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悬疑大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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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恶狗围村

我出生在海边,隶属于福建三大渔女之一的浔埔女。

大裾衫阔脚裤簪花围,是浔埔女的日常装扮。

用蚵壳建造的蚵壳厝,是浔埔女的寻常住所。

蟳埔女生于海、长于水,天天与水打交道,信仰的是海神妈祖。

渔人耕海牧渔,为求海富人安,历来都会恪守些特别的禁忌和习俗,浔埔人也不例外。

对于浔埔人的禁忌和习俗,我印象最深的是,从海里打捞上来的死狗都需被厚葬。

据说,厚葬从海里打捞上来的死狗,可以换来很长一段时间的四海升平捕鱼丰收。

我十岁那年暑假的一个午后,村里有人从海里打捞出来了一只死狗。

村里人因此开怀不已,敲锣打鼓厚葬了死狗。

谁都没曾料到,噩梦正悄悄上演。

当天晚上的夜半时分,有凶狠狗叫声突兀四起,瞬间打破了浔埔村的静寂。

素来怕狗且浅眠的我即时被惊醒后,躺在床上不敢乱动,只竖着耳朵仔细去听外面的动静。

我父母双亡从小跟着庄姨长大,但庄姨白天时候一大早就离家去县城卖海鲜了,家里只有我一个人。

我没明白村里怎么突然多了那么多狗,唯恐有狗误窜到我家院子里来。

凶狠狗叫声持续不断愈演愈烈没多久,又有婴孩的哭闹声和大人的训斥声以及开门声传来。

伴随着开门声传来,有凄厉惨叫声随即响起。

我哆嗦下用毯子蒙住头的时间段,又有几声凄厉惨叫声紧接着传来。

接下来,村里除了不绝于耳的狗叫声,再无多余动静。

我躲在毯子里屏住呼吸满心惊惧,只感时间过的极其缓慢。

不清楚过了多久,狗叫声突兀尽数消失,外面死寂一片。

我暗松一口气轻缓动作将头露出毯子,隔着没有窗帘的窗户看到天色已经微亮。

我没有再动,继续躺在床上静等村里再有动静。

外面持续死寂环境中,受惊过度且没休息好的我,不知不觉竟是睡着。

我没睡多久,又被嚎哭声再次惊醒间,我小时候唯一的玩伴,长我几岁的三丫敲响了我家的大门。

我小跑着为三丫开门让三丫进入院子后,三丫惊恐着眼神问我,有没有听到昨晚的狗叫声。

我给出肯定答案后,三丫压低声音告诉我,村里昨晚开门的那家,男女老少都已死绝。

那家人的死状很惨,全身上下只剩下骨头。

而且,村里昨天下午厚葬的死狗的坟已经莫名塌了,坟里的死狗尸体不翼而飞。

村里的老人都在讲,浔埔村将会有大灾难。

村长已经开始杀鸡宰鹅,待会儿全村的人都要去海边祭祀妈祖。

正嚎哭的,是村里死绝的那家人的阿注和阿夏。

三丫的告知让我脊背发凉间,又有哭声从邻居家传来。

原来,邻居家的小翠姐昨晚暴毙了,但她的家人翻箱倒柜也没能找到她的嫁衣。

浔埔女至今还保留的母系社会夜合晨离的走婚习俗,以及半夜出嫁的婚俗。

走婚中的男女,男的称呼女的为阿夏,女的称呼男的为阿注。

对于嫁衣,浔埔女一辈子只穿一回,婚后就收拾起来压箱底,直到走完人生路,才又穿着入葬。

出嫁过的浔埔女,必须要穿着自己的嫁衣才能下葬。

如果嫁衣丢失,按规矩,其尸身不能入土为安,只能被扔到海里。

我和三丫到达邻居家时候,小翠姐的尸体已经被搁在木板上用白布蒙了起来。

邻居家发生的事情,更添村民们的惶恐情绪。

从村民的议论声中我知道,恶狗围村事情在浔埔村是头一遭,嫁衣丢失事情在浔埔村已百年不曾出现过。

众人议论纷纷间,小翠姐的家人抬起了搁着小翠姐尸体的木板。

随着围观的村民们自动让道,有突起的风从门口灌入院子掀掉了小翠姐身上的白布。

死去的小翠姐,穿着整洁的大裾衫阔脚裤,梳着一丝不苟的簪花围,偏着头,圆睁着空洞双眼,外露的皮肤皮肉翻飞。

我从自己所站的位置望去,小翠姐那圆睁的双眼,如同正死死盯着我一样。

猛然跟小翠姐对视一起,我被骇得双腿发软差点摔倒在地,即时错开视线。

小翠姐外露皮肤处的伤,引起围观村民的一阵骚动。

小翠姐的家人手忙脚乱用白布重新盖住小翠姐的尸体,再抬着小翠姐尸体快步朝着院门口走去。

围观的村民边议论着小翠姐的伤,边更朝着两边避让间,我再瞟一眼白布后就此移不开视线,杵在原地毛骨悚然哆嗦不止。

我的双眼,竟是能穿过白布再看到小翠姐的尸体。

小翠姐不知何时唇角已勾起讥讽弧度,她的双眼持续在死死盯着我。

小翠姐的阿注这个时候匆匆赶来,刚好用身体挡住了小翠姐望向我的视线。

我就此能够移开视线后,蹲在地上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三丫手足无措会儿,再扯着我的手回去我家,边追问我哭什么,边为我生火做饭。

我边哭边告诉三丫,自己的双眼能穿过白布再见小翠姐尸体事情。

三丫白着脸色十分笃定模样宽慰我,我刚才一定是眼花了。

就算是我没眼花,只等小翠姐的尸体被扔到海里之后,妈祖不会让她出来闹事。

三丫的宽慰,极大程度上消散了我心中的惊惧情绪。

我渐渐不哭,心里盼着庄姨能早点回村。

因为浔埔村有走婚习俗,本村的女性都必须夜不外宿。

天还没黑,我已开始担心接下来的黑夜。

饭菜做到一半时候,村长开始敲锣集合村民,我和三丫立刻离开家一起赶往村长家。

我们到达村长家时候,有人正跟村里最德高望重的二爷提及小翠姐外露皮肤处的伤。

二爷紧锁着额心,捋着雪白胡子什么都没说。

接下来时间段,村长等着浔埔村没有外出的男女老少包括小翠姐的家人都到齐后,让人抬着祭祀用品,带村民去往海边祭祀妈祖。

我随着众人在海边虔诚叩拜,祈求妈祖能庇佑浔埔村能庇佑庄姨和自己。

祭祀程序走完后已经到了午后,村长带着村民再一起回村。

回去的路上,二爷向小翠姐的家人问起小翠姐。

小翠姐的家人口径一致,依旧说小翠姐是暴毙的,并主动向二爷提及小翠姐身上的伤。

按照小翠姐家人的说辞,小翠姐是一夜之间添的新伤。

没谁知道具体过程,也没谁知道小翠姐昨晚到底是何时死的。

二爷等小翠姐的家人讲完后,再问询小翠姐的阿注昨晚怎么没有跟小翠姐走婚。

小翠姐的阿注抹一把眼泪告诉二爷,小翠姐前几天跟他半夜成婚没多久就来了例假后,懊恼着情绪赶走了他,让他等她通知再去洞房。

小翠姐脾气暴躁,他丝毫不敢违逆她的安排。

小翠姐的阿注给出答案后,二爷只管赶路没再问询什么。

重回村子后,三丫被她母亲从我身边带走,我只能独自回家。

我回到家后第一件事就是关好大门插好门闩,再去厨房里将三丫为我做了一半的饭菜做好。

我虽然只有十岁,但在庄姨的教导下,早就能熟练做些简单饭菜。

我在厨房里吃饭时间段,天渐渐阴了下来。

等我吃完饭,天色已如暮夜时分。

我缩缩脑袋快速收拾好厨房,再小跑着去趟厕所,也就回正房攥着手电筒躺倒床上。

独自在家我心中惶恐,但我没处可去。

我躺在床上没多久,也就迷迷糊糊睡着了。

不清楚自己睡了多久,我猛然再次被突兀四起的凶狠狗叫声惊醒。

我即时用毯子蒙住头,不由自主的哆嗦不止。

随着我躲入毯子,有冰冷的水即时打湿了我的后背同时,有海水味道扑鼻而来。

我条件反射打开手电筒扭头去看,圆睁着双眼惨白着脸色的小翠姐,竟是不知何时已侧躺在我背后。

我的扭头动作,使得我跟小翠姐对视一起,使得我跟小翠姐的脸几乎撞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