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低沉的叹息打破了这一室的平静,墨晴看着自家师傅叹气后那若有所思的神情,其中蕴含着些许不舍、些许欣慰之色,心思微微一动,也不再继续保持沉默,思索了片刻,轻启红唇说道:“师傅,徒弟的凌云步一直勤加练习,为什么一直无法大成?”
司马俞听了这话,便知丫头已然猜到自己的用意,心里暗叹自己的这个徒弟思绪之敏锐、心思之细密,是了,身为传说中的‘纯灵体’,哪个不是惊艳才绝之辈。哎!她应该‘那边’的人吧,自己从那个老不死那里知道她是‘纯灵体’后,心里便在怀疑,暗自查访她的来历,结果却是无解,似乎是从天而降。按说在这片大陆上,就没有想查而查不到的事儿,除非她原本就不是这片陆地上的人。
这‘炎黄大陆’自从被分离开来之后,灵气便愈来愈稀薄,这丫头的‘纯灵体’又必须吸收大量的灵气,才能彻底觉醒。呆在这里,这辈子就算废了。从时间上来推断,应该就是那次选拔之时发生的,‘那边’每10年就会派人过来选拔‘种子’。只是她的体质太过麻烦,太引人注目了,‘纯灵体’在‘那边’也属于极为特殊的体质,现在又没办法掩饰。能把她扔在这边,本来就是想毁了她,那仇家在‘那边’想必来历也极大。所以,去参加选拔肯定会引人注目从而惹来杀身之祸,如果是那样,还不如不让她去。罢了,还有两年时间,那里就又要派人过来了,在这两年里,一定要找到掩饰丫头体质的办法。
“丫头,你认为能瞒的过为师吗?那凌云步你早已大成,不然,你每次去那小山谷纵着小银去招惹那些猛兽,能全身而退吗?”司马俞看着墨晴脸上尴尬的表情,就是一阵的大笑。
“师傅,您真的要我下山去吗?我的毒术可还没练成呢!下山被人欺负了可怎么办?就指着这轻功逃吗?‘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还是您教我的呢!师傅......”墨晴脸上的尴尬之色只维持了一瞬间,便被苦哈哈的模样所代替。
“得,别叫我,为师都被你叫晕了,这次,我决心已下,你必须得下山历练历练了。再在这儿待下去,就成只没牙的老虎了,下山被欺负?就你这样,别欺负别人就不错了。‘扮猪吃老虎’你可是最拿手的了,就连我老头子一不注意都被你给骗了,还说别人,哼......”司马俞嘴里虽如此说,心里却也是如那普通父母一样,忐忑不安,只怕自己的宝贝徒弟真被欺负了去,这片大陆上修真者没有,强人也是不少呀,虽说这丫头聪慧异常,心里又缜密的吓人,却也必须得小心谋略,毕竟是初生的牛犊,未经过风雨。
墨晴看自己这样也不行,那样也不通,便知没戏了,师傅他老人家真的是下定决心要做的事儿,是十头牛也拉不回!
“那‘柳如云’的消息呢?别说您不知道哦,您都知道白姨的下落了,能不知道她的吗?”墨晴看着自家师傅在听到自己问‘柳如云’的消息时准备摇头的动作,就噼里啪啦的先把话撂出来,堵住他的嘴,不,是堵住他的头。
“丫头,你又知道了?”司马俞头疼的问着,这徒弟太聪明了也不好啊。
“我当然不知道,丫头我不知道在你这书柜的后面有道暗门,也不知道那里全都是情报和信息,更不知道白姨被人救了并失去记忆了。”司马俞听着听着,心里既是惊叹又是偷笑,幸亏自己留了一手,没把‘柳如云’的情报往里面放,这盘菜可是留给这丫头的......
“老头子,别在那里偷着乐,别以为我不知道您把她的情报单独给藏起来了,不过,您也太小看您徒弟我了,您现在就是给我看,我也不看。”墨晴偷偷的在心里补了句‘不看是傻蛋’。
“收起你那点儿小心思,这盘菜,从开始选材就是你的。”司马俞边说边站起来用手指戳了下墨晴的脑门。
“师傅,您动口别动手呀!您看,这白嫩嫩的皮肤都被您戳红了,可怜我的百年人参了呦,我是多麽不容易的从那些个肥嘟嘟的人参中提取出美容液呢!”墨晴边说边夸张的叫着,还欠抽的把脸凑到自家师傅眼前绕来绕去,展示那道红印儿。
“你这丫头,又把我珍藏的人参给偷了去,别跑...看我不打死你。”司马俞气的是火冒三丈,顺手拿起随意插在花瓶里的鸡毛掸子,就往墨晴身上抽去。
“啊,好疼啊,好疼啊,谋害徒弟啦。”墨晴边跳边挤眉弄眼的大喊,节奏把握的,那是相当的妙,每次当鸡毛掸子快打到的时候都被闪了过去。
“别跑,你个死丫头,累死我了,不行了...不行了。”司马俞呼呼哧哧的喘着粗气,把鸡毛掸子往地上一扔,便坐到太师椅上歇着了。
“傻瓜才站着让人打呢。”墨晴鄙视的看着自家师傅,装,慢慢儿装吧!就这点儿运动量还累的直喘气,脸都不会红的说。
“你给我过来。”司马俞气急败坏的说着。
“那您还打不打了?”墨晴欠揍的摸着自己的脸。
“不...打...了。”司马俞深吸了一口气,一字一句就像被憋出来的一样。
“真不打了?我把您的千年何首乌拿来保养头发,您也不打了?”墨晴不怕死的又冒出来一句。
“你...你...算了,说不打就不打了...。”墨晴看见自家师傅脑袋上的青筋快要崩裂了,不说了,不说了,别气过火,再老年痴呆了。还有一件事是千万不能说滴,就是小银把师傅辛苦炼制的可增加内力的丹药给吃了的事儿。这事儿让师傅知道的话,小银就要被扒皮了......墨晴边意淫着边试探的往师傅对侧的那把古木椅上坐。
司马俞看着自己徒弟小心翼翼的模样,心里一阵好笑,连坐椅子都只坐了半边儿。眼睛一转,猛地一起身却又轻轻的拍了拍衣摆坐下。在起身的同时便听到‘扑通’的一声,墨晴的屁股被狠狠的摔在了地上。
“诶呦,丫头,你这是怎么了,怎么?连椅子都不会坐了?”司马俞戏谑的说着。
“师傅,我到底是不是您徒弟呀!您就这么对我?我太伤心了,哇哇......”墨晴哇的一声大哭起来,边哭边用手遮挡着不知道在干嘛。
“好啦,好啦,这招不管用了,那辣椒水的味道也忒浓了点儿。”司马俞这心呀,真是恨得牙痒痒,这丫头千奇百怪,是一出又一出,半点不肯吃亏,这性子也不知道随谁了。
要是墨晴听见这话,指定在心里翻白眼儿,末了来句:“除了您,还有谁?”
鸡飞狗跳过后......
淡蓝色的冰霜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在整个书房,书房内所有的物件儿包括墨晴在内,表层都被蒙上了一层薄冰,彻骨的冷似乎侵到了灵魂深处。墨晴感觉自己的心跳快要停了,脉搏也越来越薄弱,意识在慢慢在飘零,猛咬舌尖,丝丝的疼痛使意识回笼。墨晴努力让自己保持清明,运转‘凌云步’的内功心法,一小股暖流从丹田处开始运转、上升。那彻骨的冷意才被稍稍驱走了些,席地而坐,从口袋拿出一把丹药往嘴里填,顿时,汹涌火热的药力散发出来猛烈的抨击着身体各处,喉头一甜,淡淡的血腥味激荡的心神差点失守。银牙一咬,手中开始变换着奇怪的手印,随着手印的越来越复杂,结印的速度也越来越慢。伴随着最后一个印记的完成,一朵墨色莲花出现在墨晴的手印之上,冉冉升起,钻进墨晴的额头之中,消失不见,而墨晴原本颤抖的身体慢慢在恢复平稳,身上的冰层也慢慢消融。
“诶?”司马俞看见自己徒弟心神失守,正准备上前救治,却看见墨晴在施展这手印,浓浓的赞叹之色显露无疑。这套手印司马俞只见过一次,就是当年白岳因救自己时身受重伤,九死一生之时所施展的,名为‘墨莲神印’,共三篇九层,属于毒经秘法。真正练成的寥寥无几,当年白岳也只是练到第三层就能有那么大的威力,可见这‘墨莲神印’的威力之大。没想到自己徒弟竟也小有裨益,白岳九泉之下也该瞑目了。
当墨晴睁开眼时就发现自己师傅一脸冰冷,恨铁不成钢的看着自己。
“这就是你这几年的成就?这样你就洋洋得意了?连防备和自我保护都不会,你说说你,除了自大,还有什么?”奚落的语言从司马俞口中连连道出,墨晴原本苍白的脸色则因此而愈发灰暗。是呀,自己太自大、也太大意了,这些年来,不论学什么都手到擒来,没遇到什么瓶颈,所以才自大的一点防备都没有。假如是有人冒充师傅害自己,自己又一时不察的话,这会儿就已经成为一具尸体了,没有敌人会在你受伤后等着你疗伤的。懊恼、后悔、后怕等所有负面的情绪狠狠的冲击着心神,‘噗...’,一口鲜血喷了出来,身体软软的扑在了地上,狼狈莫名。
司马俞心疼的看着自己的徒弟,有些话是要说出来的,但必须在适当的时候说才会起作用,只有疼痛才能惊醒人的内心。这丫头因资质悟性奇高,便自然而然生出来自大狂妄的心,如果不狠狠的让她疼,让她记住,早晚会酿成大祸的。不过,看她这情形,应该是差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