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回去放火焚村,迫他出来面对面决战。”大龙头咬牙切齿地说。
二十一个人往回走,愈走愈快,谁都不想留在后面。
走了半里地,对面一株大树下踱出文新高大的身影,轻拂着手中的秋神剑,迎面而来冷笑道:“大概你们的人,所剩不多了,正是咱们生死一决的好机会,你们才来呀!”
大龙头青龙颜群举手挥退众爪牙,独自仗剑上前,咬牙切齿地说:“阁下,你太过份,太残忍了。”
文新立下门户,虎目怒睁,厉声道:“你们对待武连驿那些可怜虫,比在下残忍一万倍,居然指责在下残忍,可知你已经不是人,上吧!你想用口舌置我于死地么?”
“咱们有过节么?”
“在下被你们沉在水牢半天,就算是过节好了。”
“那也用不着杀了本帮这许多人泄愤?”
“你难道就不说你的人皆想要我的命。”
二龙头多头蛇铁青着脸上前,恨声问:“阁下贵姓大名?小女黛绿,目下她怎么样了?”
“在下姓辛,名文昭,你们不会听过在下的名号,你的女儿目下死不了,但武连驿的无辜可怜虫如果再死一个人,你就不必想你的女儿了。”
大龙头脸色大变,骇然道:“你……你是大小罗天传信天下要以重赏买你的人头,大小罗天的叛逆辛文昭?”
辛文昭仰天狂笑,笑完说:“想不到你居然知道辛某的来历,你可以死而无怨了。大小罗天传信天下买辛某的头,而辛某也走遍天下搏杀大小罗天的群魔。这里地方广阔,便于施展,你们二十一个人一起上吧,免得在下多费手脚。”
青龙毛骨惊然地向后退、手似乎握不住剑。
“你为何不上?”辛文昭大喝。
“在下不是大小罗天的人。”青龙战栗着说。
“但你是屠杀武连驿平民百姓的罪魁祸首。”
“这……这都是小……小徒葛天虹任……任性胡为的罪……罪过……”
“你敢说你不知情?”
“我只让他处置七雄,以收杀鸡做猴之效而已。”
“七雄只死了两个,其他都是地道的可怜虫,地牢中那些人,他们难道该死。”
“这……”
“你们只有一条路可走、与在下生死一搏。”
“辛兄,请不要逼人大甚。”多头龙硬着头皮说。
“二十一比一,你说谁欺人大甚?”
“咱们天胆,也不敢与大小罗天的人为敌,你应该早些亮名号。”
“在下已不是大小罗天的人;”
“给咱们一条活路走。”大龙头脸无人色地说,完全失去了自制。
辛文昭凌厉的目光,扫视众暴徒三匝,确也有所顾虑,怕这些五龙帮的精英作困兽之斗,自已是否有绝对胜算,尚无把握呢!
他没想到大小罗天的声威,竟然如此惊人。
他如果目下仍是大小罗天的人。真难想象这些人对他的态度,又是何种光景?这些家伙可能已经吓软了。
“我给你们一条活路。”他大声说。
“咱们听候吩咐。”青龙丧气地说。
“目下是午牌初,距午正尚有半个时辰左右,丢下你仍的兵刃暗器,只许带简单行李和少许盘川,午正之前,你们必须离开武连驿三里以上,不然休怪在下心狠手辣。听明白了么?”
多头龙惶然叫:“辛兄.我的女儿……”
他冷笑一声道:“她可以活。”
多头龙追问:“她目下在何处?”
他冷冷地道:“我会要她追上你。”
多头龙丢下剑说:“幸勿食言。”
他哼了一声说:“在下用不着食言。”
青龙丢下剑、扭头就走。爪牙们纷纷丢下兵刃暗器,狼狈而逃。
辛文昭随后进入武连驿,亲自监视着五龙帮的人匆匆向村南撤走,然后扑奔鬼愁涧栈。
范云深一家喜出望外,他解了江黛绿的绑,解了穴道,命范姑娘从包裹中取出一件衣衫给江黛绿穿上。
江黛绿脸色灰败,战栗着问道:“你……你把家……家父杀了?”
“我饶了他。”他冷冷的说。
“不骗我?”
“我为何要骗你?把范姑娘背上,回武连驿。”
江黛绿不敢不遵,乖乖地背了范姑娘上路,一面走,一面不放心地问道:“文爷,我爹怎样了?”
“责帮老少男女共有四十六名,已经向南撤走了,在下限令他们在午正之前,离开武连驿三里以上。”
“他们撤走了?怎么只剩下四十六个人?”
“其他的人死了,葛天虹也流尽了血而死,便宜了他。”
“他……”
“他永远不会再害人。到了武连驿,你可以向南追上令尊,可能他会在三里外等你。”
栈道将尽,他将秋神剑信手丢入百丈深渊。
江黛绿大惊,惋惜地叫:“老天,你怎么暴殄天物?你不要,为何不还给我?秋神剑是宇内五大名剑之一,你……”
“还给你让你仗剑行凶么?这些凶物最好的归宿是毁去。”他冷冷地说。
“你应该用,有利剑在手,如虎添冀。。”
“你算了吧!有利剑在手。死得倒快些。别人持有此剑问题不算严重,在我手中却等于是插标卖首?”
“为什么?”
“令尊会告诉你为什么。”
江黛绿并不知道他的身份,不好多问。
辛文昭说的是实情,秋神剑如果在他手中,走到何处皆可被行家认出,必将引来天大的麻烦,大小罗天的爪牙,必定蜂涌而至,岂不是等于插标卖首?
距栅门尚有半里地,他停下命江黛绿放下范姑娘说:“江姑娘,你可以走了。相烦告诉令尊,贵帮如想找在下清算过节,可以在江湖上找我。”
江黛绿困惑地问:“咦!你不在武连驿居住。”
“在下已将范二爷一家送抵地头,责任已了,我属于江湖,自然回江湖。快走吧!令尊也许等急了。”
江黛绿注视着他,幽幽地说:“我将埋头苦练,总有一天,我会找你的。”
他淡淡一笑,冷冷地说:“只要我不死,我不会避开你的。山与山不会碰头,人与人总会见面的。
不过,我劝你放弃报复的念头。姑娘,女人不像男人,光阴无情,青春不再,即使你肯花十年光阴找到我,报了仇.但你的损失,却是无可弥补的,何况你根本不可能胜得了我。走吧!后会有用。”
“后会有期。”江黛绿不然地说,举步走了。
他拾起包裹背上,向范云深笑道:“二爷,我也要走了,请多珍重!”
范姑娘大惊,叫道:“文大哥,你不是要在我家落户么?”
他摇摇头,苦笑道:“经过这次劫数,我怎么能留下,不可能了,不消三五天,便会有人来找我动刀动剑。”
“五龙帮的人还会来?”
“他们不会来了。”
“文大哥,留下吧,我们……”她恳求地说。
“不可能的。”他叹息地说,抬头望天黯然地又道:“有一无我会安定下来的,但决不是现在,但愿我能活到那一天。”
范姑娘伸手抱住他的脚,位道:“文大哥,求你留下来。”
他俯身轻抚姑娘的秀发,长叹一声道:“我如果留下,不但我危险,而且会连累你们。姑娘,我是个流浪的人。”
他转向老泪纵横的范云深夫妇,笑道:“二爷,不必难过,你我在偶然中相遇,必在偶然中分手,天下间的事,如此而已。”
“你要到何处安身?”范云深叹息着问。
“我从江湖来,回到江湖去。不出三年五载,我便可返回故里与亲友团聚。贵地山青水秀,终非我久恋之家。诸位,珍重再见。”
他爽朗地说完,转身大踏步走了。
范姑娘泪眼盈盈地注视着他逐渐远去的背影,失魂落魄地道:“这是个有铁石心肠的人,祝福你。”
范开平吁出一口长气,喃喃地道:“这是一位风尘奇士,草莽中的潜龙,我们确是留不住他的,愿上苍庇佑他。”
辛文昭登上前面的山口,转身回望下面静静的武连驿,仰天引吭长啸,豪放地说:“天下之大,何处不可容身?耽在这穷山恶水的僻壤避世,我怎能如此委屈自己?”
他回转身,毫不迟疑地昂然举步,踏上他想走的旅程,抬头挺胸步伐坚定,无畏无惧地迈进。