”
一舞毕,丞相楚氏欲向皇上进言:“皇上,这……”
见丞相犹豫,皇上随和宽慰道:“朕说了,家宴上,可以直言,楚爱卿不必有所顾虑,直言便可。”
丞相直言,将话题转向十三皇子:“不知皇上近日可有听到宫里一些传闻?是关于沅卿皇子的……”
“什么传闻?”皇上似乎并未听闻。
丞相不知当讲不当讲,事关重大,稍作犹豫。晋王开口替他进言:“传闻说,沅卿皇子并非皇室血脉。当年萧贵妃产子,被人掉了包,她诞下的有可能是位公主。”
“什么?”皇上听后震怒。
在座的大臣全都议论纷纷,听闻此事早已在宫中盛传,只是没有确凿证据,没有一个人敢向皇上告发。今日宫宴,晋王直言不讳,引得众人猜测。
晋王继续进言:“皇兄,臣弟得知消息,已经命人暗中去查,不敢欺瞒,才向皇兄说出了实情。”
有位大臣据实推断:“如若晋王所言为真,传闻为实,那么真正的公主已经遗落民间十八年了。”
皇上听后雷霆震怒,当场质问坐在身旁的萧贵妃:“宫中传此流言,萧贵妃你作何解释?”
萧贵妃瞬间脸色煞白,欺君之罪,祸延牵连,将是萧势满门的性命。在众目睽睽之下,她不敢再有所隐瞒。萧贵妃立刻起身跪下,欲招出实情:“皇上,臣妾有罪……”
见势不妙,国舅立刻阻拦,向皇上禀明:“皇上,流言不足为信,您千万不能当真,不要冤枉了贵妃娘娘和沅卿皇子啊!更何况,丞相和晋王所言,没有确凿的证据,一切都是无凭指控,臣恳请皇上,赐罪晋王,还贵妃娘娘清白。”
闻此流言,皇上是很震怒,但细细想来,确实没有证据,况且萧贵妃也没有那么大的胆子敢欺君罔上。皇上心平气和道:“国舅稍安勿躁,朕一定会彻查此事,秉公办理。”
“皇上明鉴。”国舅立刻将问题的矛头抛向晋王,以此来掩盖自己的罪责,“事关皇族正统,晋王危言耸听,陷贵妃娘娘于万劫不复。不得不让人怀疑,是何等居心?”
“你!”晋王顿时哑口无言,只得向皇上陈情,“皇兄,请您再给臣弟一些时间。臣弟一定会找到证据,证明自己所言为真。”
“皇族血统的声誉绝不能糊涂。”皇上思量再三,决定彻查。
国舅为证清白,用自己的性命担保:“皇上,若臣和贵妃娘娘真的有罪,臣甘愿赴死。可如若晋王搬弄是非,陷臣于不义,也等同犯下了欺君之罪,该当处死!”
“为追查真相,臣弟即便是死,也绝无怨言。”晋王要与国舅抗衡到底,用性命做赌注。
为保皇室正统,皇上也做出了权衡,命令下去:“晋王继续追查,如若没有结果,朕定斩不赦!”
宫宴结束后,众大臣相继离开,关于皇家正统一事,继续议论纷纷。
回到萧贵妃宫里,国舅怒斥萧贵妃:“刚才在宴上,要不是我拦着,你是不是就要把真相说出去了?”
“事实如此,我不能够再继续隐瞒了。”萧贵妃为自己当年的一念之差,听从兄长安排,行差踏错一步,就与自己的亲骨肉分离了十八年之久。这些年来,她日日受尽相思之苦,还要每天提心吊胆的过日子,生怕哪天事情败露就要遭遇万劫不复。到如今,实在是不能再忍受了。
“你这是陷我于不仁,陷整个萧氏一族为不义!”国舅继续怒斥,对她发泄心中的愤恨,“你知不知道,你一旦说出,后果是什么?”
“可是,晋王一直追查下去,总会知道真相的,到时候,事情闹大了,结果还不都是一样。”萧贵妃与其过着这样生不如死的日子,倒不如说出真相,大不了就是一死。
国舅偏不认输:“我绝不会让他找到证据的,我不会输给他的。他没有证据,一旦皇上追问起来,他就要人头落地了。”
萧贵妃仍有顾虑:“可是,就算此事能一直隐瞒下去,皇上属意沅卿为太子,这可如何是好?他不是皇家血脉,如何能继承江山大统?”
“我辛苦栽培他,就是为了这一刻。”国舅野心勃勃,为江山大统已经苦心筹划了十八年,“我绝不会让任何人质疑他的太子身份。如今皇上年事已高,他的众多儿子中,有哪一个像沅卿这般出色?我栽培的太子,才该是这天下之主。”
“可此事在宫中越传越大,皇上未必不会起疑心,到时候,沅卿当不了太子事小,只怕萧氏一族会遭灭门之祸啊?”萧贵妃仍觉得此事不妥。
国舅执迷不悟:“我说过,我绝不会让这件事传出去!晋王!他休想和我斗!”
他们二人的谈话,一直躲在屏风后的沅卿都听得一清二楚。他走到国舅面前,柔声恳求道:“舅舅……事情的真相我已经都知道了,我的的确确不是皇室血脉,那么我凭什么继承父皇的江山?我可不想到最后弄得家破人亡,身首异处。舅舅,你可不可以放过我?”
“放过你?你说得轻巧!”国舅怒斥沅卿,“先不说我费尽心机苦心栽培你,就为了今天这一刻。就算我想放过你,你可知道,你的身世一旦传扬出去,闹得人尽皆知,会给我们带来多大的祸吗?到时候,我和你母妃,还有整个萧氏一族都会因你而被灭门!你知不知道!”
萧贵妃护子心切,恳求国舅:“大哥,沅卿还小,他只是无心之言,你就不要生他的气了。”
国舅震怒,连同萧贵妃一起训斥:“你不要老是护着他!他就是被你给惯坏了!”
沅卿无奈,只好服软:“舅舅,你别生气,沅卿知道错了!”
晋王府
夜晚的月光映照在晋王府院子里的石凳上,晋王站在荷花池边,气愤道:“刚才在宴席上,本王差一点就能揭发国舅偷梁换柱的阴谋,可惜功亏一篑。”
与之谈话的,是当朝丞相之子楚狄。他是皇上御前的人,十六岁就为朝廷立下赫赫战功,皇上亲封的战神,可所谓是实至名归的天之骄子,国之栋梁。也是晋王的至交好友,最为之信任。
关于皇室血脉一事,他刚才在宫宴上一言不发,只有在晋王面前,才敢直言:“尚无确凿证据,只凭猜测就要让皇上疑心他最宠爱的皇子,根本就是没有胜算的事情。”
“皇族正统,事关重大,本王连性命都可以不要,也一定要找到证据揭发假皇子的身世。”晋王与国舅已经翻了脸,而且在皇上面前用性命定下赌约,他势必要赢,“现在唯一能够揭穿他们阴谋的,就是要找到那个流落民间的真公主。所以,本王希望你可以帮忙。”
楚狄义不容辞,只是有所顾虑:“如果找回公主,就会引起朝野上下的震惊。到时候,不但沅卿皇子的地位不保,性命难存,此事牵连重大,将会是无数人的性命啊!”
晋王当然分析过后果,但依然要坚持下去:“虽然,这将会是一场腥风血雨的宫廷争斗,但是,为了保证皇室的正统血脉,本王一定要追查到底!”
“那晋王打算怎么做?”
晋王告知楚狄:“本王已命人查到当年萧贵妃产子时身边的宫女,就是她把沅卿和萧贵妃产下的公主掉包的,之后就被赶出了宫,一直在躲避国舅的追杀。”
“那名宫女现在在何处?”
“本王已查到她的老家在清风镇,已经派人暗中去查了。”晋王把希望全都寄托在他身上,“楚狄,我希望你能亲自跑一趟,了解事情的真相,打探公主如今的下落。”
楚狄领命:“好!我会立刻前往清风镇一趟。”
“国舅正暗中秘密训练一批死侍,现在他手下最得力的魔尊出现了,一定会不择手段的毁灭证据。因为他们真正的目的,是要杀害公主,所以你务必要进行秘密追查,躲过死侍的追踪,并在国舅之前找到公主将她平安带回京城。”晋王考虑至此,唯一顾虑的是楚狄的安危,“只是,你此行会凶险重重,你一定要多加小心,我会命人暗中帮你,定会护你周全。”
楚狄不惧艰险,只要能为国建功立业,在所不惜。
丞相府
楚狄从晋王府回来,刚走到相府门口,忽然一道黑影闪过,楚狄便察觉到不对劲。此时注意到脚下有一根红绳,他敏锐的用轻功避开,突然一个身穿黑衣轻纱遮面的女子暗中袭击,楚狄一个跟头闪过,黑子女子失手被地上那根红绳绊倒。随之而来的,是一桶冷水从天降下,淋得透透彻彻。
黑子女子拿下脸上的面沙,对着楚狄大叫:“表哥!你太过分了!”
此女是楚狄的表妹柳絮,从小就爱跟他打闹,成天绞尽脑汁的想办法暗算他,可每次吃亏的都是自己。
“到底我过分还是你过分啊!想暗算我!下辈子吧!”楚狄没有搭理她,转身像正厅走去。
柳絮追上来,和他闹作一团。
“你们两个又怎么了?”丞相的长子楚衡从厅内走出来,见两个人在打闹,看到柳絮的衣服湿透了,便觉得奇怪,“柳絮,你衣服怎么都湿了?”
“还不都是他!”柳絮气愤的指向楚狄。
“这就叫报应!”楚狄认为她活该,得意道,“怎么样?还闹不闹了?”
楚衡好言劝阻:“好了好了,这大晚上了,把爹吵醒了,又该说你们了!”
“你们闹什么呢?“楚衡话音刚落,丞相和夫人就从正厅走了出来,把他们叫进厅内,少不了又要训斥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