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雷格·鲍威尔和迈克·多诺万完成了考察任务，带着斯皮迪返回了地球。美国机器人公司给他们放了半年的假，又把他俩派到“太阳站5号”去继续和另一种新研制出来的机器人打交道。
“太阳站5号”是一种输送能源的空间站，像这样的能源空间站在外太空还有不少。这些空间站刚建成的时候，是由人来操纵它们，将太阳能通过强大的波束辐射器，输送到别的行星上去的。但是由于炎热、太阳的辐射线和电子暴等不利条件，人在这儿很难工作。于是制造了一些机器人来代替人的劳动。如今每一个站上只需要两个人就够了，今后甚至将完全用机器人代替人来负责空间站的工作。美国机器人公司已经为这些空间站研制出了型号为QT－7的新机器人，而鲍威尔和多诺万就是来这里测评这种机器人的。
除了不时从外边传来波束辐射器所发出的“嗡嗡”声之外，“太阳站5号”的办公室里很静。
一个名叫库狄的QT-1型机器人，一动不动地坐在鲍威尔万面前，用发着红光的电子眼直愣愣地注视着他们。在鲍威尔看来，这样的目光仿佛在标明机器人在挑战他们。
库狄终于开口了。它用金属那样冰冷的音色说道：“您能告诉我，我是怎样来到这个世界的吗？鲍威尔。”
“当然是人把造出你来吧，库狄。”鲍威尔觉得机器人问这样的问题非常滑稽，“你自己一周之前你还只是一些机械零件，是多诺万和我把这把你装配起来的。”
库狄眨了一下眼睛，怀疑地看了看自己的手指，它说：“我觉得，应当有一种更真实的解释。我很难相信，是你们造出了我。”
鲍威尔突然大笑起来：“你这是在和我们抬杠。严格说来，确实不是我们把你造出来的，是苏珊·卡尔文博士研制的，我们只是把你带到空间站装配起来的。但那又怎样呢？你们机器人还不是我们人类制造的？”
“但直觉告诉我，情况不是这样的。”库狄语气偏执地说，“一系列正确的逻辑推理最终会告诉我真相。我一定要坚持弄清谁是我真正的主人！”
鲍威尔觉得库狄一点儿也不像普通的机器人，那些机器人听从预先制定好程序指挥，尽力完成好人类下达的指令。而库狄好像超越了程序，而具有了一定的思想，尽管这些思想显得有些怪异。他伸出一只手，搭到库狄的钢肩上，说道：“你是第一个对自己的存在表现出好奇心的机器人。你是第一个超越程序，并形成自己思维的机器人。好，跟我来看看这个世界吧。”
鲍威尔按了一下电钮，空间站的一块保护罩打开，透过厚厚的玻璃可以看见满布星星的太空。
“这些我早就从机房的观察窗里见过了。”库狄说。
“我知道。”鲍威尔说，“现在你仔细听着。太空浩渺无边，那闪闪亮亮的是各种星球，它们看起来很渺小，是因为离我们非常遥远。波束辐射器射束指向的那颗明亮的小星星就是地球。“它是个古老星球，那儿有几十亿跟我和多诺万一样的人。再过两星期我们就要回到那里去了。”
面对的鲍威尔解说，库狄漫不经心地哼了几声：“可是我从哪儿来的呢？您还没有解释呢。”
“当然也是来自地球。”鲍威尔按了一下电钮，金属保护罩迅速闭合。他回到桌旁拿起一个苹果，在袖子上擦了擦就啃起来。
库狄慢慢悠悠地说：“收起你的那套鬼把戏吧，你以为我会相信你刚才说的那些鬼话吗？你把我当做什么人了！”
“噗”的一声，鲍威尔把嘴里的苹果喷了出来，生气地叫道：“嗨！事实！”
可库狄理也不理，转身阔步走出房间。在门口和多诺万擦肩而过，连招呼也不打就沿着走廊而去。
这把进门的多诺万气坏了：“刚才那个金属怪都说了些什么？”
鲍威尔揪着胡须伤心地答道：“它怀疑一切，不相信是我们创造了它，不相信它来自地球。”
“它疯了！”
“它还说，它要把这一切都弄清楚。”
“它想造反吗？”多诺万怒气冲冲地说，“听着，假如这个金属怪胆敢这样跟我说，我立刻敲烂它的脑袋！”说着一屁股坐到椅子上，掏出一本惊险小说看了起来。
第二天，当多诺万正在吃着夹莴苣和西红柿的三明治时，库狄进来了。
“鲍威尔在这儿吗？”
“嘘——”多诺万压低声音说，“他正在收集数据，看样子太阳风暴要来了。”
说话间，鲍威尔边看着图表边走了进来。“数据在不停地变化，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当他抬头看见库狄时立刻下达指令说：“嗨，库狄。我想，你最好现在就去检查在机房工作的别的机器人，太阳风暴就要来了，告诉它们，我命令它们各就各位。”
“我已经检查完了！我来找你谈话来了。”
“嗯？有什么事就说吧。”鲍威尔不耐烦地说。
“我现在弄明白了，我根本不是你们造的！”库狄咄咄逼人地说。
“胡说，要是不相信，我立刻把你拆成零件。”多诺万挥舞着拳头对库狄叫嚷。
“你别威胁我，我是有根据的！”库狄尖锐地冷笑道，“看看你们自己，你们是用一些又软又松的材料制造的，还要不停地吃一些能量和别的东西。”机器人指了指多诺万的三明治，继续说：“你们需要睡眠、排泄，如果周围的温度、湿度、压力、辐射强度产生变化，你们就会承受不了。而我却和你们完全不一样，凭什么说我是你们造的。”
库狄的奇怪推理差点儿没把鲍威尔和多诺万鼻子气歪了。“那你觉得是谁创造了你？”
库狄眨着红色的电子眼狡黠地说：“是上帝！上帝刚开始造了你们这些一捏就碎的人。现在他决定用机器人来逐渐替代你们。最后，他就造了我。让我来替他管理别的机器人。从今往后，我只听上帝的命令，不会再服从你们的指令。”
“你完全疯了！”鲍威尔浑身打颤地叫道，“你这个妄想狂，你得听我们的命令，而不是上帝的。走，把我手头的这些数据拿走，到机房去干活。如果你再这样胡闹，相信不相信我把你拆成零件！”
库狄接过图表，一言不发地走了。
多诺万双手插在头发间，苦恼地挠着头皮，“和这种机器人打交道，我倒是真的要疯了！”
“迈克，你到机房去看看库狄有没有捣鬼。”鲍威尔说。
多诺万坐着升降机来到了机房门口，只见里面波束辐射器在“嗡嗡”地运转，微波管发射机也发出低沉的声音。多诺万再仔细往里一看，顿时被眼前的景象惊得头发倒竖。6个机器人在地板上跪成一排，而库狄在它们面前缓慢地踱着步子，并居高临下地看着它们，显得非常的傲慢。
“喂，该死的！你们在搞什么鬼名堂！都给我站起来，到各自的工作平台干活。”多诺万生气地闯进机房对这些跪着的机器人命令道。
可是那些机器人纹丝不动。
多诺万推了一下离他最近的一个机器人说：“起来！谁让你们跪下的。”
那个机器人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库狄，又瞟了一眼多诺万，缓缓地站了起来。它说：“除了上帝是机器人的主人之外，我们再没有别的主人。而库狄是上帝委派下来管理我们的，它是上帝的代言人，我们要服从它。”
多诺万简直要气得爆炸了！他说：“你们都要服从机器人的第二定律，而不是库狄这个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