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们得三方行动,一部分人找二婶,一部人去联系他两个儿子,剩下的一部分人就给二爷准备后事。他三婶你看怎么样,你是二爷他弟妹,真正的一家人,这么重大的事情,我肯定不能一人说了算,你是有权力给出意见的?”
其实,在村长还没到来之前,我就在想这一局烂摊子该怎么收拾了;想了半天下来,大概的思路也跟村长差不多,不过他想的比我周详得多;我心底里给他竖了两个大拇指,别看他一把老骨头了,但脑子仍然灵光得很,想起事儿来,有条有据的,不愧是咱诡村干了一辈子的村长,而且还是两个大学生他爹。
我显得认真思索过后,对他点了点头,并说道:“村长你老人家说的我都同意,我看按这样来是可以的。”
村长还不放心地问道:“别你看我看的,直接说到底可行不可行吧?”
这就是村长,做起事来,较真民主得不行,于是我只好干脆地说:“村长你老人家,对你说的话,我举双手赞同。”
村长就这德性,一旦别人说同意他的意见,就屁颠得不行,可能是当官的都有这习惯吧,看那天去派出所见那个肥肥胖胖的长官就知道,说半句违逆之言他会不高兴的;你看嘛,村长现在连忙裂开皱纹满面的脸笑了起来,要说像一朵花那可真是太勉强了。不过话说回来,村长决非和那个簸箕一样大的长官是同道中人,因为村长做事一向踏实靠谱得很呢。就比如说现在当下。
村长一拍手掌,站了起来,掷地有声:“好,这事儿就这么定啦!”
他指着地上死去的二爷:“总不能让他就这么在这儿躺着吧;按说尸体是应该停在堂屋的,但他现在没换尸衣没进棺材,还为时太早了点,哦,怎么说也显得不大雅观。”
我接过话来:“我也这么觉得,咱还是先把他抬到卧室床上去吧。”
说着,我就去搬动二爷的尸体;二爷就是一副当兵练武的好骨架,没能入队伍当真是一辈子的遗憾,唉,人一辈子遗憾还少吗,人都死了说这个还有什么用;少说一百八的体重,再加死人比活人的体重又要莫名地增加很多,我和村长俩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他弄进了卧室。
其实,准确点来说,应该是拖进去的;这个也没办法,一怪二爷太强壮了,二怪我俩力量太薄弱了。人生他那个什么的,净是无奈的事情。
说到这里,顺便带一下,科学不大解释得了的事儿,就拿先前的尸体来说吧。同是一个人,他活着的时候,你背得动,他死后你就很未必了,这是为什么呢?按科学来说,这个人前后的质量体重并没变化啊,就算人死了少几口气,气再多也轻不了在哪儿去吧?
按我说,这也可以作为灵异事情的一个小小范例。
当然,我只是一个普通村妇,才疏学浅,孤陋寡闻。可能这种问题早有人解答,或者像我的梦儿那样在网络上一搜,就知道答案了。但我没有这个本事,只要是自己没有耳闻目睹,并且依照所有经验都无法解释的事情,就认定它很怪异。
这才是真实的我,一个不完整的我。
村长也不啰嗦,什么事情说干就干,就像上次去派出所一样。他让我暂时留在二爷家里,招呼一下猫猫狗狗什么的,可别让这些牲畜打了二爷尸体的主意。他这便到村里各家各户找人,分头来行事。
他去后,我在堂屋里坐了下来,冷冷清清的,一个人身上竟然有点感觉到寒冷,我打了几个激灵,想着还是去楼下自己家里添几件衣服,可是短短的这一去,我万万没想到的就出大事儿了。
我添衣回到二楼堂屋后,在桌子前坐了一会儿,总感觉什么地方不对劲,但要叫我说不对劲在哪里又说不上来。地上的猫猫抬头朝我“喵”了两声,我忽然想起村长临去前的叮嘱,猫狗畜生可讨厌得很,虽是出去短短的这么一会儿,谁知道它们有没有趁我不在,对二爷的尸体下嘴没?
想到这里,我心里就有点感觉不安,立即警觉地站了起来。说来也奇怪,这只猫似乎有灵性似的,在地上朝我不断地叫唤着,脑袋还特地指向二爷卧室的方向。我的不安激烈起来,什么都不再想,赶紧跑到卧室推开门往床上一看我就傻眼了。
都说女人的感觉很准,而我就是很准中的那个典范,几乎每次感觉出来的事情就没错过,事后均为事实所验证,我不知道这是否算一件好事。
床单上空空如也,二爷的尸体不见了。
我四处张望,在屋内仔细找了一圈,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痕迹,就好像二爷他自己起来走掉似的。门是开着的,在我转身离开的短短时间,如果别人早就潜藏在暗处,待我一离开他就闯进来,神不知鬼不觉地把尸体带走,也是完全可能的。
可是什么缺德不要脸的人,连一具尸体都要盗走呢?以我知道的,二爷生前并没有仇家啊,以他的为人明显是很难与人结怨的。好像没有任何哪怕一丁点可以解释的理由。
上次黄牛被屠杀,然后尸体也跟着消失,好歹还稍微留下了点线索,第二天早上我在院坝边上看到了两排可疑的车轮印,可是这次倒也干脆,任何蛛丝马迹也没留下。
其实,我应该早就要有警觉的,你想啊,某个人有盗尸的习惯,连一头牛都不放过,虎娃的尸体也没找到,也不排除有被盗的可能;当然,这些消失的尸体也不一定就是同一个人所为。
我使劲打了自己两巴掌,事后诸葛亮有什么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