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黑衣怪人 (1)
三绝剑正大踏步而来,倒提着剑威风凛凛。
他也倒提着托天叉,大踏步相迎。
火把通明,看得真切。贼人们的注意力,全被吸引到此地来了。
双方接近十余步外,老道冷哼一声,沉声骂道;‘狗东西!果然是你。”
他一声长笑,托天叉一抡,火辣辣前冲,一面叫道:“杂毛老道,你忘了在下的警告啦!杀!”血红的叉尖,在叫声中走中官刺到。
三绝剑竟然不自量,竟敢以轻灵的长剑接招,用上了以柔克刚四两拨千斤的劲道;不闪不避一声低喝,伸剑便搭血光闪闪的叉尖。
他已知三绝剑是武当的逐徒,当然知道老道以柔克刚借力打力的绝技,沉叉变招,“猛虎摇头”重新走中宫进去,三股叉幻化无数股关锋,排山倒海似的一涌而至。接着是“平地涌莲”,抢攻下盘,“八方风雨’封住左右,像是从八方进击。一连串凶猛可怕的狂攻,三丈方圆内风行草帽,走石飞砂,但见叉影满天,人影乍隐乍现。有重兵刃在手,方显出他万人故的真才实学,叉沉力猛而且长可及丈,以雷霆万钧的声势进搏,锐不可当,抢尽了上风。
老道的剑短,身法又没他快,被他以狂风暴雨似的快攻所控制,简直没有任何还手的机会,在叉影的笼罩下,险象横生,甚至连封招也不敢出手,一口气被迫退了三四十步,除了直退以外别无他途。
他掏出了真才实学,压迫老道直退;再退二十余步,便可到达贼人列阵的地方,只消再攻三五把,便可突围脱困了。
天不从人愿,蓦地一声虎吼,冉峰带了四名心腹高手飞掠而出,一拥而上,形成包围,便不可能直进了。他大吼一声,一叉迫退三绝剑,来一记“横扫平军”,将众贼迫得八方逃避,一边三招长攻,三荡三扫,包围圈拉开至四丈宽阔。他正想向前冲,却听右首的冉峰怒吼:“让开,大爷我取他的性命!”
他刚转身,“唰唰唰”三声锐啸入耳。“得得”两声发自脑胁,身形一震,且有物从耳侧惊风而过,有物坠。
“好利害的飞刀。”他心中暗叫。
冉峰发射了三把飞刀,两把分别击中他的胸肩,却被特制的膝甲所挡落,劳而无功,另一把落空,飞出十丈外翩然落地,劲道极强。
他定下神,冷笑道:“有多少活宝,阁下放出来好了。”
六个人将他围住,远隔四五丈外,空隙甚大。最近的人是冉峰,在两支左右,正是发射暗器最具威力的距离。他不能在这时冲出,膝甲背心只保得身躯,保不住头部和四肢,任何部位被击中,也将是可怕的创伤,着冉峰的飞刀术,委实令他悚然心惊。
三绝剑傲气全消,显得垂头丧气,刚才这阵可怕的经历,令他毛骨悚然心惊胆落。这一生中他从未经历过如此可怕的一战,做梦也未料到一柄托天叉竟会如此可怕。
“这……这人是……定有来历,多可怕的年轻人。”老道在心中暗叫。
冉峰收了剑,双手各持了三柄飞刀,徐徐向在走,狞恶地说:“阁下,冉某身上带了三十六把飞刀。你的身躯刀枪不入,但四肢五官同样受不了一击;阁下身穿护身甲,显然是冲冉某而来,冉某成全你就是。”
艾文慈心中凛凛,付道:“他用飞刀,我为何不可用飞剑?”
他的金针匣已放在尚家,但已带来一些稍细小的金针防身,日精剑藏在靴统内以防万一。他挟住叉,俯身戒备着偷偷拔出了日精剑。
他心中焦灼不安,假使被冉贼缠住,楼中的人岂不完了?看情形,脱身的希望不大,别说冉贼的飞刀可怕,就算应付不难,但在众多悍贼的缠斗下,拖久了终有力竭之时,后果不堪设想,距最近的房屋尚在二十丈外,这段空间简直比千里还遥远。
“嘿!”冉峰沉喝,右手一扬。
他本能地将身躯极转,以减少遭受暗器的面积。但不见飞刀射来,悍贼仍徐徐绕走。
人影急动,冉贼的心腹提贼,调来了三十名箭手,三十张强弓两翼展开待命。
形势益为险恶。危机渐近,希望渐绝。
“嘿!”冉峰再次叱喝,挫身扬左手,白虹乍现。
他仍向下一挫,叉手拨射来的一星虹影。
这瞬间,冉峰双手急速一动,白虹像暴雨般射到,像是以满天花雨手法发射。
他虽已提防,怎奈冉峰的飞刀术确是高明,“叮”一声刚拍落第一把飞刀,另五把飞刀已接踵而至,奇快绝伦,而且飞行路线,两把走弧形,两把上下交飞,一把不住翻滚,重心不时变化,莫测来路,防不胜防,不知向何方闪避才好。没有任何思索的余暇,生死决于刚看到刀影的一刹那,向上下左右任何一方闪避,皆难脱出刀笼罩的威力圈。他急向前冲,迎向从右面绕来的一把飞刀。
“刷!刷!”三把飞刀突然齐集,两把掠有腿和左上臂侧贴衣裤而过。割开了两条血缝。一把则端端正正地击中他的左胸,被膝甲所弹落。
“好险!但愿飞刀没有毒药”他惊然地暗叫。但他心里明白,飞刀有毒。
冉峰出神入化的飞刀术,委实令人胆寒,伤处发麻,显然淬了奇毒,危机至矣!
“后堡起火!”远处有人狂叫。
包括三绝剑在内的六名高手,将艾文慈团团围住。冉峰的可怕飞刀术极具威力,艾文慈已然被两把飞行路线诡异的淬毒飞刀所割伤,生死关头已到。困在楼中的人,希望全寄托在艾文慈身上,他如果被困住,众人也断无生理。
除了六名高手之外,从东面召来的三十余名箭手已经赶到。在艾文慈来说,他诱敌的重任已经达成,东面庞安全了,楼中被困的人突围该无困难。现在,问题是他自己如何方能保全性命?
萧绛玉主婢带了不少种解毒药,在出动之前,艾文慈已概略地将驱毒的注意事项交待清楚,并分配每人携带一些解药,以备不时之需。他自己也带了一份,这时恰好派上用场。
所带的解毒药并不能完全对症,但至少可以延滞毒性内侵的速度。
他抓住移动的机会,以药散擦在伤口上,定下心神应付冉贼即将发来的飞刀。
冉贼对自己的飞刀深具信心,虽在黑夜中,仍然断定刚才所发的六把飞刀有一半以上中的,他不再发射飞刀,他在等候毒性发作。
药不对症,效果不大。艾文慈感到一阵轻微的昏迷感袭来,不由自主身形一晃,脚下一乱。
冉峰心中有数,狂笑道:“冉某再等你片刻,免得你死而有憾……”
话未完,一名悍贼气急败坏地奔近,大叫道:“禀大爷,后堡果然失火,火舌已冲破瓦面。”
冉峰扭头一看,忘了对面的艾文慈,或许认为毒性即将发作,不劳资心啦!后堡红光照耀,火舌冲破了一栋楼房的瓦面。
“快派人救火。”冉峰毫无戒心地说,还以为是不小心失火呢。
话未完,艾文慈突然一声怒啸,托天叉再次扬威,身形暴射,“挣”一步暴响,一又拍飞正南方向一名悍贼的长剑,顺势一叉将悍贼刺倒,狂风似的冲出重围,在群贼的讶然惊叫声中,到了空坪的边缘。
箭手来不及发箭,也不敢发箭,以免误伤自己的人。
六名反应快的悍贼两端齐聚,四剑两刀同时飞出。
一声虎吼,叉影八方分张,人如猛虎,叉似狂龙,“铮铮铮”连声暴响。火星飞溅,刀剑被震得四散分飞,六名悍贼倒了三个。人影直射,艾文慈向前面的房屋暗影下飞跑。
“你走得了?”冉峰怒叫,展开超众拔俗的轻功,起步急追。
“西堡火起。”有人狂叫。
接着堡中心杀声起,惨号声惊心动魄。
先前以为后堡失火的人,这时如大梦初醒,显然有人入侵,杀声已说明了一切。贼人们的家小皆在后堡与堡中央的房舍内,老少妇孺怎受得了杀人放火的摧残?立时人群大乱,纷纷撤阵向火起处狂飞,倾刻间便走掉了一大半。
堡中心起火,烈焰飞腾。堡倚山而建,水源有限,而房屋皆是木造的,火势一发不可收拾。
贼人没有机会救火,一名穿了护身软甲,戴了狻猊面具的黑衣人,以手中的外门兵刃五尺龙齿大剑到处放火,见人就杀,把那些救火的老少贼人,杀得亡命飞逃。这种外门兵刃龙齿剑江湖人无法使用,不能随身携带,长有五尺,两面有锯齿形锋刃,以双手挥动,没有七八百斤神力,不配使用这种兵刃。也就是说,使用这种兵刃的人,必须力大无穷。
齿形锋刃的用处是不令接招的兵刃滑动,连人带兵刃一同击毁搏杀,一挥之下,可以砍断五六个人的腰,刀枪剑斧皆挡不住全力一击。
这人身材魁梧,戴的狻倪猊具有慑人心魄的效用,像是妖怪现形,手中的兵刃又霸道绝伦,小喽罗们怎招架得住?被杀得夺路而逃,狼奔豕突鬼哭神嚎。
怪人一面杀人,一面放火,杀开一条血路,向堡东逐步接近。
艾文慈支撑得住,连绕三座房屋,接近了瞰江楼的东南角。后面,冉峰与八名悍贼穷追不舍,三绝剑也在后面追赶。冉峰绰号叫飞天鼠,轻功之佳,自诩天下间不作第二人想,可是,艾文慈不逊于他,而且利用房舍的死角可盘折绕走,追起时已晚了些,始终无法追上,保持着三丈左右距离无法接近。
艾文慈耳中听到了暴乱的呐喊和惨厉的叫号,便知有不期而至的大援到达了,更看到了满天红光,木材的爆裂声震耳欲聋,不由心中狂喜。纵入一座形如仓房的木屋,他向右一绕,眼前出现瞰江楼的东端!”
场,那儿,箭手已失了踪。
机会来了,他发出两声长啸,知会楼中的人突围。
楼中的人正因突如其来的变化而兴奋看,听到啸声,尚氏断然下令,说声定,首先背着章姑娘夺路。
绛玉背了周三嫂在中,小秋扶着周三断后。冲过广场,进入一排低矮的木屋,领先的尚氏劈面碰上了三名悍贼。
绛玉一跃而前,喝道:“下毒手,不能被缠位,打!”
他的暗器是梅花针和打穴用的宛豆,针太歹毒,她极少使用,豆虽可派用场,但相距太远便毫无用处,要不了对方的命,今晚,她用上了梅花针。超越了尚氏,她的针已破空飞射阻路的悍贼,同时挥剑冲进。
黑夜中,要想躲开细小的梅花针袭击。太难了。三个悍贼中了针,人仍向前冲。
绛玉向中间的悍贼冲去,剑出似游龙,锋尖贯穿悍贼的胸背,悍贼身形摔倒叫不出声音。
堡墙上把守的贼人甚少,有些已撤回堡中救火去了,这一段只有两名小贼把守,怎挡得住三位母大虫?尚氏首先抢上梯阶,两个小贼早已魂飞落魄,沿墙头狂叫着向南逃命,呼唤同伴接应了。
尚氏登上堡墙,向下发出一声唿哨。壕对面伏着的尚毓大喜,将预先准备好的竹筏推下壕中,渡过三丈余宽的水壕,接近墙根,扔上一把五爪钩。依山而筑的堡墙高有四大余,下面是深壕,水深两丈,没有绳钩无法飞渡。
尚氏将姑娘解下,神色凛然地说:“李壮士在东南角发信号,显然他无法到达东面,定然是被陷住了。你们先下去,我去接应他出来。”
绛玉也将周三嫂解下,急急地说:“我也去,多一个人多一分力。”
“我也去。”小秋也自告奋勇地说。
“不行,你在此地扼守退路,先将人放下交给毓表哥。免去后顾之忧。”绛玉斩钉截铁地说,首先奔下堡墙。
两人重新冒险杀人,直爽叱喝声传来的方向。
她们来得正是时候,艾文慈在东南角通向堡墙的草坪中,被冉峰十个人缠住了,不远处正有二十余名提贼向斗场赶。
艾文慈的伤口毒性徐徐蔓延,药不对症效果不大,因此真力渐竭,挥动托天叉显得十分吃力,脚下已呈散乱,难以支持啦!
人多围攻,暗器反而派不上用场,投鼠忌器,极可能误伤自己人,所以冉峰不再使用飞刀,刀剑齐施疯狂进去。托天叉是长兵刃,刀剑不敢近身,敢于近身袭击的人,除了冉峰与三绝剑之外,还有两名悍贼,四个人配合得相当紧密,把艾文慈缠住了。
艾文慈不再妄用真力胡乱发招,沉着匝战,易攻为守,但也不时攻出一两招杀着,压迫对方不敢放手枪攻。
绛玉的艺业比尚氏高明些,首先到达,一声暴叱,打出了一根梅花针。击倒了一名悍贼,杀人重围。
她立即被两名悍贼缠住了,展开了空前猛狂的恶斗,以一对二,她占不了便宜。
尚氏还未杀人,便被后到的三十余名悍贼中的八名截住了。
艾文慈想阻止她们杀人已来不及,心中暗暗叫苦,叫道:“联手,靠近来。”
冉峰从侧方抢人,递剑叫:“来一个死一个。”
艾文慈托夫叉拨出,一声大喝,回敬一叉,迫得冉峰向后跳。再反手一振,“锋”一声崩开三绝剑攻腰肋的一剑,顺势就是一叉,还以颜色。
三绝剑知道厉害,侧闪八尺避招,反而挡住了另一名悍贼出招,人影候止。
艾文慈横叉相候,徐徐向绛玉被围攻的方向移,虎目神光闪闪,作势迎击。他脸上冷汗如雨,脸色泛灰,每一条肌肉都在绷紧,持叉的手已现颤抖之象。日精剑晴藏在腰带上,任何时候他皆可拔出行雷霆一击。
冉峰一声低喝,踏进两步。
艾文慈向左移,叉尖一振,左面的悍贼惶然一剑封出,急退三步不敢接招。
双方僵住了,等候着最佳的出招时机到来。
尚氏身陷重围,后到的三十余名悍贼中,几乎有一半将她围住。另一半包围绛玉与艾文慈,却不敢贸然加入。
糟了,眼看三个人又被缠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